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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叫什么名字啊?”

“我是哥哥,叫宋吉安!”

“我是弟弟,叫宋延安!”延安怕人家分不清他们,还呲着大牙加了一句,“我比哥哥少一颗牙!”

报名老师“噗嗤”一声就被逗乐了,口中道着“挺好挺好”,在面前的报名单上写了几笔。

吉安想到刚刚在走廊里,妈妈问他们有没有外号和英文名,犹豫了几秒,临时给自己取了一个外号,“我跟弟弟很会讲故事的,在电台给小朋友们讲过好几个故事!我的外号叫故事大王……”

隔了一秒又在后面加了一个“子”。

“叫故事大王子。”

延安懵懵地扭头瞅了哥哥一眼,他没有外号呀!

哥哥咋还自己给自己加戏呢!

发现面前的老师一直盯着自己,便只好按照哥哥的外号,给自己也取了一个。

“我叫故事小丸子!”

“噗——”报名老师再次被逗乐。

小哥俩一本正经地看着老师,不知道她在乐个啥。

等老师乐够了,才让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英语水平。

于是,他们按照在家反复排练的,像在电台工作一样,吉安负责旁白,延安负责对话,声情并茂地用英文讲了一个《勇敢的小裁缝》的故事。

女老师笑着给他们鼓了鼓掌。

这段故事的篇幅不算短,双胞胎讲得确实很好,看得出来是下功夫练习过的。

发现他们的英语发音还挺标准的,便颇感兴趣地问:“你们是跟谁学的英语?家长是英语老师吗?”

如今这么小就能学外语的小孩,一般都是出自知识分子家庭的,她这段时间登记的少儿参赛者中,一半都是英语老师家的孩子。

吉安摇头说:“我们是跟磁带学的!我爸爸妈妈不是老师。”

“我妈妈是上学的,爸爸是上班的。”延安补充。

至于他爸爸到底是干啥的,他们也不知道,每天都很忙就对了。

小哥俩又跟女老师对答了几句,便一蹦一跳地跑出了报名办公室。

项小羽在外面等得焦急,她家双胞胎比别人的考试时间都长。她生怕两个小孩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急得手心都冒汗了,比她自己考试还紧张。

“考得怎么样?老师问的问题都答上来了嘛?”见到孩子跑出来,项小羽赶紧问。

“挺好的呀,老师可喜欢我们啦。”延安莫名自信,“一直冲着我们乐,我都不知道她在乐啥!”

吉安也点头说:“老师让我们回家准备正式比赛的内容,妈妈,正式比赛的时候我们讲什么故事啊?”

“比赛的时候就不能讲故事了,咱们得自己写个演讲稿。”项小羽跟工作人员确认了比赛细节,便拉着儿子们出门,“走,领你们吃小蛋糕去,犒劳犒劳两个小伙子!演讲稿的事咱们就不管了,交给爸爸负责!”

*

宋恂赶在放寒假之前,去市里考下了驾驶证。

媳妇带着孩子们回来这天,宋司机是亲自开着破吉普来车站接人的。

“你们怎么把它也带回来了?”宋恂摸了摸二黑的大脑袋,伸手接过媳妇手里的行李包。

“爸爸!”双胞胎飞扑过来,一人抱住一条大腿,延安解释道,“二黑还没看过大海呢,我们带它回来看看!”

项小羽将三兄弟推到后车座上,自己则坐到前排,跟宋恂显摆道:“咱家二黑可真是不得了,我们为了带它上车,特意坐了那趟可以让家禽家畜搭乘的慢车。车厢里有个老乡带了一笼子鸡,上了车就到处乱跑,那车厢里可真是鸡飞狗跳。结果咱家二黑出马,把那些鸡全都抓回来了!”

双胞胎搂着二黑的脖子,喂了一块小鱼干给它,骄傲地表扬:“二黑可厉害啦!”

宋恂透过后视镜瞅了咕叽咕叽嚼小鱼干的二黑一眼,笑着说:“海边有的是地方,回去以后可以让二黑敞开了撒欢。”

二黑回应似的“汪”了一声。

闺女和外孙的回归,让项英雄两口子又忙活了起来。

过年前正是农村大集最赚钱的时间,不过苗玉兰给自己放了两天假,专门在家给孩子们准备好吃的。

只不过,一家人再次凑到一起聚餐的时候,项远航再次缺席了。

“我大哥呢?”项小羽进门打了一圈招呼,没见到自家大哥。

“呵呵,跟着船队出海还没回来呢!”项大嫂给外甥们拿糕点吃,又小声跟小姑子说,“当初咱娘让你大哥去小宋的公司上班可真没错!”

项小羽不知她为什么如此说,但还是无脑给老娘捧场:“那当然了,咱娘眼光向来很好的!”

项大嫂赶紧点头,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你大哥马上就能分房子了!”

这倒是项小羽没想到的,她忙问:“分在哪里?多大的房子?”

项远航在县渔业公司工作的时候就跟她借过钱,买了县城里的一套单位集资房。

如今大哥一家,除了住校的大寨,其他人都回到了乡下,那套集资房早被项大嫂租了出去。

每个月都能拿到十二块的房租。

不料大哥换了单位以后,居然又有机会分房子了!

而且宋恂他们单位的房子是正经的福利分房,一分钱也不用职工掏!

“就在胜利公社那边的渔业公司家属院,距离砚北港不远,上班特别方便。结了婚的船员都是统一的一室住房。”

即便只是一室的住房她也很满意了,这房子可是白给的!

姑嫂俩一边择菜,一边商量着过几天要一起去新房看看。

此时,被大伯打电话喊回来吃饭的项前进,也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进了门。

将自行车支好,就跑到了大伯和宋恂身边,压着声音说:“大伯,我知道咱们队里到底是谁在走私录音机和电视机了!”

项英雄在院子里四下瞅了瞅,做了一个别声张的手势。

将人带进了堂屋,他才赶紧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发现的?”

团结公社这边存在走私的情况,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之前双胞胎在海边发现了一盘邓丽君的磁带,印证了大家的猜测以后,队里和公社就增派了人手,巩固海防。

不过,将近一年的时间,一直没有抓到走私现形。

不知道他们是更换了上岸地点,还是用什么办法躲过了民兵的排查。

反正瑶水村没什么打击走私的成果,但县城的黑市上却一直有电视机和录音机在卖。

“过年前这段时间,电视机特别走俏,我们食堂有两个人想买电视机,但是没有电视机票,我就把他们带去黑市找到我那个朋友。结果现在卖电视机的还不止一家,我在黑市上看到熟人了!你们猜我见到了谁?”

项英雄用烟袋杆在他屁股上敲了一下,“废什么话?赶紧说!”

宋恂却问:“你不会是看到杜卫红和李保田了吧?”

这俩人就是之前跟项前进搞过海边三结义的海兔子和海猫子。

瑶水村里有名的混子。

时间过去小十年,这二人还在吊儿郎当混日子呢。

“姐夫,你咋知道的?”项前进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真的是他俩,穿得人模狗样的,在那卖电视机呢!”

宋恂坐到椅子上说:“我有一次回来晚了,在村口碰见过他们,穿着喇叭裤,梳着大背头,带着大墨镜。一看就是赚了大钱的。”

瑶水村的社员都比较淳朴,还没有谁大张旗鼓地南下做生意。

窝在小渔村里,却突然暴富了,再联系他俩从前的品性。

除了捞偏门,不做他想。

“我在那边偷摸观察了两天,他们走货还挺多的,一天能卖四五台呢。我今天早上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卖电视机,改卖录音机了。”项前进搓着手说,“过年前这段时间正是销售旺季,大家都想买电视机回家过年,我觉得他们如果真是走私的,这几天肯定会进货!”

项英雄回想了一下说:“杜卫红他大哥和李保田的二叔一起包了队里的一艘船。包船的人家赚到了钱,今年基本都安装了制冷设备,但是他们的船却一直没安……”

项前进一拍手说:“肯定是他们!制冷设备怪占地方的,人家还得放电视机呢!大伯,赶紧组织人手抓他们吧!”

“捉贼捉赃,没有赃物,咱们抓了人也没用。”

项大嫂却不安地劝道:“前进,你快别拱火了,一场官司三代仇,要是真把他们弄进大牢里了,那以后是要结死仇的!”

“嫂子,这是公社和大队抓走私犯,跟咱家有啥关系!”项前进不满地嘟哝,“再说,我早就跟他们结死仇了!当初要不是他们给我写举报信,我现在就算是颠大勺也是在部队里颠的!”

项英雄果断道:“如果真有人在瑶水村的地界走私,无论这人是谁,都得把人揪出来!让这伙人继续猖獗下去可不行,他们用的是集体的船,这就是给整个瑶水村抹黑!”

*

瑶水大队打击走私的心很坚决,这次有了明确的目标后,贾支书和项队长就组织了一支又红又专,十分信得过的民兵队伍,专门盯着李杜两家的动静。

这天夜里,夜幕四合,瑶水村里一片漆黑。

房门外尽是冬日呼啸的海风声,以及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睡在双胞胎小兄弟床边的二黑,耳朵突然动了动,没过几秒就警觉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延安这会儿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穿着小裤衩就要爬下床尿尿。

看到二黑站在地上,便摸了摸他的毛毛,问:“二黑,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二黑没吱声,隔了好几秒才汪汪了两声。

延安觉得它今天不太对劲,但是憋着一泡尿,他也没怎么多想。

谁知道二黑叼住他的裤衩,就将他往房门的位置拽。

“二黑,你咬我屁股干啥?”延安急了,双手拽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小裤衩,随着它走到大门口。

二黑却站在门边疯狂地“汪汪汪”了起来。

用脑袋顶着延安上前,想让他帮自己开门。

延安被咬了屁股不太高兴,揉着眼睛不想管他。

二黑支使不动他,便只好上身直立,用牙将内里的门闩咬开。

大门刚被打开,它便倏地一下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