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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意,彼此都开开心心。

王忆带着漏勺先行回到船上。

而此时队长正坐在船舱门口吹着秋风抱着大搪瓷缸一下一下的抿。

好像是在喝酒。

码头上出行的钟家人看见了也问他:“你说你真行,你也不弄点下酒的肴,就这么干喝啊?随便弄几条小鱼干也行嘛!”

队长便举起搪瓷缸示意:“没喝酒,大晌午头的喝什么酒?吃饭喝汤呢,吃的是开水泡方便面,喝的是面汤。”

他顺势又抿了一口。

真香!

方便面这东西怎么这么好吃呢?

他正感慨着突然一抬头,看见了王忆和漏勺走上了码头。

只看见他们两个人。

见此他急忙收起搪瓷缸紧张的问道:“王老师、漏老师,怎么了?他们家里不愿意让闺女来小学上班?”

王忆正要说话,漏勺急忙扯了他一把,唉声叹气的说道:

“钟瑶瑶的父母是知道我俩事的,他们也明白让钟瑶瑶去学校的大灶上班是干啥。”

“之前我跟王老师走到他们家屋后的时候就听见他们两口子的讨论了,是啊,咱们队里又不缺劳力,为什么从外队找女同志去大灶上班?还给算工分、还给发福利品,人家都明白我们的企图啊。”

队长安慰他说道:“没事,漏老师,这事是钟瑶瑶家里头有眼不识金镶玉了,你就是一块金镶玉,他们家以后有后悔的时候。”

漏勺苦笑道:“我长这个磕碜样,算什么金镶玉?”

队长认真的说:“你就是一块金镶玉,可能以前咱队里人都以为你是铜包石头,但王老师把你一雕琢,你现在已经是学校的教职工了,你说你不是金镶玉你是什么?”

漏勺说道:“那看来我以后能找着媳妇儿。”

“能,肯定能,等我去我媳妇娘家给你琢磨一个,她们姚黄岛两个队,不管姚家还是黄家不少闺女都挺好的。”队长拍拍他肩膀说道。

王忆对漏勺说:“你见好就收,队长可是对你掏心掏肺,你得报答人家的。”

队长下意识的笑道:“咱们都是一个队的老少爷们,互相之间谁不是掏心掏肺?怎么还用上报答了呢?”

“要报答也是咱队里人都报答你王老师,是不是,漏老师?”

漏勺赶紧说道:“是是是,确实得感谢王老师,这次能接了钟瑶瑶去咱小学上班,全靠王老师的面子大。”

队长一听这话愣了愣:“啊?钟瑶瑶家里不是拒绝了吗?”

漏勺嬉皮笑脸的说:“一开始他们是想着拒绝,还找了他们这个队里的文书钟金井还有学校的公家老师、就是那个钟世兴,想让他们俩来说合我。”

“结果王老师一去把他们全给拿下了!”

“不光钟瑶瑶要去学校上班,还有她二妹也去,不光她们姐妹要去,还有钟金井和钟世平的亲戚也要去,一共要去四个女同志。”

“都是未婚的,嘿嘿。”这句话格外进行了重音加持。

队长一听很欣喜:“这、这不是好事吗?这不好了吗?一下子能去四个未婚女同志?那咱队里没结婚的社员不高兴死了?”

“不过人呢?”

漏勺说道:“人没在,不用看了,人不会直接跟咱回去,毕竟四个人呢。”

“瑶瑶的行李是收拾好了,其他人的还没有收拾,她们得收拾收拾下个礼拜一一起过去,过去就直接上班。”

“另外我也得回去跟支书说一声,得给她们安排住宿的地方。”

队长说道:“确实,这得给人家安排宿舍,这可怎么安排?”

漏勺说:“简单,我家里正好四间房,她们四个一人住一间……”

“你想的挺美吧。”队长哈哈大笑,“然后钟瑶瑶跟你睡一个屋?”

漏勺没好气的说:“哪能呢!我这边搬出去,我、我搬到峰子家里住,正好六子他们搬走了,峰子家空出房间来了。”

队长笑道:“那行,你一个光棍子随便找地方都能住,而且这四个黄花大闺女住你家里,哈哈,你这是要左拥右抱了啊?”

漏勺摆摆手说道:“可别瞎开玩笑,让人家听见了以为咱们是流氓,那不坏事了?”

“这玩笑不能开,这不是咱队里,让人家社员听见了传出去,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安排姑娘去咱队里上班?”

“不能乱开玩笑!”

队长听到这话笑的更厉害:“好家伙,我今天竟然从你漏勺的嘴里听到了‘别瞎开玩笑’这话,你说你知道不能瞎开玩笑啊?以往在队里不就是你最喜欢瞎开玩笑吗?”

漏勺说道:“那时候浑浑噩噩的,过的人不人鬼不鬼,所以喜欢瞎折腾。”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跟着王老师好好干工作了,有眼力劲了,哈哈,不敢乱来了。”

王忆发动渔船,开着往姚黄岛赶去。

这段水路不近便,要绕着县城主岛转一圈,转到姚黄岛。

队长的大舅哥叫黄成顺,他最近感冒了,没有出去给人船上打工干活,一直在家里闷病等自愈呢。

他们下船后直奔黄成顺家里,这会黄成顺在晒太阳,晒的眯着眼睛点着头,几乎要睡着。

队长上去摇晃人:“别睡了、别睡了,他大舅,看看谁来了?”

黄成顺挤挤眼睛看向队长,诧异的说:“妹夫你怎么又来了?我这是感冒发烧烧昏头了?你是一直没走还是这是好几天的事了?”

他又看见了后面的王忆和漏勺。

目光在王忆身上一扫而过,看到漏勺后他当场一哆嗦,下意识就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同志?是城里来的干部?干部下乡来搞调查?”

“什么呀,这是我们王老师!”队长说道,“你去我们队里看好几次电影了,这不能一次没见到过王老师吧?”

黄成顺笑道:“王老师到了晚上在学校里看书学习,我看电影哪能碰上他?”

这时候他冲着漏勺伸出手热情的说:“王老师你好你好,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如雷贯耳……”

“我看你是让雷管炸了眼睛。”队长拉了他一把指向王忆,“这才是王老师!”

漏勺这边哈哈笑。

他低下头自得的看看自己这身行头,又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决定了!

回去把分红拿出来买一块手表,这一身西装加皮鞋,再来一块手表,一下子让他来自信了。

他冲王忆说道:“王老师,我这辈子没今天这么得意过,以前真是没人把我当个人,现在你看我这一出来,哈哈,都把我当干部了。”

“你还真有点干部风头。”黄成顺点点头,“你看你这个膘、这个油水,看上去还是个不小的干部呢。”

他跟王忆握手,问道:“王老师你是冲着我家里以前的老铜钱来的,是吧?”

王忆说:“是的,这些铜钱现在收拾出来了?”

黄成顺嘿嘿笑道:“收拾出来了,昨天就全收拾出来了,今天天气好,我把它们弄出来晒个太阳,给它们去去湿气。”

“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为啥在门口?我这是在看门呢!”

队长说道:“他大舅啊,就你刚才看门那个架势,怕不是得让人偷了家去。”

黄成顺下意识的呵斥他一句:“你懂个屁,穷的跟……”

话说半截忽然意识到这不对。

现在面前这个妹夫可不是以前的穷亲戚了,而且他注意到王忆在冲他皱眉头。

他赶紧打开门说:“走走走,进屋说话,都进屋喝着水说话。”

门一开。

院子里摆满了铜钱。

地上铺着的化肥袋上有铜钱、窗户上有铜钱,石头台阶上也有铜钱。

王忆上去仔细看了看品相。

然后连连摇头。

几乎都有铜锈,就是多多少少的事。

看见他摇头,黄成顺有些着急:“王老师怎么了?我这些铜钱都是祖辈传下来的东西,真的,至少传三代了……”

“你可拉倒吧。”队长不屑的说道,“什么铜钱滚轮能在海底滚三代啊?你当这是金刚钻做的?”

王忆抓起一把铜钱在手里看了看,不是光绪就是咸丰,应该不太值钱。

黄成顺急忙说道:“他姑父你这话说的,这铜钱滚轮是在我爹手上弄出来的,可是这些铜钱真是至少传了三代,从我往上数三代。”

“那以前咱家里老祖们什么身份你不知道?肯定传下来的都是好东西。”

他眼巴巴的问王忆:“王老师你识货,这么些铜钱,这就是卖铜也不少钱哩,所以一块钱一枚的价格很公道了,是不是?”

王忆抓起一把铜锈厉害的铜钱给他看:“都黏在一起了,这还有什么价格?”

“如果这些铜钱都保存完好,那我给你一枚一块钱的价格算是公道报价。”

“可是你们看看,就现在这东西它能值一块钱?一毛钱吧,一毛钱一枚我给你全收走。”

黄成顺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王老师这肯定不行,一毛钱?”

他又去窗台上抓起品相最好的一些铜钱,问道:“你看看这些铜钱,都是老年代的物件,这是古董文物,我都懂的。”

“王老师,你别以为我们乡下人就啥也不懂,我什么都懂。”

“这属于古董文物,历朝历代当官的还有有钱的都喜欢收藏这个东西。”

“一毛钱肯定不行,必须得一枚一块钱,王老师你是聪明人,你肯定知道这一块钱一枚你也沾光了,我就是不想麻烦,要不然我去城里摆摊卖……”

“你去城里摆摊卖吧。”王忆摇摇头。

多数都铜锈的厉害了,即使没有锈蚀在一起,可是也染上了绿色铜锈。

黄成顺一看自己的威胁没用,只好抓住他的手腕赔笑道:“我这不是不想找麻烦吗?王老师,一块钱一枚真的不贵,对不对?”

王忆指着窗台上那一些说:“行,一块钱一枚我收了,地上这些我可不要……”

“别、别啊王老师,”黄成顺无奈的说,“那我给你便宜点,毕竟有孩子他姑家的关系,我这妹妹还有妹夫可没少在我家夸你啊。”

他抖擞起精神把王忆夸了一顿。

王忆很认真的听。

听后他感觉整体有些浮夸,不过抛开事实而言,他的夸奖还能有错吗?没错。

最终王忆说道:“各退一步,我给你全收,五毛钱一枚,你这次愿意卖给我就卖吧,不愿意卖的话我帮你联系一下城里的收藏家,看看有没有愿意买的。”

队长帮腔说:“大哥你快卖吧,这是出门天上掉下个麻雀,好歹捡了块肉。”

“你这里铜钱不少,不得一千多?这可好几百块呢。而且我们王老师人好心善,听说你这个感冒了,又是发烧又是流鼻涕又是嗓子疼,他还给你带了药呢!”

他打开随身拎着的布袋子,里面有用塑料袋包起来的药,有胶囊有片剂,有退烧药有缓解感冒症状的药。

黄成顺咂咂嘴,最后叹了口气:“王老师,六毛吧——你先别走,你听我说完。”

“我答应你五毛钱的价格,那另外一毛是哪里来的呢?我给你个消息,这个消息值这钱。”

“怎么回事呢?你不是想要这些老铜钱是吧?我还知道有人家里头有这样的铜钱拖网,而且他那拖网上的铜钱保存的好,都没有生锈。”

王忆一听这话来了兴趣。

这消息确实值钱。

他在队里问过老人和王向红了,都说好些年没听说铜钱拖网的事了。

于是他说道:“行,六毛就六毛,那你说说看,谁家里还有铜钱拖网?”

黄成顺说道:“是吉祥公社,吉祥公社连心岛上有个叫栾大壮的,他家里有这么一副好拖网。”

“这是怎么回事呢?前些年不是收这些东西要统一销毁吗?我没舍得就藏了起来,但我吧,为人谨慎怕出事,就悄摸的打听了相关情况。”

“嗯,然后发现这个栾大壮也在悄摸的打听,我找机会请他喝了顿酒把这东西给他搂出来了。”

“栾大壮手里头这拖网是长海公社的公家东西,当时他给长海修船来着,嗯,他会修船,当时长海公社把这网给扔海里了,水不深,他潜下去给捞了上来。”

“这两年政策松动了,他来跟我商量过怎么处理这东西,他准备卖铜,不过我们俩合计着算了算,卖铜还不如留着去拖墨鱼、拖螃蟹大虾呢……”

他絮叨着把自己了解的概况都说出来。

王忆得知栾大壮今年还来跟他聊起过铜钱拖网的事,说这拖网还在手里没怎么用,便痛快的点了钱。

铜钱已经数过了。

昨天队长过来帮忙把铜钱箱子挖出来后,黄成顺就仔细数过了,然后这可不是队长以为的一千多,而是两千多!

具体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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