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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妃的梓宫停在宏孝殿,一道黑色绒布帷幕,将这个七楹中殿隔成前后两部分,后头停着老太妃的梓宫,前头便是致祭的灵堂,传出一阵阵伴着哀乐声的哭号声。

这时只见张藩台进殿后踉跄几步,连滚带爬扑到老太妃灵前,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如丧考妣,就差拿头撞案了。

王贤和贺知府一看藩台如此卖力,只好无奈的跟上,倒不用像藩台大人那样夸张,但跪地放声大哭还是必须的。

那边王府的宦官将三位官员扶起,三人又向晋王并几位郡王道了节哀,张藩台留下为老太妃守灵,王贤见贺知府退出去,想要跟着,却见他微微摇头,显然自己这个钦差,也该跟藩台一样留下来。

徒呼奈何,他只好无奈跪在一边,跟着张藩台一起抽泣,不一会儿就两腿发麻,膝盖刺痛,他这辈子还没跪这么长时间呢,但也只能硬撑着。哭丧之余,偷眼瞥着殿里的摆设,但见灵堂中央帷幕下,横放了好几排祭台,靠里几排祭台上摆满了三牲瓜果祭品,最前排祭台上三只斗大的铜炉里,各插了三炷杯口粗细的大香,香烟氤氲,挽幛低垂。殿门两侧的旮旯里,还有四十多个乐工,手持笙箫琵琶、方响铃鼓奏起哀乐,为跪着前面的晋王并众兄弟子侄助悲。

王贤偷眼打量跪在前面的晋王朱济熿,见他满脸泪水,哭得最是昏天黑地,比人家死了亲娘的还要痛不欲生……据他所知,朱济熿是庶三子,而那位老太妃谢氏,除了朱济熺之外,还生了别的嫡子。可惜现在所有人都披麻戴孝,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

上午时,陆续有太原的官绅前来致祭,但除了都司、右布政等寥寥几位,大部分都磕了头就出去,不用像他一样继续遭罪。百无聊赖之际,他正昏昏欲睡,突然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青人痛苦着飞奔进来,也不在祭桌前跪下,而是发了狂的朝帷幔后头的太妃梓宫奔去,嘶声颤抖道:“母妃,您的儿子回来了,您快睁开眼看看我啊!你怎么能撇下儿子呢,让我怎么活啊……嗬嗬…哈……”

声如杜鹃泣血,虽然不大,却令闻者落泪,王贤终于意识到晋王殿下那种哭法固然卖力,但斧凿的痕迹还是有的,而这位青年的哭法更加自然真挚,这才是死了亲娘的感觉啊!

他一边瞎寻思,一边看两个跪在晋王身后的男子上前,把那趴在梓宫上的青年,从两边架了起来,哽咽道:“七弟,你要挺住啊!”

“我不,你们让我死了吧!”那青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老晋王的嫡七子,广昌王朱济熇!他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还闹着要把棺木打开,再看母妃一眼。说他一眼都没见到母妃,老人家就去了,说什么他也不信!两个哥哥都拉不住他。

这时候,场面有点乱套了,由不得晋王不说话。他跪在那里,嘶声喝道:“七弟,要想哭,你就好好地、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别这样,惊了母妃的安息,岂是你所愿?!”

就这几句话,王贤感到晋王身上那种沉稳冷静的气质,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你少来这套,我问你,我母妃是怎么死的?!”朱济熇咆哮问道:“她玉体向来康健,五日前还好好的呢,怎么转眼就去了!”

“母后是得了急病暴薨的,”朱济熿皱眉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回头我讲给你听!”说着低声下令道:“先来这边给母妃守灵,别让外臣笑话。”

“我正要他们做个见证!”朱济熇却不吃他这套,大声指着太妃的梓宫道:“我问你,我母妃是哪天去世的?”

“昨天夜里。”朱济熿眉头皱得更紧了,其实谢太妃三天前就去了,到今日才发丧,他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无法为外人道哉。

可朱济熇却大声逼问道:“为何不停灵七天再大殓?为何当天就将我母妃大殓!”

“七弟,你不要无理取闹!”一个哥哥沉声道:“阴阳官推算过母妃的入殓时辰,必须要‘走马殓’,否则对丧家不利!”

“那入殓呢?”朱济熇不依不饶道:“入殓时要由长子抱头,我大哥何在?”

“混账!”一个哥哥登时变了脸色,呵斥道:“老大被皇上圈禁了,我们谁敢把他弄回来?!”

“皇上只让他给父王守墓,并没有禁他的足!”朱济熇怒道。

“七弟,你不要无理取闹!”另一个哥哥呵斥道:“跟皇上抠字眼,你活腻了么?”

“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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