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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语没发现已被悄悄上锁的房车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桌上的袋子。

做足了心理建设后,她竭力保持镇静地伸出手,一把打开。

——里面是一杯再普通不过的咖啡。

娄语愕然地愣了几秒,不知不觉松了口气,从刚才起就紧绷的指尖因为突然的脱力微颤着,若无其事地拿出了咖啡。

“一杯咖啡值得……”

说到一半,她收住声,看见了因为咖啡被取走而垫在下面的一截手术单。

再眼熟不过的,她的手术单。

房车里无比沉闷,谁都没有出声。就好像他们都站在一截冰面上,谁先开口说话,底下的暗涌就会翻滚着冲破冰面,将他们卷入其中。

最终,娄语放下咖啡,恍然地平静发问:“去看房的客户是你?”

“算是吧。”他盯着她不肯转过来的背影,“我拜托丁文山去的。”

“那他这样的行为可不好。不问自取就是偷。”

“嗯,我教育过他了,所以现在来物归原主。”

娄语将那张手术单拿出来,随意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她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谢谢闻老师的咖啡,你自便吧,我也得去拍摄了。”

她走到门边按下把手,意识到门被锁的刹那,闻雪时从身后迫近。

他按住了门锁的位置。

“我还没听见你的助理叫你,应该还没到拍摄时间吧?”

娄语缩回手,立刻往后退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所以呢?我不能走吗?”

闻雪时笑着问:“机会难得,我们聊聊?”

空气里开始聚拢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粘稠氛围,娄语心头一紧,故意调侃着试图稀释不安分的因子。

“我们好像没什么好聊的。”

“我们到现在还没好好叙过旧。”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没什么叙的必要吧。”

闻雪时不再和她兜圈,他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会是那个时间做的手术?你不是说为了争取角色吗?”

娄语听后发笑。

“你在自作多情什么?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就是为了争取角色啊。”

闻雪时深深地吸气,一针见血:“你虽然容易吃胖,但身材管理一直都还不错,为什么会需要通过那样的手段?”

娄语手伸进口袋里,抓紧了纸团。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后干脆转移话题反问他:“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是你去看那套房子?”

他说:“我回答你,你会认真回答我吗?”

“……”娄语表情僵硬,“我不在乎你为什么想去看那个房子,你也别来问我,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享有支配它的权利。我想在什么时候做手术就什么时候做,ok?没有原因。”

他们对峙谈话的过程中,房车外,栗子突然过来,伸手敲了敲。

“姐,下一场准备走位了。”

隔着一门,声音近在咫尺。

娄语不由得精神紧绷,含糊地回她一句马上就去,她旁边,压着门锁的人突然张口也要跟着说话。她注意到他的动势,立刻条件反射地去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门外栗子却还没走开,又说了一句:“对了姐,今天的午餐你想吃剧组餐还是另订?”

闻雪时被她捂着嘴,却没放弃出声,模糊地泄露出听不清的发音,娄语心头一紧,将他捂得更狠了,恼怒地发出嘘声让他别说话。

但更靠近的距离,他嘴唇的气息贴满了她的掌心。温热,麻氧,唇瓣轻微的鼓动,像一万只蚂蚁在上面爬。

那蚂蚁甚至顺着手心爬满了她全身。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她撇开视线,后背灼热,胡乱地回答栗子:“……剧组餐吧。”

“好的哈。”

栗子这才蹦跳着下了房车,门外重归安静。

娄语这才甩着手松开,手心沁着一片热气铺开的潮意。

她往后倒退一大步:“你也听到了,我得去拍摄了。”

闻雪时嗯了一声,终于松开一直摁在门锁上的手:“不着急,我还有时间,等你不忙了。”

她头皮一麻,想也不想:“我没时间,晚上还想约黄茵花,之前在船上答应过她要约的,失陪了。”

说完她扭头打开了房车门。

车外的气流冲向面颊的瞬间,娄语大呼了一口气,从车子的阶梯上跳了下来。

*

对这场出乎意料的探班,娄语没能很好地招架。

她不明白,事到如今,各自都走出这么远了,他要追问这份痛苦有什么意义,明明他身边已经有了新人。就像她同样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现在还想买下那栋老房子。

这些问题盘踞着,绞杀着每一根大脑神经,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想错了什么。

但随着摄像机开转,娄语迅速把“娄语”这一部分藏起来,这些问题暂时不去思考。虽说状态没能转换地那么完美,但好歹也算顺利拍完。

下戏后娄语回到已经无人的房车,那杯咖啡已经冷却,她坐在桌边茫然地盯着许久,回过神,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手术单展平。

当年她把所有东西从房子里清空时,在撕那张的墙上的海报时犹豫了。

这是他们不为人知的第一张合照。

除了拍摄的工作人员,所有人都以为那是男女主角。海报释出时两位大咖的粉丝在网上吹着各种彩虹屁,说这两人多么多么有张力,氛围多么多么暧昧。

甚至于,后来《昨日之诗》的正式海报拍完,男女主角的真身正脸映在上面,居然还是很多人觉得不如那张只有背影的概念海报。

娄语挨个把夸概念海报更好的评论都赞了一遍。

那张海报当时火爆到什么程度呢,电影定档后线下的地广宣传,物料都直接用的那一张。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公交车站的广告牌,地下铁流动的电子屏,商厦外的巨幅版面,城市角落随处可以看见他们,可没人能认出那是他们。

但娄语不贪心,她很快就会看到电影上映,到时她的脸能出现在大屏幕上,哪怕就那几秒,也比铺天盖地冒充别人的背影值得期待。

首映当天的凌晨,她和闻雪时第一时间溜进电影院看了。前半段她一直心神不宁,惦记着自己的出场。

她知道自己那段是剧本的后半,得等女主角出国。当剧情线越来越靠近这部分时,她极其不安又兴奋地坐直,心如擂鼓,像回到学生时代坐在课桌边,听着老师在讲台上一个一个地念考试成绩,就快念到她,然后——被跳过去了。

娄语呆呆地盯着屏幕,意识到女主角在街上问路那一段被整个剪掉了。

哪怕没有正脸也好,侧脸、后脑勺……无论怎样,自己跟了六个月换来的小龙套,在进入影院前,她多么希望能够看到那一幕。

可是她被非常干脆地剪掉了。

也许是自己演得不够好,也许是这段剧情不那么必要,总之被剪掉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娄语在黑暗中寂寞地垂下头,手心却不知觉间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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