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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去后,秋渭水在跟老爷子闹别扭。

王忆上去拉了拉秋渭水的胳膊低声说道:“刚才咱们怎么说的来着?多多露出笑脸,让爷爷多多欢心,好情绪是好药。”

秋渭水听从他的建议,对老爷子露出个垮了的笑容。

把老爷子逗的哈哈大笑。

张主任诧异的看向王忆,他用针管取药同时说道:“来,两位小同志避避嫌吧,我要给老同志打屁股针了。”

王忆拉着秋渭水出去关上门。

过了好一会张主任才拉开门出来。

他让秋渭水回去,又对王忆说:“你是小王同志?现在快到午饭点了,我领着你去打饭吧。”

王忆说道:“太好了,张主任,这可太谢谢您了,那我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吗?比如餐具或者什么身份证明?”

张主任摇头道:“食堂里有餐具,跟我走就行了。”

陈谷也跟了上来,想去帮忙端个饭什么的。

张主任说道:“这位同志你等等吧,我们很快回来。”

陈谷说:“王老师一个人能拿的了四个人的饭吗?”

张主任说道:“我们食堂里有食盒,用个大号食盒拎回来就行。”

陈谷明白了,人家两个人这是有私密话要说。

王忆也明白这道理,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果然。

两人离开一段距离后张主任说道:“那个小王同志,听叶老先生的意思,你和小秋关系匪浅。”

王忆知道后面可能要谈叶长安的病情,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我们两个算是两情相悦,我在追求她,她多多少少对我也有一些好感。”

“张主任您放心,我不是个大嘴巴的人,我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较强,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张主任说道:“叶老先生的肺有点问题,很不好治疗。而小秋的精神方面好像不太好,但这一次过来我看她情况变得好了很多,叶老先生说跟你有关?是爱情的魔力吗?”

王忆没多解释,简单的说道:“《心理学》上有一句话,叫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小秋的问题来自她的童年时代,所以我慢慢开解她,让她的精神状态和心理情况慢慢好转了。”

“这就叫心病还须心药医。”张主任笑道。

王忆点点头。

张主任继续说道:“那我预先祝你和小秋白头偕老、幸福一生,然后我也希望你能将小秋从一些不好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否则叶老先生百年,我怕……”

“我们爷爷的病情这么严重?”王忆呆住了。

张主任说道:“你先别紧张,我只是遵从叶老先生的嘱托,把最坏的情况说给你听。”

“叶老先生说你也懂医学,那你应当知道对于医学而言,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和精神意志都是不一样。”

“相同的病情有些人可以对抗十年二十年,有些人几天就会垮了意志,很快就没了。”

“叶老先生意志很强大,只是小秋这姑娘和寻常姑娘精神情况不一样,所以叶老先生委托我先给你说说最坏的情况,让你先做好一个能让小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快乐生活的准备。”

王忆低声道:“谢谢主任,我明白了。”

他确实明白了。

老爷子病情就是很厉害,有些意志力差的人可能面对他的病情几天就会垮了身体。

这样王忆想了想便问道:“张主任,您能不能把老先生的片子和他的病历借我几天,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名医,我想去他那里试试有没有办法。”

他准备带片子和病历去22年,挂沪都顶级医院的顶级呼吸科专家的号来个顶级的专家会诊!

张主任说道:“不好意思,小伙子,首先我们疗养院有纪律,病历和片子等资料管理严格,不能外流。”

“其次你不用再找专家了,叶老先生的病情已经由301和协和医院的专家进行过会诊了,我们用的治疗方案便是会诊方案。”

“还有就是,叶老先生不希望他的病情被公开,他想要自己去面对病魔,并且他有信心能战胜这病魔!”

王忆无奈。

张主任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他显然是借不出医疗资料来了。

食堂在疗养院中心区域,这边是公共建筑,有电影院、有会议室、有运动室、有图书馆甚至还有俱乐部。

不过多数建筑都是象征性质,规模不大,食堂算是规模比较大的,分为两层楼,一楼是堂食、二楼是包厢。

其中堂食大厅比较简陋,几个打菜的窗口、成排成列的桌椅,墙壁上贴着众多标语:

珍惜粮食,远离浪费。

文明礼貌,秩序井然。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饮水要思源,吃饭当节俭。

贪污与浪费是极大地犯罪……

此外墙上还挂着一些玻璃框裱起来的领导劳作画,其中赫然有开国领袖,王忆好奇的过去看了看——

我草。

这些劳动画卷上有领导和领袖们的题字,下面还跟着亲笔签名!

王忆当场吃惊。

他往旁边看,看到还有一幅画是水墨画,画的是乡土田园生活,只见一片水稻田中,有男女老少在忙活着收稻米。

看印章和签名:

齐白石!

张主任走过来问:“你看什么?赶紧打饭吧,待会就没有好菜了。”

王忆顾不上吃饭指向墙上这幅画吃惊的问:“是齐白石先生的作品!”

齐白石啊!

2017年在保利2017年秋拍上,齐白石的《山水十二条屏》以4.5亿元起拍,在近70余次的竞争中,最终以8.1亿元落槌,加佣金以9.315亿元成交!

一幅画近十亿!

说实话王忆跟这种量级的数字的唯一接触,就是他以前搞祖传手艺活时候留在心心相印纸巾上那些东西。

张主任见怪不怪,说道:“是齐白石大师的作品,我们疗养院接待过齐大师,当时他在疗养期间随手作了几幅画送给了本院,你想看的话吃过饭去展览室,那里面有不少珍贵字画,齐白石、张大千等等都有。”

这必须得去看看了。

王忆去选菜。

疗养院的蔬菜以清淡为主,白灼菜心、清炒菠菜、拌黄瓜等等,肉菜以营养为主,红烧肉、清蒸鲫鱼、小鸡炖蘑菇、炖猪脚、回锅肉、粉蒸肉,汤有鸡汤、王八汤、羊汤等。

王忆根据秋渭水的口味选了小鸡炖蘑菇等几样菜,主食要了水饺和蔬菜包子,带了一食盒回去。

每一样菜和主食都是用铝饭盒装,饭盒上有‘华东疗养院’的繁体字样,干净整洁。

不过味道乏善可陈。

当然这要考虑到王忆平时接触的都是调料,特别是如今有拌凉菜了,动不动就是重油重盐重佐料,把舌头味蕾给养麻了。

吃着饭他问秋渭水疗养院的展览室,秋渭水曾经陪叶长安去看过,于是便说吃完饭带他过去转转看看。

疗养院里的饮食保障充足,但是讲究节俭作风,打来的饭菜要吃个差不多,然后自己要洗刷干净饭盒给人家送回去。

四个人说说笑笑的解决了午饭,王忆和秋渭水一起洗刷饭盒,陈谷留下陪老爷子聊天,两人送了饭盒和食盒后去往展览室。

疗养院的展览室不大,占地面积可能是一百多个平方米,屋前有花、屋后有树,环境幽雅。

不过门可罗雀,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忙活着把一些字画、木雕之类的东西搬出来晒太阳,此外并没有人来欣赏疗养院收藏的字画。

想想也是,这会是午后,而疗养院接待的多是老干部,这会正是午休时间。

王忆去欣赏字画,看到一进展览室C位有一副诗词,他凑上去一看:

浪淘沙·北戴河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诗词豪迈奔放、笔迹力透纸背,但见宣纸上笔墨潇洒淋漓,一列列黑字纵横驰骋,如大军冲锋——

毛体狂草!

王忆在食堂已经震惊一次了,如今更是震惊!

这是什么神仙疗养院?竟然有这等墨宝!

秋渭水给王忆介绍道:“你应该猜到了,这是主席同志的亲笔诗,是陈元帅找他要来的。”

“工作人员说,当时疗养院刚成立,陈元帅想让主席同志给写一首诗词,但当时主席同志太忙了,新中国百废待兴呀,于是他便挑了在北戴河疗养期间创作的一首词给疗养院做贺礼。”

王忆连连点头。

这玩意儿要是能带回22年……

算了,带不回去,这种墨宝肯定会被保存的很好,一直留存于世。

他在展览室内一一看去,然后发现了好些宝藏,丰子恺的行书《七言对·主席诗句》、吴湖帆的画作《庐山仙人洞》、贺天健的画作《北国风光图》。

至于张大千和齐白石的作品也看到了,这些珍贵的作品多数都是官方捐赠给疗养院的,以丰富养病老干部们的精神世界。

展览室内有专人负责讲解每一件展品背后的故事,是一名精神抖擞的小伙子。

小伙子收拾完了需要晾晒的藏品后走过来说道:“秋同志又来了?这位同志是?”

秋渭水笑道:“这是我好朋友,名字叫王忆,今天特意来看望我和我爷爷,他是一名教员,比较喜欢字画,于是我领他过来开开眼界。”

王忆由衷的说道:“确实是大开眼界了,这里的珍宝太多了。”

小伙子客气的自谦两句,然后给两人介绍起了每一幅字画的来源和字画主人创作他们时候的故事。

三人正在聊着,外面有人走来:“小赵、小赵,怎么又把收藏品给亮出来了?要小心呀,马上就是六月了,梅雨天气要来了。”

“梅雨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小心把咱疗养院的收藏品给淋湿了!”

小赵说道:“罗副院长您来了,我没办法啊,咱们储藏室里东西太多了,有些收藏品很占地方,这些字画无法很好的进行间隔悬挂。”

“储藏室不通风,字画挨在一起容易积攒潮气,我只能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拿出来晒一晒。”

罗副院长叮嘱道:“不能阳光直晒,会把画纸晒坏的,也会导致墨迹和油彩脱落。”

“所以还是把它们好好收起来吧,储藏室里的东西多就清理一下,主席像章是不是没被收购站的同志接走?不是跟县里的收购站联系过了,让他们接走像章吗?”

小赵小心翼翼的说道:“收购站的同志不愿意来接,他们说他们很为难,这些像章不好处理。”

听着两人对话,王忆心头一动。

主席像章?

疗养院里有不少这种像章吗?

而且看样子好像他们准备卖掉这些像章?

主席像章从本世纪三十年代开始出现,一直到50、60、70年代开始大量生产,特别是在六十年代产量巨大,后来存世量也很大。

在22年这种像章也是一种收藏品,红色收藏品中一个大品类。

不过价格不高,除非是黄金品质或者有领导亲笔签名的特殊款式,否则一枚从几块到几千块不等,上万的很少,甚至价值能到几千块的也很少。

无他,这东西存世量太大了。

如果是单一一枚像章,王忆没什么兴趣,这时候听副院长和小赵的意思他们这里保有量挺大的,那王忆便来兴趣了。

他问道:“院长同志、赵同志,打扰一下,我听您二位的意思,你们储藏室里有不少主席像章,然后你们想将它们请走?”

罗副院长试探的看向小赵,小赵低声介绍道:“是来看望叶长安叶领导的,跟小秋同志应当关系非比寻常。”

这样罗副院长露出恍然之色,他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王忆问道:“请问你们的像章只能进行公对公处置吗?我的意思是,我个人能不能接走这些像章?”

罗副院长警惕的问道:“你要接走这么多像章做什么?”

王忆解释道:“是这样的,您二位有所不知,我是一名翁洲外岛小学的校长。”

“我们那里条件较为艰苦,学校没有展览室,所以如果您这里主席像章多,我想请去给同学们做展览,让他们接受爱国爱党主义建设。”

他还真不是找理由。

这些像章不一定能带去22年,如果能带去的话挺好,他可以选有价值的交给邱大年和墩子来散卖,多多少少能赚点钱给他们发工资、发奖金,维持公司运转。

如果不能带去他确实打算在岛上建一个展览室,丰富学生的眼界。

听了他的话罗副院长和小赵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秋渭水。

秋渭水说道:“是的,王老师是天涯小学的校长,天涯小学条件较为艰苦,之前一度因为没有教师而被撤销,今年在王老师的主持下刚刚成功复学。”

罗副院长听了她的话顿时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他拉着王忆去展览室外树荫下的排椅上坐下,高兴的说道:“王校长,咱们来详细的谈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