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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过了腊八,贺礼就源源不断地送上门来。 还没到正日子。 已经收了好几间屋子的物什,金银古玩也堆了一地。

曹颙原本带着弟弟们,在大门外迎客,让这伙子送礼的人这么一闹,心里也有些忐忑。

也没有大肆张扬,为何会如此?

京里人爱脸面。 旗人家讲排场的大有人在。 就拿这办喜事来说,“前五后四”办九天地,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曹家用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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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用的是“前三后二”拢共五天的安排,催妆前一日才成立账房,搭喜棚。

曹寅在客厅忙着待客,连庄先生平素不喜出面应酬的,都在偏厅陪着贺客说话。

府里内外,都忙成一团,新郎倌却是不晓得哪儿去了?

曹颙半晌没有看到曹颂,问曹硕道:“你二哥呢。 见了没有?这嫁妆已经迎回来好一阵儿了。 怎么还不见他?”

曹硕摇摇头,道:“一直没见。 好像还在东府那边儿没过来。 ”

曹颙揉了揉腮帮子,笑了小半天,脸都酸了。 见客人到得差不多了,曹颙对曹硕,道:“走,先进去歇歇,也吹了半天风了。 这小二,不会是昨晚高兴地一宿没睡觉,这会儿躲哪儿补觉去了吧?”

说话间,兄弟两个进府,往偏厅去了。

*

曹颙却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曹颂此刻正在东府东跨院的厢房里躺着。

外头看新娘子嫁妆的女眷已经随兆佳氏往内院正堂去了,如今只留下两个小丫头看院子。

厢房里,玉蜻穿了身水粉色的褂子,坐在炕边上帮曹颂揉额头。

曹颂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道:“昨晚喝了酒,半夜就有些睡不着,今天脑袋‘嗡嗡嗡’地,闹得人越发不安生。 ”

玉蜻有些担心,道:“让厨房那边儿,给二爷熬两盅补药吧?明儿才是正日子,还要忙活一阵子,要是身子顶不住怎生是好?”

曹颂笑着摆摆手,道:“好好的,进什么补药,爷身子正壮实。 ”说到这里,伸手抓了玉蜻的手腕,皱眉道:“倒是你,怎么不晓得好生保养?别人冬天都长秋膘,你却越发清减了。 ”

玉蜻浅浅一笑,道:“换季的缘故,不耐烦吃东西,等天气暖和就好了,二爷不必担心奴婢。 ”

曹颂闻言,坐起身子,看着玉蜻,道:“我同丑……我同静惠提过你,就是不提,她先前也是晓得你的。 她是性子好的人,往后……往后咱们三个好生过日子。 过去你受地委屈,多是爷的不是。 既是你的男人,往后定护你周全。 ”

玉蜻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发烫,眼睛已经红了。

她强忍了没有流泪,笑着点点头,道:“奴婢是二爷的丫头,往后奶奶进来,也是奴婢的主子。 奴婢只当同爷一样地恭敬,这也是奴婢的本分。 ”

曹颂看了看她脸上的疤痕,皱眉道:“想哭就哭,这笑得比哭还难看。 什么本分不本分的,等奶奶进门些日子,就给你开脸。 你服侍我这些年,我何曾拿你当丫头待?”

见曹颂有些恼意。 玉蜻道:“是奴婢失言了,二爷别恼。 趁着离开席还有会子功夫,二爷再躺一躺吧!”

曹颂已经翻身下炕,整整领子,扥扥袖子,道:“不歇了,那边儿府里还都是大哥同老三他们忙着,我也当去换换。 ”

玉蜻也跟着下炕。 听了曹颂的话,将搁在茶几上地帽子拿来,给曹颂戴上。

她个子矮,曹颂地个子高,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

曹颂闻到她身上地淡淡幽香,想着两人许久没有同房了,伸手将玉蜻搂在怀里,俯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厨房那边儿地补药还是叫人熬吧。 咱们两个一块喝。 你要养得胖乎些,要不爷抱着都膈手了。 ”

因他咬耳朵说地,玉蜻只觉得头皮发麻,脸上滚烫,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嗯。 ”

曹颂的脸上显出欢喜。 使劲地搂了搂玉蜻才放手,笑着说道:“我往那边府去了,不要忘了吩咐人熬补药,晚上我回来喝。 ”说完,挑帘子,大踏步出去了。

玉蜻站在门口,看着曹颂的背影,只觉得他浑身满是欢喜,看来这门亲事却是合他的心意。

按理来说,这样的奶奶进门。 她当庆幸欢喜才是。 为何胸口像塞了团棉花,堵得人喘不上气来……

*

不只曹府那边贺客盈门。 就是傅鼐宅邸这边,也是车水马龙,只待入夜客人才渐渐散去。

西侧院,静惠房中,丫鬟婆子已经打发出去,只有静惠同伊尔根觉罗氏在。

看着伊尔根觉罗氏将两对合欢铜偶摆在炕上,静惠立时羞红了脸,脑袋垂得低低的,看也不敢看。

伊尔根觉罗氏笑着说道:“傻孩子,女儿家嫁做人妇,都有这么一天,这夫妻周公之礼,是人伦大事,有什么可羞臊的?

静惠坐在炕上,抓着前襟,并不吭声。

伊尔根觉罗氏从旁边又拿了两个册子出来,都打开,平摊在外甥女地眼前,道:“就算在害羞,也得看一眼,要不然明儿晚上洞房里再闹出笑话来。 ”

静惠听姨母说得郑重,忍着羞臊,抬起头来,将那两对合欢铜偶与画册都看了。

少一时,伊尔根觉罗氏问道:“可看明白了,心里晓得了?”

静惠红着脸点点头,将视线从画册上移开。

伊尔根觉罗氏笑着说道:“心里大概有数就行,省得明晚上被姑爷吓住。 这合合欢还是我当年出嫁时,你外祖母给我压箱底的物什,传了好几辈子人了。 今儿我将它们给你,等十几二十年后,你就传给你的闺女。 ”

“姨母!”静惠看着伊尔根觉罗氏满脸慈爱,心里甚是感激,含泪道:“外甥女的亲事,使得姨母费心了,这些日子姨母见天儿的忙,眼瞅着都清减了。 累姨母如此,实是不孝。 ”

“大喜的日子,好好的,哭什么?”伊尔根觉罗氏从腋下拿了帕子,为静惠擦拭了,道:“你是我的亲外甥女,虽说不是打我肚子里出来地,但是同我自己个儿闺女有什么分别?要是我袖手旁观,只当不干自家事儿,那往后怎么有脸见你额娘?”

因提到静惠的母亲,姨甥俩儿都有些感伤,屋子里有些沉闷。

伊尔根觉罗氏怕静惠心里难受,忙转了话,道:“还要同你商量一件事,白天人多,还没顾得上说。 ”

静惠听了,收了感伤,就听伊尔根觉罗氏接着说道:“你六姨母除了给你送‘添箱’的物什,还送来两个大丫头,说是怕你身边的陪嫁人口不够;除了她这头,九贝子夫人那边儿,也送了两房下人。 你舅舅听你舅母说你身边只有一个大丫头跟着,也选了两个小丫头送过来。 加上咱们这边之前打算的两房人口,这陪嫁的下人就多了。 到底是要正经过日子地,当初曹家大*奶进门,还是王府格格,都有一定的成例。 咱们这边儿,不好越过她去……”

静惠听了家家都送人来,不由地带了几分担心,道:“姨母,舅舅这边还好说。 六姨母是隔房的,九贝子夫人平素同外甥女也无甚往来,这般送了物什,又送人口,实是令人受宠若惊。 ”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姨夫那边怎么说?”

伊尔根觉罗氏道:“你姨夫也是替你愁,到底是长辈所赐,不好辞,但是这伙子下人,同咱们家的家生子儿到底不一样,说不得后头有几个主子,哪里好那么使唤的?就算心里明白,你也只能收下,只记得长个心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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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事多,晚饭后才码字,今天一更了,小九泪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