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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若若不怎么爱说话,其实这个时候,宝宝本人也有些尴尬了。

“你不怕别人好奇我们的关系吗?”

因为得不到回应,正当宝宝脚趾用力抠地,犯着尴尬癌准备默默退出卫生间的时候,薛若若突然开口了。

“我们的关系?不就是同学兼同一个太爷爷的堂姐妹吗?”

宝宝默了默,这是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这是今天晚上薛若若继提出还钱后开的第二次口,宝宝觉得对方有些敏感,像个刺猬一样,不过想到对方的经历,又觉得可以理解。

说实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和薛若若相处。

对她好一些,怕她觉得自己是在怜悯她,同情她,可说句实话,宝宝对于她确实有一些出于同情的善意。

人性是很复杂的,上一世和薛若若拥有类似经历的小表姐林余就有着和她截然不同的性格,林余是充满韧劲的凌霄花,不论风吹雨打,我自迎风盛放,和林余相处,宝宝不用担着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会不小心伤到她,可薛若若不一样,只要和她走的近一些,就能够感受到那种看似平静,实则被压抑着的滚滚怨念……

可宝宝依旧没办法对眼前这个人产生警惕,或许还是刚刚说的同情心作祟的缘故吧,她总是觉得,薛若若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只因为她父母的不堪和她因为那些苦难经历造成的阴郁性格就排斥她,那么她带给对方的冷漠,会不会也成为插在她身上的一把新的利刃呢?

她想,她即便做不到圣母那样感化她,包容她,至少也能像对待一个普普通通的远房亲戚那样,给予一点点礼貌关怀吧。

“不用对我那么好!”

薛若若捏紧拳头,说完这句话后,将卫生间的房门重重的关上。

好、好吗?

宝宝愣了愣,她好像只是给她夹了几只虾吧,那也是因为她一只埋头吃米饭,不夹菜的缘故啊。

“对了,热水器有些故障,不要把手柄太往右边转哦,这样水会很烫,还有沐浴里架子上面的柜子里,那盒粉色罐子里装着身体乳,洗完澡擦一点,会有草莓甜甜的香味哦……”

隔着木门,宝宝又大声说了几句。

只不过卫生间里面的人都没有给予回应。

宝宝嘟着嘴,转身离开,谁知一回头,就看到老妈站在转角处,板着脸瞪着她。

显然听到她让薛若若用那罐身体乳,让一贯“节俭”的母亲大人受不住了。

“妈,今天抽血好疼啊,那个护士的技术一点都不好,你看我胳膊都青了。”

为了免于一场批判,只能拖无辜的人受累了。

因为需要血量较多的缘故,下午的抽血采用的并不是指尖取血的方式,而是在胳膊的血管上抽取了静脉血。

宝宝的皮肤白,这会儿抽血留下的淤青显得格外明显。

“哎呀,怎么青了那么大一块。”

茅要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真的疼啊?肯定疼,那么大一块呢。”

什么身体乳,早就被茅要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妈给你洗了红枣,咱们吃红枣去,明天你还想吃什么,妈也给你买。”

明明女儿都和自己一样高了,胖乎乎的茅要芳还搂着闺女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

直到两人走远了,浴室里才想起稀稀拉拉地水流声。

刚刚的那番对话,都落在了薛若若的耳朵里。

越是离得近,好像就越发控制不住的嫉妒了呢……

她仰起头,面孔对准挂在墙壁上的喷头,洒落的水珠冲刷着面孔,顺着脖颈将整具身体淋湿透。

手柄被转到了最右边的位置,水很烫很烫,被淋到的皮肤瞬间就变得通红。

身体上越是痛苦,她的内心好像越是平静了……

******

早餐很简单,就是白粥加一碟榨菜和一碟豆腐乳,只不过宝宝的粥碗里多了一个剥好蛋壳的水煮蛋。

薛若若还是默默喝粥,连摆在面前的榨菜和豆腐乳都没有主动夹一下。

就连抠门的两口子都觉得这样有些过了。

“夹了菜吃,白粥又没啥味道。”

茅要芳这人脾气也停直的,看不顺眼,就直接说了。

“还是你喜欢吃甜粥?要我给你舀点白糖吗?”

这些东西都很便宜,稍微吃一点,也不至于心疼,再说了,眼前这个好歹是主动给他们写了欠条的债务方啊,对她太刻薄了,她会不会不准备还钱啊?

薛若若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拿起筷子,夹了根榨菜,吃粥的动作又快了许多。

“爸妈,我们去上学啦。”

吃完饭,背上书包,宝宝冲着爸妈摇了摇手,离开了家,薛若若跟在她身后,慢吞吞的,似乎是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在两个孩子离开后不久,家里来了两波上门的客人。

第一波客人是薛家的老熟人了,村委的干部,外加几个拿着医药箱子,上门做检查的医务人员。

“老薛啊,你们家就你们两口子和你们闺女三口人是吧,你闺女应该还在上高中吧,没事,他们高中应该也会做检查,今天就给你和你老婆抽个血吧。”

村委的干部拿出一本本子,记录下每天做检查的名单。

“诶,老刘,怎么忽然就要抽血做检查了呢,我跟我老婆几个月前刚做过体检,体检报告还在家里呢,要不我给你看看,就不做了吧。”

薛百里想着一滴精十滴血,一管血里起码有几百嫡血了,说明抽血对男人的肾不好。至于他老婆就更不容说了,女人的美容补品都打着补血益气的宣传口号,这血抽多了能是好事吗?

当然,他更加好奇的是全民抽血的目的,希望能借这些话从村委这儿套出点东西来。

“这不一样。”

显然薛百里也不是第一个拒绝的了,他们这里老一辈因为房子的缘故,几乎都很有钱,但是学问没有跟上去,很多人还存在一些愚昧反科学的思想。

“老薛啊,这是上头的命令,你也别为难我了,再说了,这不是免费体检吗,白捡的便宜你还不要啦?”

村委倒是吃准了每个人的个性,果然,薛百里夫妇对免费这个词语没有任何抵抗力。

两人琢磨了一下,既然这样,那就抽呗。

“这是你们养的宠物吧,毛色真好。”

进屋的时候,几个医护人员打扮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将小院打量了一圈。

薛家的前院挺大,尤其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样一个院子,可以说是奢侈了,可显然,这家人对这个院子的利用率并不高。

一棵大榕树,一口水井,一个狗窝,除此之外,这个院子里没有种植其他任何花草蔬果,土地上光秃秃的一片,连点杂草都没有,看上去有些浪费了。

“这次普查包括了宠物,等会儿我给你们家大狗也抽一管血,帮它做个检查。”

这句话一出,薛百里和茅要芳更觉得不对劲了。

从来也没听说过国家还出钱免费给每家每户的宠物也做检查的,这件事哪看哪怪,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只不过碍于对国家和政府对信任,两口子也没说什么。

“宠物也不要钱吧?”

茅要芳追问了一句。

“不要钱,都是免费的。”

工作人员很和气,在准备针管的时候,还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我看您家院子这么大,怎么不种点花花草草呢?”

“别提了,今年买到了一些假种子,种下去根本就不发芽。”

说起这件事茅要芳就来气,像她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放着一这块空地不种点什么呢,只不过今年她从小贩那里买来的种子有问题,种下的蔬菜种子,没有一个发芽的,这不是后来干脆买了一块地吗,解决了蔬菜瓜果问题,之后也懒得自己种了。

不过说起这件事,茅要芳忽然记起来,这蔬菜种子没怎么长,杂草好像也不怎么长了,难道是那假种子的毒性太强,把这块地给污染了?

听茅要芳解答了这个疑惑,工作人员也不再说话,因此错过了这么一个讯息。

一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聊到种子的时候,原本趴在狗窝里惬意地甩着尾巴的大黄愣了愣,然后默默转了个身,脑袋趴在狗窝里,屁股露在狗窝外。

只要看不见,它就不会觉得心虚了。

不过它的这个动作也方便了工作人员抽血,不等它反应过来,人家就拽住了它的后腿,麻利地抽了一管血出来,贴上名字,封存到箱子里面。

第二波人在这波医务人员离开后不久出现,本来茅要芳正准备要去买菜呢。

“您是茅要芳茅女士对吧,我们是广市国土规划局的工作人员,关于你家在南郊那块占地面积二十七亩的农田拆迁问题,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下。”

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出现在了家门口。

“又是拆迁!”

茅要芳有些烦恼,家里已经有那么多房子了,第一次买地,怎么又遇到拆迁了,到时候赔了钱,放银行现在利息那么低,恐怕还得再买房买地,这不是瞎折腾吗。

再说了,那么大片的农地可不是那么好买的,这会儿拆了这块地,她上哪儿再买一块类似的田地去?以后一家人的蔬菜瓜果还得继续从市场上买,价格要贵好多呢。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了,站在门口的几个男女笑着在心里落泪。

再想想涂公村这个地址代表的财富,大家瞬间有种柠檬精附体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