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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

“你又是从何处知晓?她确实姓阙,你与她长得还有三分相似。”

阙清月低头叹气,随口一猜而已,五百年前的风流人物,短命鬼,不就那几个吗?竟然猜中了。

没想到,都八百年了,这老妪前后看中的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眼光还挺高,审美也一致。

可笑。

“行吧,你把我掳过来,想要什么?我的脸?还是我这身皮囊?”阙清月收起神情,理了下袖子,看向她。

“呵呵呵,你很聪明,你比本尊当年要聪明得多,那你应该能猜到,本簪花公主,无论脸还是皮囊,都想要。”老妪此时激动的已维持不住人形,声音一会年轻,一会年老,有时双重音叠在一起,刺耳至极。

声音回荡在这间庙里,格外渗人。

阙清月看着她,然后低头笑了下。

“你笑什么?”

阙清月道:“你若想杀我,确实有几分可能,但你想要我这身皮囊……”

她看向老妪道:“你得不到的。”

“不信你试试。”

老妪惊疑的眼神,上下瞟阙清月:“你还有什么指望?死心吧,你的朋友找不到这里,为免夜长梦多,好!我现在就夺你之身,毁你之魂。”

“就让我扶风簪花,以你的皮囊于这世间再行走一回,又如何?”

“我定要做那祸国妖妃,让大聂给我扶花国陪葬!”说着她举起了双手。

阙清月:……

她手支着额头,嫌弃地扭开脸,唇未动,气声道:“都八百年了,还想男人呢,老不羞……”

老妪听到了,被她气得逐渐发疯。

“……我要杀了你,本公主要杀了你!”

一道粉红煞气,毫无预兆地冲向了阙清月的灵台。

何为灵台,观想之地便是灵台。

当扶风簪花亲眼见到那幅海上明月图时,亦是她葬身之地。

果然,一道月辉绞杀。

那粉红欲煞,被荡得连灰都没有,只剩下了落在地上的几件衣服。

阙清月双手一拍扶手,自椅子上优雅起身。

望着这间花神庙,早已空空荡荡,不见簪花身影。

“唉,万族皆凋枯,旷野多白骨。遂无少可乐,幽魂共销铄……”

阙清月对着识海明月,微微一笑,夸道:“做得好!”不但危机解除,还不用花功德。

月轮兴奋地闪着光。

很快,眼前的花神庙景色变了。

簪花公主已死,欲煞已除,它又恢复了本来面貌。

它八百年后的样子。

一处荒废已久的屋子,到处都是蜘蛛网,房顶露出一个破洞,映下一道月光。

沧桑陵谷,白云苍狗,这间花神庙早就没有了,被人改成了屋子,后来也荒废了,怪不得扶风簪花说没人能找到这里。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破烂屋门一下子被踹开。

“祖……”元樱终于见到了她那迷人貌美的老祖宗。

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间破屋中间,还能优雅地转过身,看向他们,元樱简直喜极而泣,直接跳过门槛,冲了过去。

“祖宗啊,你怎么一声不吭跑到这里来……”

阙清月侧身嫌弃地躲开她:“你瞧我这样子,像是能一声不吭跑到这里来的人吗?”她斜了元樱一眼,“说话动点脑子……”

找到了人,哪怕阙清月说教她,元樱也嘿嘿一笑,放心地将身后的箱子紧了紧,跟在她身边。

刘司晨进来,看了眼周遭,说道:“幸好殿下说你在花神庙前失踪的,肯定与花神庙有关,有个年长的老汉,说这里就有个以前的花神古庙,后来建宅闹鬼荒废了,没想到,真的就在这里找到阙姑娘了。”

商酌也带了人进来,见到人没事,松了口气。

“白衣姑娘,东方兄竟然怀疑我给他下套子,你说,这不是冤枉吗?你快帮我解释解释,我跟那煞没关系,我都没法说话了。”

东方青枫眼皮也不抬,打量一番阙清月后,伸出刀,将旁边一堆衣服挑了起来。

是花城常见老妪穿的衣物,稀松平常。

“是三煞之一?”他问向阙清月。

阙清月看向月光下,那堆衣物,走过去两步,衣服的腰带上有一只古老簪花,做工精致的一朵小小的红色蔷薇。

“她说,她是簪花公主。”

“簪花公主?”几人围上来。

“不会是那个八百年前扶花国的扶风簪花吧?”刘司晨道。

“抚风簪花是谁?”元樱问。

“她是扶花国第一美人。”刘司晨道:“这你都不知道?”

元樱呛声道:“我该知道吗?我又不看美女。”

刘司晨被噎得,就差翻白眼了,“真是不可理喻。”

阙清月将手揣入袖子中:“就是她。”

“她竟然还活着?不,她居然是个八百年的煞物。”商酌看向仍从容优雅地站在那的人。

“这么厉害的煞物,白衣姑娘你是怎么逃脱的?扶风簪花呢?”他看向四周。

元樱与刘司晨也一同看向周围。

东方青枫将剑上的衣物扔掉,也看向她。

阙清月肯定不能说自己的海上明月图。

她低头想了下道:“可能是见你们这么快找到她,所以跑了吧。”

“跑了?”商酌头疼。

煞一旦躲起来,再找可就难了。

“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阙清月走向元樱。

解释道:“扶风簪花对皮囊有执念,生前死后都想做第一美人,在没有找到她满意的皮囊前,她会隐藏起来,她原本的脸已经老去了,羞于见人。”

商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感受到煞气。

确实如阙清月所说,已经走了。

但他还是有所怀疑,那可是一只三煞,三煞各有手段,神煞吊魂,血煞噬人,欲煞颠魄,皆不容小觑。

阙清月弱不经风,是如何从三煞手里活下来,这不是一般的手段,就算是商酌对上,也很棘手。

至于扔下她逃了,三煞又怎会扔下猎物逃跑?

毕竟若扶风簪花对皮囊真有执念,眼前这个人,又如此完美,她怎会轻易放过?

他观视阙清月,这通身气度,头顶破洞落下的那束月光再一照,不怪扶风簪花拼了命在东方青枫眼皮子底下将她掳走。

实乃五百年难得一见的风流人物,幸好这女子通身一股清气,看人目光虽有些媚意,但更多的是文雅之气,正清之风,毫无妖孽之感,乃清新脱俗之流,并无煞气,但就算这样,看上一眼,也是不得了。

若她真被扶风簪花换了皮囊,那就要坏事了,日后必定又是祸国殃民的一代妖姬。

当他还要再问时。

东方青枫收了刀,打断了他的询问,手臂一揽阙清月肩上的坎肩披风,护着她向门外走去:“好了,回去再说。”

路过商酌时,他手指着商酌。

“花城里竟然有妖煞,此事朝廷若知道了,你该怎么办?”

商酌快哭了,他可是比窦娥还冤。

“我抓,我抓还不行吗?”

一行人走出废置多年的花神庙。

外面传来花街热闹的欢呼声,开始放花灯了。

商酌跟在几人后面解释:“东方兄,这事真不是我做的,朝廷那边还要东方兄得替我瞒着……”若传到宫里可不得了,派人来花城,又要大肆折腾一番。

“明日再找你算帐!”

“唉哟!我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商酌已打算今夜全城搜索,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那只煞给找出来。

造孽啊!

镇守史府里雨竹院。

阙清月洗漱完,穿着孔雀绿单色缎交领中单,左侧腰间衣带随意系好,坐在大红酸枝月洞床上,床上摆了张小桌子,她侧身,手里拿了卷书在看。

元樱坐在床边,给她梳理长发。

阙清月低头看书,刘海蓬松的发丝,带着弧度散落在阙清月脸颊,半遮着面,显得她墨发白肤脸又小,五官若隐若现。

元樱边小心梳头,边跟祖宗说着话。

“……你不知道,当时你不见了,九皇子当场吼我和刘司晨,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吼我名字呢,声音带着杀气!我脖子后的头发都要站起来了。”

她拿着梳子,学着东方青枫当时的声音:“刘司晨!元樱!你们给我滚过来!”

“光听着就要疯了!祖宗啊,这可是你第二次不见了,虽然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是,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我都恨不得丢的人是我。”

想想满城找不到人的滋味,她想发疯!

正说着。

内门半挂的帘子被人挑开,东方青枫一身玄衣,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