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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最外层是酸酸的橘子香, 像是浓缩了一整株的橘子,里面是林月盈终于含化的甜。

过量的酸会麻痹人的味蕾,以至于林月盈反应了一顿, 才真切地感受到手指的存在。

很干净,没有任何味道。

并不算温柔, 指节顶着口腔上层, 能明显地感觉到被撑开, 微屈的手指精准无误地夹住那颗已经被含化了一半的糖果, 抽离的时候磕碰到牙齿, 秦既明一声不吭, 林月盈倒是闷闷地呀一声。

颤抖的手指克制地摸去她唇角的糖液。

路灯昏暗。

秦既明将糖果捏住, 包在纸巾里,精准无误地丢进几步远的垃圾桶中, 他沉着脸,用干净的纸巾擦拭着手指, 看林月盈。

林月盈的下巴还有点酸,比刚才的橘子糖还酸。

“……哥哥, ”林月盈快速地说, “我也没有谈男朋友呀。衣服是我们副社长的, 女孩子,她喜欢穿男生的外套, 而且衣服很干净——”

秦既明说:“我又没问你男朋友。”

林月盈茫然了, 她微微侧脸,有些茫然,不知秦既明如今在生气什么。

秦既明说:“虽然医生说你有糖尿病易感基因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左右, 但是, 不良的饮食习惯能让你多容易患病, 你不清楚?我之前给你看糖尿病患者病后的不便,你全都忘记了?”

林月盈说:“我今天只吃了一颗糖呀。”

她看着秦既明缓慢地擦拭着他的手指,他手指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抽离很久,她的口腔仍旧有被撑开的感觉,好像他手指粗砺的、屈起的指节尚在强硬地顶着上颚。

猝不及防地被撑开嘴巴,她还有些惊魂未定的。

就好像毫无保留地被闯入。

秦既明已经擦干净从她口中带出的东西,纸巾折一折,捏在掌心。

“是吗?”秦既明说,“你好像每天都在吃糖,不然怎么能随时随地、对着任何人都能说出甜言蜜语。”

林月盈怔怔。

“我早就知道你招人喜欢,知道你嘴巴甜,”秦既明平静地说,“的确这样,你对每个人都这样。你吃糖也只沾一沾嘴唇,和人说的好听话也是这样,上嘴唇碰下嘴唇,轻飘飘一阵,说过就忘在脑后。”

林月盈叫他:“哥哥。”

存在感太强烈了,她说话时,舌头上好像还有他的手指。

刚才她甚至以为他会抚摸她颤栗的舌。

“林月盈,”秦既明语气还是很平静的,“我都不知什么时候才会为你少操些心。”

林月盈小声:“我也没让你替我操心。”

“是,”秦既明说,“是我担心,担心你会忽然被某个恶劣的男同学骗走,担心你会信了同龄人的话。大部分校园恋爱都无疾而终,我当然愿意看你生活得更好,但我也担心你会伤心。”

林月盈说:“哥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秦既明说:“我吃什么醋?”

顿了顿,他说:“不许转移话题。”

林月盈离秦既明更近了,近到快要贴上他的身体,她的嘴唇又开始发干了,干到好像刚才所有的水都被他的手指抠走了,她就如此,用干巴巴的唇,说着谨慎的话:“那你刚刚为什么因为我讲甜言蜜语而生气?为什么呢?”

秦既明后退一步,他微微抬脸,不再直视她。

林月盈终于看清楚哥哥的脸庞,看清哥哥那平静的脸。

可他不看她,他脸颊的肌肉微微动了下,她猜测,他应当是吸了一口空气。

于是林月盈还是无辜的、探究的、属于天真妹妹的语气。

“为什么呢?”林月盈问,“哥哥,我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忽然不开心,我很茫然。”

秦既明说:“我是为你过多吃糖。”

停隔几秒,他又问:“你呢?你刚才又是为什么难过?”

“为你和咏珊姐吃饭,我以为你们俩在约会,”林月盈坦然,“因为你去年拒绝我了呀,我肯定是不服气的,所以难过——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合情合理。

秦既明说:“我知道了。”

“那你呢?”林月盈说,“拒绝我的人是你,那你又是为什么难过呢?”

她说:“秦既明,你该不会,也喜欢我吧?”

秦既明说:“我当然喜欢你,我养大你,为什么不喜欢你。”

林月盈生气了。

她伸手,用力推一下秦既明的胸膛。

秦既明没有动,反倒是她被震得身体晃了晃,手腕微酸。秦既明伸手扶她,而在站稳的时刻,林月盈也迅速冷静了。

冷静,冷静。

要做一个成熟稳重分手、理智的成年人。

林月盈望着秦既明,说:“所以你是不舍得我和其他男生在一起?还是不想让我和其他男生接吻拥抱?”

秦既明眉头紧皱,制止:“不许说这种话。”

“哥哥你都成年好久啦,别再装纯情不懂男了。”

林月盈笑眯眯,她感觉已经掌握到如何不动声色刺激顽固兄长的方法,后退一步,又伸手,拍了拍秦既明的胸口。

隔着棉质衬衫,刚才那种没来得及感受的温热肌肉触感,此刻完整地展现在她手下。

林月盈若无其事地说:“放心啦,哥哥,我知道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而且交男友的话一定会给你报备。”

秦既明眯眼,叫她:“林月盈。”

林月盈却轻巧地跳开了:“就送你到这里啦,哥哥,这么晚了,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喔。”

不回头欣赏秦既明的表情,林月盈跑得很快,跑出很远,回头看,那幽暗的路灯下,秦既明仍旧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风泛着春天微微的燥意,夏天已经开始不知不觉地侵入。

“就是得这么干啊,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子的。”

卧室里,闺蜜三个人睡在同一张大床上,盖着同一个被子,林月盈躺得板板正正,两个小姐妹都侧着身体看她,替她出谋划策。

“你们俩肯定有一个人先捅破这层窗户纸,”江宝珠认真分析,“主要是,月盈,事实证明,你之前那种打直球的告白简直和自杀差不多。”

林月盈吟一声,扯住被子,盖住头,可怜巴巴:“呜呜呜,既然知道我和自杀差不多,那就不要再鞭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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