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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晚意笑容一滞,睁大眼睛懵然地看着姜夫人。

她这样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可爱,姜夫人笑意越发深。

齐筝惊讶不已,视线从姜夫人身上转移到施晚意身上。

施晚意:“……”

齐筝满心疑惑无从解答,也不能失礼地让客人站在外头,又轻轻瞪一眼施晚意,而后有礼地请姜夫人入内。

施晚意不想触嫂子眉头,落后一步,想走在后头。

姜夫人瞥施晚意一眼。

在来施家之前,她叫人仔细打听了施晚意。

都说是个温柔的娇娘子,争议最大的便是分家一事。

几年前施晚意和陆家大郎的纠葛,施晚意的表现所展现出来的性格,不是姜夫人会中意的儿媳类型。

不堪为宗妇。

而京城中私下流传的,瀛洲赈灾其实是施晚意一个女子主持。

可二子又告诉她,赈灾确实是施晚意主持。

姜夫人本心当然希望有这样一个女子,但这让人很难相信。

偏又有分家的事……

姜夫人问过分家的具体内情,但姜屿什么都没说。

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种种汇集在一处,施晚意这个人的形象,是割裂又矛盾的。

但正式见面后,施晚意的形象便由虚变实。

施晚意的外形确实符合外头所说的,也不是那种世间罕见的美人,教人见之忘俗。

她圆润又小巧可爱,看起来比本身年龄要小不少,最重要的是,不像是个经历颇多的寡妇。

她很鲜活。

而且她即便惊讶无措,缄默无言,眼神也没有躲闪乱飘。

应该是个外柔内坚的姑娘。

这样的女子,赈灾、分家,从陆家全身而退……不止胆子大。

姜夫人越发笑容可掬。

三人进到施家正堂后,姜夫人见到长公主,面上也没有意外,熟稔地问好、寒暄。

施老夫人年纪最大,其次是姜夫人,长公主年龄最小。

三人同辈,长辈们说话,施晚意和齐筝这样的晚辈儿便只能是作陪。

姜夫人随口问道:“您家二娘子在这儿,姐儿没来?”

施老夫人笑呵呵地说:“带着长公主家的柒姐儿去外头玩儿了,两个孩子颇合得来。”

她说着,与长公主对视一眼。

姜夫人特别注意着他们的神情,总觉得有些暗含的意味,一凛,生怕姜屿又被人捷足先登,那他就真要孤独终老了。

长公主发话:“让人叫柒姐儿和姝姐儿过来拜见姜夫人吧。”

姜夫人温声阻止:“不必特意来拜见,教孩子们玩儿吧。”

随后她又对施晚意道:“猜到可能会碰到你家姐儿,我给她准备了一份见面礼,二娘代你家姐儿收下吧。”

又有见面礼……

施晚意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道谢,接过见面礼——只是□□寸大小的匣子,不重,但姜夫人出手,必定不会简陋。

“二娘瞧瞧,也不知道你家姐儿喜不喜欢。”

施晚意只得代陆姝打开,竟然是个纯金的铠甲小人,身边还摆着一把长|枪。

做工极精细不说,拿起来,关节、铠甲竟然都能活动的,莫说陆姝会喜欢,她也很喜欢。

姜夫人从她的神情便看出,投其所好没投错,“你喜欢便好。”

施晚意又道谢一次。

施老夫人玩笑道:“今儿我们家姝姐儿可是赚到了,先得了长公主一份礼,又得了姜夫人一份礼。”

姜夫人闻言,心念一转,极自然地恭维长公主一句:“瞧我,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在长公主跟前卖弄了。”

“无妨。”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可长公主与姜夫人对视,莫名有些怪异。

施晚意更别扭,也更不敢表现出来。

施老夫人一无所觉,忽然提起一事,笑语:“听说你家二郎与个娘子同逛西市?可是喜事将近了?”

那日姜屿露了脸,大公主和赵世子、陈大娘子没说,便没有太多人知道是施晚意。

施晚意忽然听亲娘提起,险些呛到,又不敢咳出声来,忍得有些狼狈。

旁人都没注意施晚意,唯有姜夫人知道内情,余光扫到她,笑着解围道:“我家二郎年纪不小了,若真能成婚,我也算了了一桩婚事。”

姜家的二郎那是多少人家属意的女婿,偏偏他不松口成婚,生生拖到这么大岁数。

所以西市的消息传来传去,连施老夫人都忍不住好奇,“是谁家的娘子啊?定下来了吗?”

施晚意:“……”

当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滋味儿难言。

姜夫人这次视线没有飘向施晚意,只叹道:“说来有些惭愧,我家二郎情难自禁,倒是害得一个娘子被京中议论,本来该先三媒六聘才是,也不知道娘子家里是否对二郎有意见。”

施老夫人不以为意道:“咱们都是从战乱过来的,光明正大地相处,又不是会始乱终弃的人家,再说以你家二郎的人品,这些细枝末节,解释清楚便是。”

长公主心中的异样打消,也颔首道:“姜二郎的人品才能,我若是有个女儿,也想问一问你家的。”

姜夫人谦虚地笑,“借长公主吉言。”

施晚意听着她们的对话,嗓子发痒,端起茶杯,想要压一压。

而这时,姜夫人幽幽一叹,道:“我这个二子,一贯有主意,若非西市的事儿瞒不住,他回来跟我和他爹坦白,我们也不知道,他竟然心里有人,还惦记了许多年。”

施晚意这下子彻底没绷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抬眼看向姜夫人,满眼疑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完全不清楚啊?

而且姜屿那性子……会惦记许多年,没有动作?

不过她这惊到似的样子,并没有让施老夫人和长公主感觉奇怪,因为两人也都是一副吃惊的神情。

倒是齐筝,心里一直琢磨着先前姜夫人对施晚意的态度,再看施晚意,脑子里就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难不成,姜夫人说的人……是小姑子?!

这太魔幻了。

齐筝都不免失了几分冷静,试探地问道:“姜夫人,这娘子多大了?”

惦记几年,如果现在是个适婚年龄的娘子,几年前才多大。

只有可能,娘子是几年前适婚。

施老夫人和长公主也想到这一点,在心里过了一遍京中年纪不小又未婚的娘子,都不像,便望向姜夫人。

她们全都未想到施晚意身上去。

姜夫人默然不语,似乎有所忌讳。

施老夫人便道:“若是不方便,姜夫人不必为难。”

姜夫人摇头,“不是不能告知您……”

她神情中满是犹豫,话又止住。

施晚意……人都快麻了。

施老夫人和长公主四目相对,越发好奇。

而姜夫人隐晦地看一眼施晚意,似是下定决心,抬头郑重地望向施老夫人,歉疚道:“老夫人见谅,今日正好长公主在,我想请长公主做个见证,替我家二郎向二娘求亲。”

“啊?”

施老夫人失态,怔然地回望姜夫人,“谁?我家二娘?”

长公主亦是震惊地看着姜夫人。

姜夫人肯定地点头,“正是,其实我家二郎一直惦记的人,就是二娘。”

施老夫人仍旧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望向姜夫人口中被姜二郎记挂多年的另一主人公,她的女儿。

长公主、姜夫人、齐筝,视线也全都落在施晚意身上。

尘埃落定,施晚意彻底麻木,呆坐在那儿思绪游离。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的修罗场竟然是来自亲娘和两个想当她“婆婆”的人。

果然,姜屿的作风,要么不做,一做就做大的。

施晚意几乎能够肯定,姜夫人会突然这般,就是姜屿在背后做的。

施晚意只能半真半假地回道:“我、我不知道姜夫人所说的事,那日在西市,有个杂耍班子的蛇跑出来,姜大人救了我,看我受惊,一直送我到马车……”

她承认了西市和姜屿在一起的人是她。

施老夫人还是没法儿相信,满眼都是怀疑、震惊。

长公主前头刚夸完姜屿,现在得知姜夫人来竟然是为了求亲,也没法儿昧着良心说她儿子比姜屿强。

可婚事是结两姓之好,多方考量,她不可能这么放弃。

况且越是有人争,越证明其珍贵。

长公主便打圆场似的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是好事,表嫂你尽可衡量一番,再做决定。”

“表嫂”都叫上了。

施老夫人从复杂的思绪中回神,猛地想起,长公主好像也有结亲的意思……

二婚的人选比头婚的女婿都强上百倍,拒绝哪个都为难。

施老夫人心中一下子升腾起甜蜜的负担,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齐筝瞧见,怕老太太端不住娘家人的姿态,连忙带着几分提醒意味,出声道:“事出突然,母亲没有准备,且改嫁的事儿,二娘先前一直未考虑过,还得好生想想……”

施老夫人回神,喜眉笑眼地点头,“对,是这样,得二娘乐意。”

众人的视线再次回到施晚意身上。

施晚意:“……”

姜夫人想到儿子说的话,她家二郎若存心勾引,长公主府的赵世子如何比得过。

是以她和风细雨道:“二娘,我今日来,未曾想到你也在,竟是当着你的面提了求亲的事儿,你莫要有负担,便是拒绝,也是二郎没福气。”

以退为进,漂亮。

施晚意面露感激,轻声回道:“谢您体谅,晚意会仔细考虑的。”

之后,姜夫人便善解人意地转开话题,随便与施老夫人、长公主闲聊。

气氛表面上一片和谐,可施晚意坐在旁边,总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也不想,控制不住……

晚些,陆姝带着柒姐儿回来,见到陌生的姜夫人,也大大方方地行礼。

她带着柒姐儿一块儿行礼,柒姐儿极乖巧听话。

长公主看着这一幕,意味深长道:“二娘在乎姝姐儿,姝姐儿跟柒姐儿处得好,定然宽慰吧?”

姜夫人一派从容,并没有争这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