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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达:「没事」

尤雪珍也很疑惑,私聊和孟仕龙确认。

珍知棒:「你店里没关系吗?」

龙:「没事,放心」

龙;「我也从来没看过海边的电影,很想看看」

看来他真的对这个挺感兴趣的……既然如此,尤雪珍也没什么问题,在群里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大家商量过午出发,自驾过去,依旧由叶渐白开车。其他人各自领了其他任务,像之前出摊一样各司其职。比如左丘负责预定民宿,孟仕龙准备大家看电影时边吃的三明治,毛苏禾就带佐餐的饮料,至于尤雪珍自己,她包揽了这次观影必备的杂货:铺在沙滩上的野餐垫、垃圾袋等等。以及初冬的夜晚,又是海边,肯定很冷,她忙不迭往行李箱里又塞了毛毯。

一边看了许多攻略,一边又林林总总塞了很多东西,情绪也莫名高涨起来,重新拥有了已经消失很久的,小时候去秋游时的期待,久违地尝试到了一种兴奋的失眠。

到了出发当天,大家定好在校门口集合。这回再加上一个孟仕龙,车内一下子挤不少。他身型比左丘更高,原本属于左丘的副驾让给了他,左丘则换到了后排来。

他坐进来的瞬间,尤雪珍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拥挤带来的触碰。对方的胳膊紧贴过来,但触感却很平淡。

尤雪珍一怔,忍不住和之前的记忆做对比,草草的思绪很快被左丘的大嗓门打断——

“出发出发!”

他兴奋地嚷嚷,叶渐白发动车子,同时按开电台,手动输入频率调成了某个频道。

左丘敲了敲叶渐白的车座后背:“师哥,可以连我蓝牙吗,放点歌听。”

“不了。”叶渐白一口回绝。

“……这个广播讲无线电什么的不无聊吗?”

“觉得无聊你就睡觉。”

“…哦。”左丘悻悻缩回手,只好自己塞上耳机听起来。

电台的内容估计其他人都不感兴趣,甚至包括叶渐白本人。

可他却清楚地记得电台的放送时间,以及放送的频率。而最开始,他根本连调频是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他一直有从尤雪珍口中听到这个词,但仅限于听到而已。

尤雪珍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她坐上他的车时,如果赶上电台固定播出的时间,她从来不会错过,但那个声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因此换了个地点出现她竟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连叶渐白也是她习惯里的一环。

尤雪珍抿了抿唇,忽然之间,她身体里的那个沙漏又天翻地覆,倒过来了。

因为她知道要收听那个电台有多麻烦,尤其是对无线电一窍不通的门外汉而言。

每次每次,在她以为能不再在乎他流向谁时,像个小心翼翼钻出脑袋的地鼠想要逃离这份单恋的黑洞,紧接着,就被他渗透在她生活里的细节一棒子打回来。

这份喜欢就好像灰尘,尽管下定决心要打扫干净,但过不了几天还是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堆积,也许是他触碰她的皮肤,突然跑过来的姿态,定点为她调好的电台,喜欢的灰尘就静静飘落了。

电台不知不觉已经结束播放,叶渐白这会儿才往后排打了个响指,示意左丘开蓝牙。

尤雪珍瞄了身旁一眼,替左丘回答:“他睡着了。”

刚才的广播声音大概非常催眠,不止左丘,毛苏禾和孟仕龙也都歪着脑袋,睡得挺沉。

叶渐白哦了声:“你不睡?电台都完了。”

“不睡。”

“不困?”

“不困啊。”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他失笑,“你睡啊,嘴硬什么。”

“真的不困。”

叶渐白手点着方向盘:“怕我一个人开车很无聊,想陪我说话才不睡?”

……完全被他洞穿。

尤雪珍的沉默昭示了答案。

他语气变轻,像一阵风吹过来,只说:“睡吧。”

尤雪珍固执地同样回他两个字:“不睡。”

前方红灯转绿,叶渐白启动车子。他们都没注意到副驾驶座,孟仕龙微微侧过脸,随着启动的惯性,假寐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

*

车子在日落时分终于开到了海边,风变得湿润,夹杂着微咸的气息,离海岸线越近,就越是能听到海浪声,还有举办电影的场地那头传来的音乐声。遥遥望去人头攒动,附近的停车位已经停满。

没办法,叶渐白只能先回一趟订的民宿。他们订的晚,人又多,海边的住宿订不到了,只能将就订到了别处,但距离海岸也不远。

大家在民宿把行李箱都放下,只带必要的东西轻装上阵。再次回到海岸边时日头已经完全落了,检票口却还排着长队。

拖叶渐白朋友的福,他们有幸直接从工作人员的通道入场,朋友还提前预留了前排的VIP观影区。

大家进到场内,里面气氛极为热闹,正中央是一块支撑好的巨大电影屏幕,两方摆设了一些饮料和啤酒摊位,还有卖一些简易的热腾腾小食,烤肠薯条爆米……香气混在海风里,似乎还能听到油溅在铁板上的声音——但尤雪珍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有人在身后的海岸边放冷焰火。

不是那种一根烟火棒的冷焰火,而是一根长长的可以拿在手中甩的那种,舞动手臂,冷焰火便转成一个圈。

“好漂亮啊……”

毛苏禾驻足,忍不住盯着看。

“那边也很漂亮!”

尤雪珍对冷焰火的兴趣倒是不大,注意力已经被场内布置的一个小型旋转木马完全吸走。

只是这个装置实在很迷你,一、二、三……尤雪珍悄悄数了下,只有三匹小马,根本坐不过来。

木马周边还排着长队,一看这个队伍的长度,估摸着可能电影开始都轮不到自己,她有些遗憾地打消了想坐的念头,来到位置上拿出准备好的野餐垫。

大家七手八脚地一起帮忙铺,叶渐白把东西放下,说去和朋友打个招呼暂时离开一下,剩下他们四个人在垫子上坐下,把准备好的三明治和饮料啤酒全都拿出来。

等候电影开场之前悠哉悠哉地聊天吃喝,配上场内暖烘烘的灯光和音乐,烟火气让初冬的海边显得不那么冷。一切都很完美——前提是如果海边的风不要这么大。

大到什么程度,几乎头发长一点的,比如她和毛苏禾,头发都像被雷劈过似的在狂风中乱舞。

视线被头发挡得乱七八糟,在缝隙里望去,只有孟仕龙被幸免,但他前额的头发又有点长出来了,上回理发师虽说贴头皮的发型最适合他,但他的表情很勉强,虽然答应,但袁婧还是最后和理发师说剪差不多就好,不用太短。

尤雪珍拍了拍他:“你是不是从那次过去之后就没管过头发了?”

孟仕龙点点头。

她提醒他:“好像又有点长了,你现在这个发型不勤快修的话会不好看的。”

孟仕龙嗯了声,忽然问:“这回剪更短怎么样?”

尤雪珍一愣,说;“好啊。”

“那你可以帮我剪吗?”

“啊?我?”尤雪珍连忙摇头,“我只会剪刘海,让我剪发型我肯定不行。”

“没关系,肯定比我厉害。”

尤雪珍表情犹豫,直到他又说就算剪坏了头发也会再长,没关系,才点点头说那我试试。

一旁左丘一口咬下三明治,一边吃一边又要吹孟仕龙彩虹屁,刚说了一句“真好吃……”一阵风刮过来,糊了一嘴沙。

毛苏禾眼疾手快,赶紧抓拍下他龇牙咧嘴的囧脸,笑得肩膀抖不停:“你怎么这么好笑啊。”

“……祖宗,删了,求你。”

“那你先把刚才偷拍我风中凌乱的照片删了。”

“我哪有偷拍你啊?”

“那你把相册调出来!”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叶渐白拿着一杯啤酒回来了,另一只空着的手里居然还拎了一个袋子,他把袋子把野餐垫上一丢,“玩吗?”

尤雪珍微怔,看到塑料袋里露出的包装袋……

是冷焰火。

毛苏禾大概也没有想到,刚才自己随口的一句感叹,不出一会儿,一包冷焰火就真的摆到了眼前。

她诧异地抬眼:“师哥……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不是买的,我朋友那刚好有多一个,我就顺过来了。”他掏出火机,“玩吗?”

“可是……”毛苏禾蠢蠢欲动,但对于袋子里仅限一个的数量很犹豫,看向尤雪珍,“你玩吗?我看看就行。”

叶渐白替她回答:“她不喜欢玩这些的。”

尤雪珍点点头,推到毛苏禾跟前:“是啊,我不喜欢玩的。”

毛苏禾又问其他两位男生:“那你们要玩吗?”

左丘举起手机:“祖宗,我给你拍美照。你等会儿记得帮我把丑照删了就行!”

孟仕龙则是很干脆地摇头。

毛苏禾这下才没有顾虑,欢天喜地抱起袋子准备往海边走,尤雪珍看了看孟仕龙,他这次也带了相机过来,就是上回买的那一只。她拱了下他的胳膊:“你不去帮忙拍吗?这可是练习人像的好机会。”

孟仕龙哦了一下,拿出相机起身,却看见尤雪珍一个人坐着没动。

“你不过来?”

她拍拍野餐垫:“风太大了,我留在这里看东西吧。”

刚起身的孟仕龙脚步一停:“你过去吧,我在这。”

“不用,我又不喜欢看那个,就不折腾了。”

他低下头:“你真的不喜欢?”

尤雪珍仰头对上他询问的视线,一瞬间仿佛回到密室的门口,他看着自告奋勇的她,认真地问她害怕吗。

她轻轻耸了下鼻子,点头:“这回是真的。”

真的不喜欢冷焰火,可也是真的喜欢冷焰火背后的那个人,所以才会在刚才装出满不在乎,等到大家都起身走了,背对着自己,脸上放松后流露出一些寂寞。

可有个人回过头来,捕捉到了这一点点寂寞。

尤雪珍见他盯着她瞧,察觉到他似乎并不相信,又强调一遍说:“真的!还不如坐旋转木马。别废话啦,你快去拍吧!加油磨练技术!”

他掂了掂手中的相机,收回视线,走上前加入他们。

他们放冷焰火的位置并不远,在尤雪珍的视线所及范围内。她可以看到毛苏禾举着冷焰火,叶渐白帮忙点燃引线,其他两个人,一人拿着手机一人拿着相机,在逐渐暗下来的蓝色夜幕下,星火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也许那一刹那烧得太旺盛太明亮了,她觉得刺眼,忍不住低下头揉了揉眼框。

揉了一会儿,其中一只眼睛却越揉越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手指上飘着的细沙揉进眼框,眨一下就像是在眼球上割一刀。

尤雪珍无语地取下左眼的隐形眼镜,那种刀割的异物感顿时消失。她打开手机手电照了一下隐形,发现居然是镜片破了。

怎么会这么倒霉……

难得来海边看一次电影,偏偏最重要的工具出了问题,她这个高度近视摘下眼镜能看清东西才有鬼。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就是,只坏了一只,另一只隐形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