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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江局内,楚稚水从漆吴归来后,总感觉周围气氛不一样。金渝倒是跟从前无异,但偶尔碰到洪熙鸣等妖,她发觉他们更加八卦,近日连遮掩都没有。

走廊里,楚稚水迎面看到洪熙鸣,连忙笑着打招呼,双方又聊起近况。

洪熙鸣朝楚稚水挤眉弄眼,暗示道:“小楚,你们从漆吴回来,我就发现情况,个人问题解决了?”

楚稚水干巴巴笑道:“洪姐说笑了,什么就解决了,您肯定有误会。”

“唉,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洪熙鸣忙道,“好吧,那我不说了,知道你面皮薄。”

“……”

楚稚水发现对方满脸调侃,她越发感到头皮发麻,洪熙鸣以前就是拐着弯儿聊两句,自从跟自己聊过择偶标准,便莫名其妙地确信什么,这两天就差指名道姓了。

双方寒暄完,楚稚水就加快脚步,一溜烟地蹿向经济开发科,不敢再在走廊里多待。

办公室内,她进屋时步伐较急,迎面就碰见辛云茂。

他宽肩腿长,将路口堵住,差点让她撞上。尤其他看到她冲来也不避不让,颇有一种眼睁睁等撞车的架势。

楚稚水连忙降低速度,堪堪跟辛云茂擦过身。她发现他仍不动,索性侧过身通过,随口吐槽道:“你这两天是不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她以前就经常看见辛云茂,但绝不会像这两日一样,连起身接水、出门领东西,都能瞧见他从视野里经过。

“有么?”辛云茂语气漫不经心,实际早用余光偷瞄她,跃跃欲试的心脏都要蹦出胸腔,“你是总想起我么?”

“……”

很好,她现在也不确定了,究竟是他在刷存在感,还是她老观察他过于敏感。

楚稚水不敢纠缠此话题,连忙装没听见般走开。

辛云茂目睹此景,他一方面期盼她能察觉,下意识地围着她打转,一方面又紧张得发闷,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开花时间被龙焰莫名拖后,他现在回想她生日那天的事,便意识到当初竟错过最佳时机。

他那时不知道自己不能开花,一直都没有往这方面思考,居然回一句“不知道”。

这件事的尴尬程度不亚于他最初误以为她心悦自己,他的黑历史似乎都跟她有关。

家中,楚稚水跟父母围坐桌边用餐,一边吃饭一边聊两句。

楚霄贺突然想起什么,他忙放下筷子,取过一旁手机,向妻女献宝道:“对了,我昨天不是去你新家那边放被褥,你猜我看到什么?”

楚稚水懵道:“爸,你昨天去那边了?”

“对,我看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就在你院子里……”楚霄贺笑呵呵道,“我还拍照片了。”

“我院子里?还拍照片?”楚稚水顿时心里一咯噔,暗道该不会辛云茂被拍,那她可就解释不清楚。

“对,你看看,是竹子。”他将手机屏幕冲她,让她能看到照片,饶有兴致道,“竹子开花了。”

楚稚水听到前半句都手心冒汗,她一瞧照片中的翠绿竹林,又听闻后半句的提示,倏地屏住呼吸,怔愣道:“……开花?”

“是,我头一次见,真有意思。”楚霄贺用手指放大照片,还递给谢妍欣赏,“你看看,多有趣。”

“确实,我也没见过。”

“这是你找人移栽的?那应该是老竹子,新竹子都不开花。”

竹花并没有鲜艳色彩,反而是低垂小粒状,随清风摇曳林叶间,不仔细瞧都无法发现。它静静地潜藏在竹林里,乍一看过去颜色都融为一体。

父母还在笑着聊天询问,她却感觉耳畔声音渐弱,思维早不知飘到何方,只是机械地点头应声,心里一片空茫茫的。

他说院里竹子不能开花,因为那就是他的一部分。

次日,楚稚水心里藏着事,她没在午休时跟金渝去用餐,反而说要处理点事情,磨磨蹭蹭地等对方离开。

辛云茂听到此话,他目光闪烁起来,同样也没有出门,就坐在她身后,仔细盯着她瞧。

这气氛真像他们在办公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渝出门后,楚稚水起身。

辛云茂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来敲去,看上去像在弹钢琴,面上故作镇定,心跳却在加快。

“我有点事想问你。”楚稚水深吸一口气,她回头瞄他一眼,小声试探道,“你是开花了么?”

辛云茂忽然不敢跟她对视,他双手从桌上收起,下意识地往后一靠,几不可闻道:“对。”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楚稚水仍面露愕然:“你不是说不能开花?”

他的视线挪向窗外,佯装在看风景,闷声道:“没忍住。”

时值夏季,办公室内残余空调的冰凉冷气,但透气的窗户却钻进炎炎夏风。粘稠而燥热的微风涌入,跟室内冷空气冲撞在一起,带给人忽冷忽热的知觉。

他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被变幻的温度反复折磨。

“所以……”楚稚水沉默良久,她内心掺杂最后的希冀,声音发哑道,“力量真的会大幅削弱?”

辛云茂却坦然又平静:“嗯,已经开始了。”

他的妖气随开花而溃散,要是结籽就会衰弱更快。

“那怎么办?没什么办法吗?”楚稚水焦心道,“比如停止开花,或者别的什么……”

“为什么要停止开花?”辛云茂不料她神色惊变,愣道,“为什么你那么慌?”

“我怎么可能不慌?”楚稚水刚要反驳,她又瞬间收声,狐疑地打量他,支吾道,“难道你开花不是由于……我……”

辛云茂近日都在推测她得知开花的反应,一边满心欢喜想给她看,一边又担忧她并不喜欢,却从没有料到她会让他停止开花。

她的表情跟他猜得不一样。

他忽然有点喘不过气,连喉咙都干涩起来:“是为你开的花,但那又怎么了?”

楚稚水为难道:“那你现在开始衰弱,我肯定得想些办法,总不能放任……”

巨大的失落如潮水般袭涌,好似骤然抽去他浑身力气。他开花后妖气就在流逝,却也没有如同这一刻,只感觉连支撑身躯的骨架都支离破碎,远比黑色龙焰的炙烤还难熬百倍。

心脏像被猛地捏碎,留下一摊残破的红。

“为什么不能?”辛云茂垂下眼眸,他双手交叠起来,声音无波无澜,“你是在可怜我么?因为是为你开花,你就要负起责任,想办法解决这一切。”

她颤声道:“不是可怜,只是……”

“只是觉得不值得,或者别的什么?”他抬起眼紧盯她,眼眸像夜空的星子,既像是平和询问,又像是隐晦哀求,“知道我开花以后,你一点都不高兴吗?哪怕就一点点。”

楚稚水沉默。

她现在同样心慌意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感觉脑袋里混乱如浆糊。

开花结籽就是倒计时,无所不能的他开始迎来衰弱,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居然是她。

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辛云茂见她不言,他眼神彻底黯淡,只觉空荡荡的。

他要的不是这些。

他都在内心决定向人神转变,想要变得跟她一样,谁料她跟他想法不同。

她从来就没有打算,跟他互相占有彼此剩余的全部时光,甚至早就做好离别的准备。

她的一百年里或许有他,但她没强求过他往后的岁月。

“我不需要你可怜,也不需要你心疼,开花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辛云茂眉头紧皱,他的心脏像被利刃反复戳刺,又如冰尖在身体里来回搅拌,语气却骤然强硬起来:“即便我的妖气大幅削弱,我照样比那帮吃干饭的强,依旧能够再活数百年,没有妖气又仅有百年的你,为什么会认为能可怜我呢?”

他直视着她,冷声道:“我是妖怪,而你是人,你可怜错对象了!”

他认为她圆满得挑不出错,期盼着跟她完全靠拢,但她却认为这样并不好。

他没想到最后无声驳斥他信仰的会是她。

辛云茂站起身离去,实在没法面对她,完全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总感觉多待一秒,就要被蔓延至胸口的悲伤击垮,再说一句话就彻底倒下。

楚稚水望着他冷清挺拔的背影,宛若陡峭凛冽的雪山之巅,透着不可靠近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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