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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有很喜欢的歌手,时间可以的话,他会去看演唱会,一般都是叫上杨丛,有时候还会喊夏水一块儿。

心境变化就是从“终于可以见到偶像真人了”“各种嗨”,到“妈的好累”“怎么还没开始”,再到“站不住了,不管了,随便找个地儿坐下来吧”“以后再也不看现场了”。

最后偶像出来的时候,满血复活,感动得稀里哗啦,下次还要找虐。

宴好非常清楚整个现场流程,有心理准备,还是等得腰酸背痛,再加上身边带了个焦点男朋友,心情有些抑郁。

本来他们是内场票,但江暮行只要拉下口罩,四周就跟明星来了一样,引起轰动。

而且他不露脸,还是会有人不时看两眼。

身形跟眉眼藏不住,一看就是顶级大帅哥。

宴好忍了又忍,烦到极致,直接给节目组一个高层打了电话,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带他们去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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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一开始,现场就像一锅用小火慢慢吞吞烧了十几二十个小时,突然炸开的水,沸腾不止。

各色各样的应援物都在舞动。

宴好趴在栏杆上,无聊地扫扫一楼,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愣。

“我好像看到绪哥前女友了。”

江暮行把往楼下伸头,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的他拉回来。

宴好不近视,但现场人太多,光线又不明,他不是很确定:“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

江暮行抓他胳膊,不让他乱动:“不关我们事。”

宴好犹豫着问道:“他们复合了吗?”

江暮行摇头。

宴好“噢”了声,不问了。

黄绪前女友大概是觉得真心爱过,寄托了整个青春,想要目送他出道,见证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

二楼就一些休息室,禁止观众上来,只有工作人员匆匆而过的身影,跟一楼满满的人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宴好拿掉棒球帽,抓几下头发:“直播要两小时,二楼没座位,我站不下来。”

江暮行来一句:“那就坐地上。”

宴好转身靠在栏杆上面,鞋子碰碰江暮行的腿:“你不怕我给你丢脸啊?”

江暮行没理。

宴好继续逗他:“男朋友邋里邋遢地坐在地上,一点都不讲卫生,毫无形象,你多丢人。”

江暮行面露沉思:“确实。”

宴好瞪眼。

江暮行弹他脑门。

宴好手一捂:“你干嘛敲我?”

江暮行道:“听水声。”

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暮行是在损他脑子进水。

“晚上我不给你弄了。”

江暮行口吐一字:“好。”

宴好气到了,把后脑勺对着他。

像个跟小伙伴吵架说“我不跟你好了”的幼儿园小朋友。

江暮行把手搭在宴好肩上。

宴好贪恋那份温度跟力感,没舍得挥开,嘴上冷冷道:“我在生气。”

江暮行捏了捏他的肩头,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嗯。”

楼下太嘈杂,宴好竖着耳朵,所以呢?不哄哄就想翻篇?

江暮行温热的气息拂过宴好耳廓:“晚上让你在上面。”

宴好浑身一震,怀疑自己听错,真的假的?他这身板跟体力,在上面……压江暮行?怎么压?脑补出来的画面不是很和谐。

耳边响起江暮行低低的声音:“你骑我。”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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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的舞台很美,下了血本。

主持人念完广告词不久,黄绪跟着其他几个决赛选手一起上台,他不同于车上的随意,妆发跟衣着都经过了打理,身形非常好,很帅气。

但还是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劲儿。

宴好刚想说话,就被楼下的尖叫声惊得抖了一下,那些观众疯狂喊着自己支持的选手,那些声音交织起来,折磨耳膜。

“喊绪哥的挺多。”

江暮行拆开一袋夹心饼干:“吃点。”

宴好抽抽嘴:“这会儿谁还有心情吃东西?”

江暮行拿一块塞他嘴里:“我们。”

宴好无语。

第一轮比赛是五进四,选手一人唱一首,由电视机前的观众投票,按照截止时间内的来定。

其他选手宴好跟江暮行都不关心,他们听完黄绪唱的,知道了票数跟排名,确定很安全,就去找了个休息室待着。

楼下响起熟悉的音乐,是《春天里》,有个选手挑了这首歌。

去年春晚也有这歌,当时宴好跟着旋律唱了副歌部分,趴在江暮行肩膀上面,看他的侧脸。

然后宴好被江暮行捂住了眼睛。

再然后,他们在沙发里拥吻,缠绵,一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鞭炮齐鸣。

就像昨天一样。

宴好坐在椅子上面,拿出手机刷新闻:“绪哥的热度很高。”

江暮行在一旁坐着,目光扫视休息室。

宴好往江暮行那边靠靠:“微博你开了吗?”

江暮行低头回信息。

“我也还没。”宴好神采奕奕,“回头一起开,取个看不出是情侣名的情侣名。”

江暮行支着头看他:“随你。”

“微博现在用的人不多,还有那个微信,都没什么人知道。”

宴好翻网页:“等过个两年,流行起来……”

话没说完,就突然扯开嗓子,忘乎所以地大声喊:“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江暮行想着事情,被他这一声刺激得太阳穴一跳。

宴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我唱歌还可以的吧?”

江暮行闭口不言。

宴好不依不饶,非要江暮行给朵小红花:“到底怎么样嘛?初中那会,就初一下学期,我还跟杨丛一块参加过商场举办的歌唱比赛呢,还拿奖了。”

江暮行侧过脸:“优秀奖。”

宴好傻了。

江暮行把他短袖后面的领子理了理:“又名鼓励奖,每个参赛者都有。”

宴好嘴角一撇:“没劲。”

门外很嗨很闹,门里的两个少年没被淹没在那种氛围里面,依然是二人小世界。

宴好按捺不住:“有摄像头吗?我想亲你。”

江暮行:“有。”

“骗我。”

宴好凑到江暮行面前,刚要亲他,门外就传来一串脚步声,接着门响。

“小江,小好,你们在里面吧?”

黄绪得到回应就推门进来,又换了身衣衫,简单干练的白衬衫跟黑色西裤,应该是下一场的演出服。

宴好朝他被西裤包着的长腿上瞄了瞄。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

那一瞬间,休息室里弥漫开一股子醋味。

宴好后知后觉,小声跟他咬耳朵:“你穿西裤最性感。”

江暮行的面色稍缓。

宴好知道黄绪能找过来,肯定是江暮行说的位置,他还是有不解的地方:“绪哥,你怎么上来了,不用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吗?”

“早准备好了。”

黄绪把衬衫袖口折上去几寸,姿态似乎十分放松:“怎么样?”

宴好竖大拇指。

江暮行跟黄绪认识的时间比较久,知道他的实力:“正常发挥。”

“就这场面,正常发挥就是超长发挥。”黄绪扯了扯唇角,“妈的,来的明星还真不少。”

宴好没怎么注意现场,他是从新闻上了解到的,演艺界的好几个大牌都被请来了,节目组有钱。

“绪哥,你刚才怎么没唱你最拿手的摇滚?”

“唱腻了,今晚想突破一下自己。”

黄绪跟两弟弟聊了没多久就闭起眼,不说话了。

不紧张是假的。

他跑上来,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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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黄绪唱的都是他的原创,一首歌一个故事,主人公有自己,有朋友,也有路边的陌生人,他一关一关闯,最后冠亚军的时候,唱的是《沙螺》。

一首歌唱完,台下的声音震耳,越来越整齐,一声接一声地喊着:“黄绪――”“黄绪――”“黄绪――”

仿佛这不是决赛,是黄绪的演唱会,主场。

黄绪背着吉他站起来,内心浮动的所有情绪都归零,淡定的如同置身事外。

二楼的宴好往舞台上看,眉心焦躁地拧着:“绪哥会是第一吗?”

江暮行没出声。

“节目组不会做票吧?”宴好自言自语,“他背后的公司不大,我怕罩不住他。”

“不过现在是直播,后期不能剪,谁人气高很明显,搞不了假。”

江暮行轻拍他后背:“别咬嘴皮。”

宴好心跳得好快。

黄绪是江暮行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他也跟着在意,真心希望黄绪在娱乐圈的第一战能打得漂亮,这场征途可以顺利启程。

大屏幕上开始出现票数,不断往上升,三位数,四位数,五位数……

露馅的紧张气氛蔓延到了二楼,宴好屏住呼吸,紧盯着黄绪对应的票数。

江暮行也看的那个地方,他们都没说话,在等票数停下来。

票数停的那一刻,现场寂静一两秒,之后是声嘶力竭的疯叫声。

黄绪对着台下弯腰,维持着那样一个感激,感恩的姿势,久久都没有起身。

画面配着剧烈挥动的应援棒和呐喊,无疑是震撼的,宴好有些被触动到了,他下意识去寻找黄绪的前女友,根据之前的方位找到了,看不清神情,似乎是在擦眼泪。

宴好还发现黄绪的很多粉丝们也哭了,不禁感慨。

台上台下,公众人物与普通人,明星与粉丝,梦想与追梦人。

两个世界,两种人生。

宴好不由得心想,如果江暮行曾经被身上的巨额债务压趴下了起不来,不得不屈服于生计和现实,或是没能抵抗诱惑,选择接受老天爷赏的捷径,抬脚踏进娱乐圈。

以江暮行过于出挑的外形,智慧,加上异于同龄人的成熟自持,以及换上一身正装的性感禁欲风范,走向可想而知。

江暮行做了明星,宴好一定会全国各地的追寻,成为他的众多粉丝之一。

也只是粉丝。

宴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攥住了江暮行的手,攥得很紧,指甲扎进了他的皮肉里,指尖止不住地发抖。

还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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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后半夜,黄绪在酒店房间里跟宴好江暮行喝酒,他喝醉了,哭了。

不是无声的哭,是嚎啕大哭。

也许是受了很多委屈,也许是扛了很多压力,长时间闷在心里,因为面子尊严立场等原因没暴露分毫,酒劲上头就没压住的释放了出来。

黄绪哭了很久,哭完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宴好捡着地上的易拉罐:“绪哥换了种活法,比以前累。”

“而且在酒吧唱歌,也比做明星自由很多。”

“做明星,一言一行都在放大镜底下,要被过度解读,还不能解释,除了粉丝和朋友家人,别人谁管真假,只想看八卦。”

江暮行把垃圾篓往他面前一放:“凡事都有两面性。”

宴好将手里的几个易拉罐丢进去:“也是。”

下一秒他一个激灵:“那照你的意思,我俩谈恋爱,也有不好的了?”

江暮行:“……”

宴好不依不饶:“不好的地方在哪?”

江暮行起身:“去联系前台,让他们送床被子过来。”

宴好拽他裤子:“你说清楚,你跟我谈恋爱,对你来说,弊处是哪个?”

江暮行语气平淡地说了一个:“自制力变差。”

宴好噎住。

江暮行俯视他一瞬,弯腰把他拉起来:“利太多,弊处忽略不计。”

宴好问上瘾了:“那我跟你上一个大学呢?弊处又是什么?“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鼓动。

宴好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放男朋友一马:“这样问,好像什么事都要想一遍,好纠结,算了算了,不问了。”

江暮行吐一口气,真要问下去,今晚没法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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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T市以后,宴好给他爸的一个助理打电话,让对方找人把他家的卫生搞一搞,还有就是搬家的事。

没过两天,宴好退了公寓,带江暮行回家了。

整个高中他只回来过两三次,家里冷清得很,他不喜欢。

这次宴好的心情大不一样,去A市报道前,他都要跟江暮行住在家里。

他们会创造很多很美好的回忆。

几乎是从车拐进□□,往半山腰开的那一刻,宴好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到家,恨不得能背上江暮行飞回去。

助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姐姐,人很温柔,她帮着把小少爷的东西一样样拎进别墅,把另一个少年叫到花园,客客气气的叮嘱了一些话才走。

江暮行看着花园一角盛开的木槿花。

“看什么呢?”宴好从客厅出来,几步外就跑起来,轻松跳到江暮行背上。

江暮行拍拍缠在腰上的腿:“热,松开点。”

宴好不但不松,反而缠紧,嘟囔道:“松开我就掉下去了。”

日头刺眼,山中的凉意来不及聚拢就被吞噬。

宴好搂着江暮行脖子的手臂湿乎乎的,身子还跟小乌龟似的贴着。

江暮行被他缠出一身汗,掉头回了客厅。

别墅里一尘不染,装修风格大气华贵,家具摆设都是上等,名人字画珍贵物品随处可见。

行李跟纸箱都放在地板上面,等着被归纳整理。

宴好让江暮行背着他,从一楼到四楼,再到地下一楼,卧室游戏房……室内室外,全逛了一遍。

一般别墅群都在郊外,远离城市,环境优雅静谧,是有钱人想要的感悟生活,宴好家的这一片却在城中,位于半山腰,依山伴水,景色十分秀丽。

住在这里,交通很方便,既可以俯瞰T市繁华,又不会被喧哗感染,闹中取静。

江暮行站在阳台,视野里是山上的翠绿花艳。

宴好咬江暮行脖子,牙齿磨了磨:“白天觉得好看,晚上就很恐怖了。”

“你想啊,周围邻居隔的远,也不是每晚家家户户都有人回来,出门会有阴风,在家里吧,房子又这么大,静悄悄的,走个路都有回声,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

江暮行的背脊一绷。

宴好憋不住了,抖着肩哈哈笑:“江暮行,你也太可爱了吧。”

刚笑完,就被扔到房间的大床上,里外吃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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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江暮行收拾,宴好腰酸,浑身疲软,就窝在床上,吃他的小番茄。

江暮行把衣物一件件挂进衣橱里:“高中的书就放在纸箱里,还是拿出来?”

“拿出来吧。”宴好含着番茄,一边腮帮子鼓出一个小包,“摆书架底下那排。”

江暮行去整理书籍。

宴好一个人窝着无聊,就端着番茄去书房,换地儿窝。

书房很大,书架很空,地毯柔软,桌椅一类都是黄花梨的,文房四宝样样俱全,书卷气什么的,丁点没有。

胶带被小刀划开的轻微声响被放大,纸箱打开了,窜出青春重见天光的气息。

江暮行拖着纸箱去书架前,蹲下来拿一本书,往书架最下面那一排上面摆放,一本挨着一本,动作慢条斯理,侧脸赏心悦目。

宴好边吃番茄边看他,看着看着,就忘了吃,忍不住黏上去。

阳光照在玻璃上,热浪被空调的冷气淹没,气氛安宁。

只不过这种气氛持续了没到半个小时,就变得微妙,原因是江暮行看见了书架第五排的那些本子。

两三块钱一本,蓝白线条的封皮,便宜好用。

江暮行初高中都用那种本子,宴好买了很多,外面的透明包装都没拆,当收藏品。

宴好的脸上火烧。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书架:“九十九本。”

宴好臊得慌,脱口而出:“也不是只有我买,别人也买。”

江暮行看向他,皱皱眉:“你跟别人凑什么热闹?”

“那时候我跟他们一样啊……”

宴好的眼睑颤了颤,抿住嘴,不往下说了。

江暮行捻他白嫩的耳垂:“只有本子?“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躲开了江暮行的视线。

江暮行低缓沙哑着喊:“宴好。”

宴好听不了江暮行这么叫他名字,差点硬了,他支支吾吾:“还有橡皮,尺子,杯子,圆规,草稿纸什么的,反正只要是你用的,你有的,我都买了。”

“女生买来用,顶多被人开玩笑,很常见,没什么大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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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喜欢你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一男的,不能跟着你用,一个两个好说,全一样不行,太怪了,只能放家里。”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差不多跟呢喃一个音量。

江暮行没有出声。

宴好飞快看他一眼,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邃的眼里,呆了。

江暮行勾唇低笑了声。

宴好面红耳赤:“你笑什么啊?不准笑。”

“好,”江暮行看着他,“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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