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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旁边的礁石上堆放着电线杆,分三层摞在一起,一群小孩在爬上爬下。

王忆上码头后好奇的去看。

这里电线杆分两种,一种是他熟悉的水泥混凝土电线杆,还有一种是木质电线杆。

其中水泥混凝土电线杆数量少,连同已经在码头边上竖起来的总共是五条,其他全是木质电线杆。

木质电线杆是木头做的,从颜色上分成两截,上半截是原来的木头色,下半截则是粗糙的黑色。

王忆熟悉木质电线杆,他少年时代在沪都的老弄堂里没少见到这东西。

还记得当年上物理课讲炭这一课的时候,他们老师带他们参观了一条木质电线杆,那电线杆就跟他现在看到的一样,下截是黑色,因为已经烧焦成木炭了。

相比木头,木炭在常温下的化学性质稳定许多,对于光照、水分、氧化等抗击能力更强,做电线杆使用的时候埋到地下也不容易腐烂。

正在主持树电线杆的大胆开心的跑到他身边说:“电线杆昨天下午送到的,支书去请了个技术员给咱队里做了架设电线的规划,今天开始埋电线杆、架起电线来,这样很快就能用上电了。”

王忆问道:“为什么这里的电线杆分两种?木炭电线杆便宜?”

“不光便宜,”大胆解释,“还因为好买,咱们市里头的电业局自己就能生产,水泥混凝土电线杆得从内陆工业城市运送过来,可难买了,支书也是找了好几个人帮忙才买到呢。”

水泥混凝土电线杆是海边位置使用的,海水腐蚀性太强了,炭化的木质电线杆依然扛不住。

其实连水泥混凝土电线杆都扛不了太多年份,王忆之前查资料得知,为了对抗海水中的卤盐物质,22年海里用的混凝土产品都是特制的。

码头旁边的电线杆不多,王忆便说道:“这些电线杆够咱队里架设起一套电路网吗?恐怕不够吧?”

“确实不够,”大胆点头,“王老师你真厉害,真是有文化,只看一眼电线杆子就知道这不够用。”

“这就叫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正在忙活着的王东峰抬头说,然后他又挠挠头,“不对,不是这句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王忆问道:“胸有成竹?胸有丘壑?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王东峰连连摇头。

然后到了最后大家伙也不知道他本来想要说什么……

大胆踢了他一脚呵斥道:“你去干活、都去干活,我跟王老师在这里进行高层谈话关你们一帮兵什么事?”

其他人顿时哄笑。

王忆也笑,问道:“是不是咱队里财政紧张,只够买这些电线杆?”

大胆说道:“不是,是技术员来咱岛上后看了看,说咱外岛的生产队还没有大规模通电的,这方面他缺乏经验,得回去跟同事研究一下才能指导咱队里的工作。”

“另外到时候要用的电线杆肯定多,木头电线杆也不便宜,要十四五块钱一根呢,所以如果咱要大规模的用,电业局会支援咱岛上建一个沥青锅,然后自己生产这种电线杆。”

王忆疑惑的问:“生产电线杆还得用沥青啊?”

“对呀,你看这电线杆下面要埋进地里这一截不就是抹上了一层沥青吗?”大胆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木质电线杆。

这时候张有信问道:“王老师,你们要不要卸粮食了?”

听到这话正在埋电线杆的民兵队队员全停下手,一起目光炯炯的看向机动船。

粮食!

我听见了粮食!

王忆对他点点头让他稍等,然后对大胆说:“挖电线杆的事不急在一时,先让大家伙卸粮食,我这次去沪都又带了粮食回来。”

这件事他跟王向红说过,但王向红没有通知全体社员。

毕竟粮食还没有带到岛上,他怕有什么意外运不回来,到时候社员们得多失望?他不好交代。

大胆也是此刻才知道王忆又带了粮食回来。

他惊喜的叫道:“王老师,你又去买平价粮了?那你怎么不跟我们吆喝一声?我们去市里码头等你呀。”

王忆说道:“这次有邮电所的船可以用,不用咱自己摇橹,行了,你带队开始搬粮食吧。”

民兵队的队员们纷纷脱掉外套露出一件汗衫或者背心,裸着膀子上船去扛起粮食袋开始干活。

大胆扯着嗓子喊:“小步跑起来、都给我把速度提起来,快快快,赶紧把粮食卸下来让张邮递员早点回家。”

张有信调侃他们:“不管饭啊?”

王忆说道:“当然要管饭……”

“我开玩笑呢。”张有信连连摆手,“我得赶紧回去,晚上开船很危险,我自己一个人可不敢冒险。”

这话倒是有道理,但王向红在山上看到邮电所的机动船到来后已经快步下山,他拉住张有信不让他走:

“张同志你帮我们队里大忙了,急着回去干什么?留下、一定要留下,今晚在这里喝顿酒。”

张有信一听要喝酒顿时拔不动脚了。

他为难的说道:“不行啊,晚上开船真的很危险,你看今天风浪还不小……”

“当然危险,所以你晚上多喝点,直接在我家住下。”王向红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张有信摇头:“这更不行,我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今晚住下了那明天怎么上班?”

王向红说道:“多简单的事,你明天早起半个钟头开船回去,反正你开的是油船,这个东西跑的快、不费力气,你只要比平日里起的早点就行了!”

想想只要比平日里早起半个钟头就能换一顿大酒,张有信果断心动了。

王忆又对他说:“你不是刚从你亲戚家里得到了一套闹钟吗?正好明天早上试一试这套闹钟。”

张有信彻底心动了:“也对哈,正好试试闹钟。”

他上船去把闹钟拿下来,王向红看到后说道:“好东西,你什么亲戚家里竟然有一套将军钟?”

王忆问道:“支书,你知道这套钟表?”

王向红说道:“将军钟嘛?沪都的远东钟表厂在63年还是62年生产的一批钟,这钟可了不得,当时要凭军官证够买,在我们军队是团级以上的干部才能买,把它叫将军钟就是跟这个购买资格有关。”

张有信说道:“对对,支书说的对。”

王忆一听这话更觉得手中这钟珍贵了,它用料昂贵,供应客户的身份尊贵,那绝对是有收藏价值的。

王向红把张有信拖走,然后让王东方去喊秀芳回家准备晚餐。

民兵队这边热火朝天的扛粮食。

粮食袋子沉重,王忆之前搬运的时候那叫一个步履沉重。

而民兵队的队员们健步如飞。

谈笑间,一船粮食空空如也。

王东喜夹着个本子来大灶,现在粮食都被存在了大灶里面,他挨个打开看,然后定价、给队里定份额。

随着太阳西斜、倦鸟归巢,海风开始凉起来,海上响起吆喝声和号子声,出海的渔家人下工回来了。

女社员们更早一步下工回家忙活晚饭,随着一抹夕阳霞光洒在海上,天涯岛开始炊烟袅袅。

就在这样一片安静祥和中,山顶忽然嘈杂起来,开始有人呼朋唤友的跑上来找王忆:

“王老师,你又从沪都带了粮食回来?”

“还是平价粮吗?这次是不是也按照平价粮卖给咱社员?”

“粮食在哪里?太好了,家里苞米面吃的七七八八了,我这两天还愁呢,春忙家里爷们吃的多,就怕断炊呀!”

王东喜赶紧锁上大灶的门。

他生气的说道:“肯定是峰子把消息泄露了,他那张大嘴巴呀!”

王忆笑道:“不要紧,反正粮食就是给咱队里准备的,社员们知道了更好,免得你去大喇叭吆喝了。”

王东喜对此深感遗憾。

他就喜欢通过大喇叭说话,有种号令全岛的激情和豪迈。

很快他又不遗憾了。

来询问粮食的人太多,王忆招待不过来,他让王东喜去跟王向红申请一下通过大喇叭广播一下。

于是几分钟后岛上响起他的声音:“喂喂,咳咳,喂喂,都能听见杭?那个我是咱队里的文书,我说件事啊,我在这里说件事。”

“那个咱们的王老师从城里带回来了一批粮食,嗯,一批粮食,还是平价粮,每家每户都能分配到份额,所以希望社员们不要着急,不要跑来骚扰王老师了,粮食清点清楚以后就会卖给大家。”

“咳咳,我重复一遍……”

这广播一响,岛上顿时热闹起来,整个岛屿上说话的声音高了好几个分贝。

这年头粮食是渔家人最关心的东西。

太阳入海,夜色降临。

随着时间流逝,海上春光越发靓丽,春色越发浓艳,美不胜收。

此时夕阳徐徐落入海眠,半片海洋变成黑色而半片海水是橙红色,而刚刚出现的月亮却是一如既往的洁白如雪。

这时候浓郁的夜色从四面八方涌来,潮水在夜色中更加汹涌,拍打着天涯岛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

夜色沉浸天涯岛上的青山,星辰模糊的出现,浪花击打在礁石上翻涌跳跃,像是跟刚出现的星辰打招呼。

月亮逐渐亮堂,王忆抬头看去,淡薄的月牙、漫天繁星,温和的晚风袭面而来,吹动的人心暖暖。

此处即是吾乡,此景让人心安。

王忆房间里有白面,他装了两袋子,一袋子五十斤,趁着夜色降临让大迷糊背上,跟着他去老木匠王祥高家里。

王祥高拌了点凉菜,是用海带丝加上小辣椒和米醋简单调了调,对渔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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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渔家人来说这就是一个下酒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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