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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满仓要气炸了。

他本来想今天好好撸一把冷锅串串。

那麻辣喷香的滋味很魔性,他喜欢这东西,而且蔬菜串串价格不贵。

结果来了一群傻逼砸场子!

那没说的,肯定先抓起来拘留。

而让他生气的不只是这些人砸场子让他不能好好撸串,更因为让他在县里一众领导们面前丢了脸!

这会县里的二把手齐敏领导就笑着问了他一句:“庄局长啊,你这是怎么干的工作?咱们县城这治安不太好嘛。”

就这一句话,庄满仓就知道要糟糕。

虽然齐敏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虽然他们治安局这条线跟市局、跟省厅关系更密切,可所辖县城的二把手要是对他的工作有意见,他这边也得吃一壶。

庄满仓索性不吃饭了,亲自带队把人全给抓走了。

他出门后看到对面有个妇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拷人离开,便皱着眉头摆摆手说:“别看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治安局抓了一伙流氓而已!”

跟着他的郭嘉也很生气,妈的一顿好饭被搅和了。

他下狠心说:“这种流氓行径必须得狠办,把他们立典型、把他们全送去坐几年!”

妇女听到这话两眼一黑,踉跄的钻回屋里去了。

郭嘉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不是抓你,你怕球啊!

店里头的生意没怎么受到这意外的影响。

主要是氛围到位了,大家推杯换盏都在其乐融融。

王向红那边赶紧招呼服务员们上菜,同时他看看王忆手表说:“行了,吉时已到,大胆,点炮仗!”

王忆说道:“支书我已经联系人买到一些石英钟了,咱们选一个最大的挂饭店里吧,正好让顾客能清楚时间。”

“噼里啪啦!”

鞭炮声轰鸣起来。

这是喜气洋洋的声音。

王向红被搅局者所影响的心情重新舒畅起来,他乐呵呵的对王忆说:“好啊,咱们饭店是要挂一个钟表。”

“对了,”他指了指顶棚,“王老师,这些气球跑气啊,我看好些气球的个头已经变小了。”

王忆说道:“很正常,气球当然会跑气,让它们跑气好了,我没指望它们可以一直挂在顶棚使用,就是最开始这几天用它们来制造点噱头而已。”

“回头咱们顶棚还是得做吊顶,现在城里都是用石膏板吊顶,咱们要买到石膏板不容易,所以我想咱可以用木板来吊顶。”

“木板吊顶之后再贴上一层贴画,贴上点蓝天白云之类的,怎么样?”

王向红点点头说:“嗯,这个想法挺好,那干嘛还浪费这么多气球啊?”

王忆耐心的解释说:“不是浪费,气球又炸不了,它们是撒气缩小了,以后吊顶的时候摘下来给学校送过去,让学生吹着玩,因为我本来就是打算把它们给学生玩的。”

“现在咱餐厅里用它们做吊顶,就是弄一个噱头,咱们县城这种地方来下馆子的多数是年轻人、有钱的年轻人,这些人特别追求新奇感。”

“你看咱们这个屋顶满满的都是气球,多新奇、多独一无二?是不是?”

王向红挠挠头说:“那倒是,确实是新奇,确实是独一无二,倒是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装扮好不好。

不过起码比光腚露出屋顶上的房梁檩条还有内层要好。

王忆说道:“让队里先准备一下木板吧,中秋节的时候所有饭店都关门,咱到时候拆掉气球换上木板吊顶。”

天气冷了之后,饭店要做火锅生意。

到时候大厅里头热气腾腾、白雾萦绕,这家伙头顶上一堆气球可就不合适了,热气上去冲击气球会导致橡胶老化破碎,那样可就有意思了,吃着饭听着响……

王忆想想就乐的不行。

今天店里准备的菜式不多,主要以一个量大取胜。

凉皮、冷锅串串、烤肉串,各种特色海鲜凉菜,这些算是当前的招牌菜。

这些菜中只有烤肉串比较慢,不过前两天已经串好了也腌制好了肉串,现在从冰柜里拿出来上烤炉就能用。

他知道烤肉会很受欢迎,所以直接造过来五个长条烤肉炉,队里找来五个青年这会戴着口罩正在满头大汗的忙活,将一把把的肉串送上窗口。

王忆已经按照22年小饭店的工作方式来制定了服务流程:

窗口有专人核算饭菜所属饭桌。

服务员带着托盘等待,一个托盘上就放一道菜。

确定这道菜所属饭桌后,窗口的人就写下桌号或者包厢房间号在纸条上,把纸条放到托盘上,让服务员送上桌去。

服务员们都是青春健康的姑娘,上身红围裙黑,穿着平底小布鞋,走起路来踏着风带着火,速度快效率高且稳当。

统一的制服、统一的话术:

“先生麻烦您让一下,小心被烫到。”

叶长安这边跟同僚们喝了两口酒后对王忆招招手,把他叫过来问道:“这都是你弄的?”

王忆说道:“对,全是仿照外国人弄的。”

齐敏点点头说:“这样很不错,不得不说,现在欧美经济发达是有原因的,他们的制度有可取之处。”

叶长安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看看周围的环境他便笑了笑改了话题:“难怪你们这里要叫‘餐厅’,确实跟一般的饭店不一样。”

“应该让外宾饭店的同志们过来取取经,我看这大众餐厅比外宾饭店还要适合招待华侨和外宾们。”

齐敏对王忆说:“小王啊,你在首都念过书是吧?”

王忆听出他的京腔,便谨慎的点头:“对,在首都念的书,可惜当时只想着省钱,没能在首都好好逛逛、多看看多学学,现在感觉挺遗憾的。”

他怕齐敏问自己首都的一些细况,那样自己可答不上来,所以这会先给抛出一个解释。

齐敏问道:“那你知道泰丰楼饭庄吗?”

王忆精神一振,这话题他还真能接得住!

之前为了办好大众餐厅,他在22年找了不少资料来了解这年头国内各大城市的饭店发展,其中就有关于泰丰楼饭庄的介绍。

泰丰楼饭庄的具体信息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今年泰丰楼刚完成的一项改革,他猜测齐敏恐怕也是要说这件事。

于是他便说道:“泰丰楼?听说过,是旧时代首都城里的大饭店之一,但我没去过,大学时候没舍得亲自去下馆子,都泡图书馆了。”

“喜欢看书是好习惯。”一位老领导冲他赞赏的点点头。

王忆笑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每一本书都是至少一个人耗费了好些精力才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这是了解个体、了解群体、了解社会乃至了解世界的一条捷径。”

“不过要了解泰丰楼看书可不行,最好得去一趟,我听我同学说那里办的很好,天天有外宾出入,好像他们还要进行一项尝试……”

“先吃饭,再付账。”齐敏点头说。

王忆暗地里跟着点头。

正是这回事。

从建国后到现在,各饭店吃饭都是先交钱交票再有菜上桌,今年泰丰楼率先进行改革、复古式改革,允许顾客先点菜吃饭,最后统一算账。

但王忆肯定不能让大众餐厅这么搞,外岛混子、乞丐多,这年头乞丐是很多的,一旦餐厅先吃饭再结账,他们必然会来蹭饭吃。

齐敏颇感兴趣的说:“泰丰楼开业于光绪初年,到如今也是百年老店了,不过它在52年歇业了,80年悦宾饭馆开业——这是首都第一家个体户饭店,然后同年年底它也跟着复营业了。”

“这酒楼曾经是旧社会的首都城里八大楼之一,里头的蒜泥肘子、锅烧鸭、爆肚、扒白菜那是一绝啊,以后有机会去首都,大家伙一定要去尝尝。”

众人纷纷打哈哈。

王忆也打哈哈。

齐敏绕了绕,最终把提起这话题的目的扔了出来:“王老师,你没有考虑过让你们的饭店也实行这个收费制度的改革吗?”

王忆暗道你堂堂一县之长怎么好像有点傻啊?就在外岛这情况你不比我了解?我要是搞这一套那还开什么饭店?我直接做慈善不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不明白这领导怎么会让自己开展这么激进的改革,但他注意到叶长安消散的笑意。

于是猜测到这可能牵扯到高层的博弈。

这样他继续打哈哈说:“这真是个好主意,不过这大众餐厅是我们社队企业,经营方式由社员投票表决,这事是大事,我去汇报给我们支书,让我们支书定夺!”

他趁机跑路。

宁愿去烤肉串闻油烟,他也不愿意跟这帮当官的打交道。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他怕自己出漏子。

送菜的时候服务员也顺便送上了手绢。

并且说明这是送给顾客的,吃饭时候可以用来擦嘴擦手,平日里可以擦擦汗。

现在手绢是人们的必备物品。

满屋子的人又是一阵啧啧称奇,同时兴高采烈的收起了手绢。

来吃饭白得一碗爆米花和一条手绢,好像这顿饭赚了啊!

起码去别的饭店吃饭可没有这些东西,而且一样要花钱花粮票,所以这不是赚了是什么?

同比之下,以后吃饭肯定首选这大众餐厅。

环境好、服务态度好、饭菜物美价廉,最重要的是餐前能吃爆米花、餐后能收获一条手绢,多好啊!

饭店中午这顿饭很火爆。

不过王忆估摸着晚上就不行了。

毕竟饭店刚开业,而且县城的消费能力也不行,这饭店得慢慢经营,做起口碑、做出回头客,时间长了流水就高了。

王忆对82年的饮食市场有信心,现在大包干了,一些老百姓有钱了,他们对下馆子有需求。

中午头帮衬着忙活完,下午王忆就带着徐横等人要撤退了:“支书你们忙吧,我得回去了,明天学校开学,我们那边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王向红正在跟王东喜凑一起数钱,便挥挥手让他们自由行动。

王忆开船回到天涯岛,领着几个老师开始收拾一些箱子,箱子里最多的是校服。

学生们的春秋装。

这次的校服都是运动装,通体淡绿色带白色树杠,吴京同款,胸口左边是‘中’右边是‘国’。

除了校服还有鞋子,男生是回力球鞋,女生是小白鞋,这样学生们总算有了春秋可以换着穿的鞋子。

大队委办公室里没人。

王忆领着教师们进去收拾衣服,对照着名单和身高他们把衣服鞋子按照班级给分好,然后坐下准备开个会。

他看着会议桌前的几个人,心里有些感慨。

一个学期了,自己的队伍壮大了。

祝真学、孙征南、徐横、杨文蓉、秋渭水,加上自己六个人了!

还缺一个人。

他去找漏勺说:“漏老师,过来开会了。”

漏勺挠挠头说:“校长,支书不是还在餐厅里吗?咱们开什么会?他不主持能开社员会议吗?”

王忆说:“什么社员会议,是咱们全体教师大会。”

漏勺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教师会议啊?那我、我我,嘿嘿,我合适吗?”

王忆说道:“你属于后勤老师,也是咱们师资力量中的一部分,走吧,过去开会。”

“哎哎哎,好好好。”他赶紧脱下厨师服洗手洗脸跑过去。

王忆去门市部里拿了几瓶冰镇汽水,进入大队委办公室后给众人挨个分了一瓶,说:“明天开学,今天咱们教师们一起开个会,谈一下工作安排。”

“先说一下这个教学安排吧,现在咱们文化课教师一共是六位,恰好咱们小学加上育红班一共有六个班级,嗯,那咱们六位各领一个班级当班主任吧?”

老师们没有意见,这是理所当然的。

王忆说道:“小秋老师你领育红班,杨老师你领一年级,祝老师领二年级,孙老师领三年级,徐老师领四年级,最难办的五年级我来领。”

徐横说:“要不然把五年级给我吧。”

他冲其他教师解释道:“五年级的娃娃大了,吃劲、扛揍!”

孙征南皱眉道:“《中小学教师规章制度手册》里的……”

“我记得我记得。”徐横赶紧说,“这不是开玩笑吗?再说了,不打不成才,难道我们真的不打学生啊?”

王忆说道:“不可能,该打就打,不过还是以劝导和吓唬为主,光打他们不是个事。”

徐横对杨文蓉说:“我这么说其实不是为我自己着想,我打个喷嚏能吓得学生抖三抖,我是为杨老师着想。”

“杨老师最年轻,又刚到教师,还是一位女同志,你们说,学生们会不会调皮捣蛋啊?”

“特别是今年学生最多!”

王向红联系了教育局进行申报,把天涯小学的学生全体给办了留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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