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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渔船向他们靠拢。

主要是福海船队的船和人。

王祥海已经在福海渔业指挥队的电台频道里介绍过当前情况了。

船队的船纷纷赶来支援他们。

这次不是看在王忆和天涯岛面子上了,这次是规矩!

渔汛大型捕捞行动中,一旦两个队伍出现矛盾和摩擦,那先不要讲道理,大家得先站队,帮亲不帮理。

要讲道理那得等大领导到来,领导们之间讲道理,渔民们之间就是个打!

这种情况下,福海捕捞队的船队肯定要帮天涯岛方面。

他们的船比这个船队要多,但此时他们是在佛海县的地界上,广袤的海上肯定是佛海的船更多。

问题是。

佛海的渔船之间缺乏有效联系工具,被围起来这支船队没法摇人!

海洋太大了,渔船散开后彼此都见不到,一方有难其他方都不知道,还怎么来支援?

邻近的海域上倒是有几艘私人船,可这些船只想搞钱并不想搞事——

都改革开放了,搞钱才是王道,现在还搞什么兄弟义气?

甚至他们还趁着王忆一方渔船离开带鱼群所在海域,赶紧去偷偷下网了。

这一幕让王忆感到好笑。

他想起了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张图,一黄一黑两条狗吵架,呲牙咧嘴、气势汹汹,然后还有一条狗跟黑狗是一拨的。

但它并没有给黑狗助威更没有跟黑狗并肩作战,它骑跨在黑狗身上,只想日它……

前来抢渔获的民间船队一看自己被包围了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王忆为此不齿。

还以为是碰上了什么强敌,原来只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孬种!

他们也不凶了,被撞船的船老大还出来叫屈:“你们想趁着人多欺负人少?噢,要恃强凌弱欺负人呀?行,你们真行。”

“你们别以为海上是法外之地,告诉你们,这是我党的天下,是讲法制的!”

“你们撞我的船还来欺负我,真可以,那你们来吧,使劲欺负人吧!”

王忆看着他这幅嘴脸感到恶心。

人家想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讲暴力;人家展示暴力了,他们又开始想要讲道理……

孙柏的指挥船开出去到一线,他阴沉着脸出来说道:“行,你可真能倒打一耙,或者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眼瞎,没看到你们做了什么坏事?”

他这会真要气死了。

本来天涯捕捞小队这边发现了一个带鱼群并且展开了积极的捕捞工作,眼看今天可以有好收成,结果却被这些混蛋给破坏了。

太气人了!

他是官方的人物、是县捕捞队伍的负责人,需要直接对这次渔汛大会战战果负责的。

渔汛大会战是给国家收集带鱼资源,队员们拿的是死工资,就是一天五块钱。

干多干少,一天都是五块钱!

可他不一样,他不拿钱,他是来拿资历、拿功劳的。

县捕捞队收获多,那他在领导们面前就露脸,反过来收获惨淡的话他也会露脸,反向露脸,到时候等着被领导批评吧!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其实还有更狠的,断人官路如诛人九族!

孙柏逮着佛海县这些船老大就是一顿骂,把他们是骂了个狗血喷头。

骂完了不过瘾,他还要这伙人赔偿损失。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带鱼群肯定已经散开了,他们收获就此为止了。

船老大们很安静,就是安静的让他骂。

等孙柏不骂了他们也不走,而是留在船队包围圈里跟几个领导进行扯皮。

终于,他们等来了援军!

有船队从佛海县方向长途跋涉而来,隔着老远就有声音从电喇叭里往外传:

“马老大你不用怕,弟兄们都来了!”

“我草福海的人行呀,赶来咱们佛海闹事,老寿星吃砒霜,找死了?”

“快快快,他们还敢包围咱们的船?给他们来个反包围!”

“别动、都他妈别动!老子长眼可老子手里的家伙不长眼,小心让它开了瓢!”

好几艘船上的人都亮出了枪。

主要是猎枪,另外有几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军刺已经安置上了。

气势汹汹。

杀气腾腾。

王忆浑然不惧,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嗯?你们敢拿枪指着我们,都是想去吃牢饭了?”

马老大一听这话笑了起来。

在他耳朵里这话可是相当的软弱了。

他一看形势反转,便指着王忆骂道:“草你娘,死到临头了还吓唬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弟兄们给他们亮个响,让他们知道这是谁底盘!”

“轰!”接着一声闷响。

阴暗的天气下,有火光从一把猎枪枪口一闪而逝,海风一吹,硝烟味弥漫。

这些佛海人里有些是有眼力劲的,问道:“他们是来参加渔业大会战的吧?老马,你是不是招惹他们了?”

老马怒道:“没有,他们想欺负我,狗日的刚才我老老实实撒网,他们竟然想驱赶我的船、抢我的鱼!”

“这我能忍吗?肯定不能忍啊,咱佛海的爷们哪有这么软的?我他么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不能给咱佛海的爷们丢脸对不对?”

一些热血青年便喊道:“对!”

“是这么个道理!”

孙柏站在船头厉声道:“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是海福县农渔局的孙柏,我告诉你们这些人,不用在这里给我找事,你们县里领导饶不了你们!”

官威大过虎威。

民不与官斗。

孙柏的名字虽然在佛海县没有名气,可他提了直接跟渔民打交道的农渔局。

而且这里人以前都参加过渔业大会战,看孙柏出头的架势便猜出了这是福海捕捞队的带头领导,应该是农渔局的一把手。

于是有些人便退缩了,当场抱怨起来:“鸭子你真不是个东西,怎么不把情况给说明白?”

“我说了就不该信他!老马的话更不能信,哥咱们赶紧走吧……”

“别说话了,行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着吧,回去吧,这卸船卸到一半就被拉了过来,都闹的什么事嘛!”

老马见此心急了。

他大声嚷嚷道:“你是当官的怎么了?当官的是要为人民服务!你却拿着你的官帽子压人,行,我去市里找领导告你!”

“市里领导不管我就去省里告你,省里再不管那我去首都领袖同志面前跪下!”

孙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看出来了,这是个无赖!

老马知道当官的怕什么,他还真耍起了无赖:“好呀,你当官的领着手下来欺负我们老百姓、抢我们的鱼撞我们的船,还威胁恐吓老百姓!”

“好呀,你真是个好官,我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等着吧,你等着我去你们渔场指挥部告状吧……”

孙柏被他恶心的不行,但却不怕他这些手腕:

真以为老子能当上县处级领导是祖上积德老天爷赏赐的?老子也是从基层干起的,你这种无赖老子收拾过的多了!

他厌恶的瞪了老马一眼准备发飙。

又有人兴奋的喊道:“是海警船、海警船来了!”

“这下好了,看你们还怎么仗势欺人,海警来了抓他们!”

“看准了那个小青年,他身上有枪还是一把手枪!别让他把枪扔海里去,待会先抓他!”

海警巡逻艇驰骋赶来。

一名治安员整理着被海风吹乱的大檐帽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是谁报的警?”

正兴奋的老马一行人忽然愣住了。

是啊,谁报警来着?

王忆举手。

老马赶忙说道:“政府、政府我要举报,那个举手投降的小青年身上有一把手枪,是大黑星!绝对是大黑星,我听出声音来了!”

“他不算自首,他现在投降这也不是自首,我举报他有大黑星!”

王忆心里大叫倒霉。

今天碰上这么个东西,真是三角坟地插烟卷——倒霉冒烟了;恶心妈妈抱着恶心哭了——恶心死了!

私人持枪且是大黑星这是社会治安中的绝对禁忌,海警们立马直奔王忆而去。

王忆把准备好的持枪证递给带队的治安员看。

这治安员看了眼持枪证上的几个签名,说道:“你是王忆?是个民办教师是不是?老庄每次来佛海都要说起你来。”

王忆没想到自己名声都传到佛海县了,赶紧称是并递上香烟。

海警们一人拿了一支夹在耳朵上,带队的治安员把持枪证还给他说:“你有证也不能随意带着枪出行,而且你来我们县里这是跨境了,按照法律规定你要报备的。”

王忆说道:“我们还没有上岸,过来给国家捕带鱼的,上岸一定去报备。”

治安员点点头说:“今晚上岸吧?那我跟值班的同事说一声,你得过去报备。”

王忆痛快的答应,然后看着外面船上的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领导,我也举报,他、他、他,还有两艘船,他们都带着枪械,其中还有步枪、制式步枪!”

一听这话海警们如临大敌。

干什么?

怎么这么多人带枪出现?

这是要开展夺岛演练?

他们上船去检查,很快把一把把的枪给找了出来——也不是找出来的,是渔民们自己交出来的。

治安员们亮出手铐往船舷上一敲,说:“谁带着枪械出来?赶紧交出来,算你们一个投案自首,别让我们自己翻出来,到时候等着在牢里过年吧!”

渔民们或许机灵、或许刚毅、或许胆大,但老百姓面对治安员天生血脉受到压制。

他们规规矩矩拿出了枪,有人还惶恐的争辩说:“同志,我是民兵……”

“你是民兵那你知道没有武装部批准不准带枪离开辖属地的法规吧?知法犯法你罪加一等,跟我走!你们几个都是民兵?那你们干到头了!”一个治安员劈头盖脸的说道。

还有人跟他们拉关系:“同志抽一支烟,我我、我大舅哥叫李新,是你们总局的……”

“李新?锅炉房的老李?行,你有无关系,那我看在老李份上给你个奖励。”治安员奖励他一幅银镯子。

海警巡逻艇离开。

剩下一群佛海本地的渔民沉默了。

寒风吹过。

分外萧瑟。

福海各小队的队员们则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次参加会战赚了。

今天的所见所闻够他们回家吹一个腊月的!

船队散开,孙柏赶紧招呼大家伙继续寻找带鱼的鱼群。

但好不容易所发现的这个带鱼鱼群已经也散开了。

后面渔船母子钓收获不错,可是渔网捕捞效果不好。

一直忙活到了入夜时分,天色都黑了,孙柏才给各小队下命令返回佛海县。

他有些不甘心。

本来今天下午是可以丰收一下子的,本来今天登陆佛海县主岛之前是可以赢取开门红的!

不过收获的时节要到了。

气象预报工作组在傍晚时分已经确定,东海海域在佛海主岛以东约480公里的洋面上,大约是北纬19.8度、东经130.1度位置有高压气旋出现。

气旋中心附近最大风力能达到10级,中心最低气压420百帕,七级风圈半径200公里,一场海上大风再次来袭。

大风以每小时18公里左右的速度向西北方向移动,预计明天晚上登陆佛海县主岛,期间强度变化不大。

这就意味着明天白天海上风势将变得更大,捕捞带鱼的黄金时节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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