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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兰拿起报纸,“这是露水打湿的吧?好像不准。”

好在另外两片地的葫芦瓢没有丢失,报纸的潮湿度也能看出点差别,也算有收获。

苏丽梅还是气不过,就找到赵柯家去告状。

赵柯:“……”

一路过看见俩葫芦瓢,顺手捡走,确实很符合赵村儿社员勤俭持家的作风。

赵柯答应苏丽梅会帮他们找水瓢,又提醒她:“你们下回再弄啥,记得做个记号,我让社员们不乱碰。”

苏丽梅很怀疑,“我们做记号,不会把我们记号拿走吗?”

她说的是布条,麻绳之类的记号。

赵柯:“……灵活点儿,你们可以钉个木牌,写上字,我会提醒的。”

苏丽梅思考着答应,“行。”

几分钟后,赵柯到大队办公室,打开大队喇叭,喊话:“谁这么勤快,把人知青放在地头的葫芦瓢捡走了?知青们给咱大队测井眼呢,听见了赶紧还回去。”

赵柯重复了三遍,才关掉喇叭。

大队各处,大家听到喇叭声儿,全都在讨论葫芦瓢咋测井眼。

这玩意儿不要钱,捡到的真就是看见了顺手捡走,听到喇叭,就给知青拿回去了。

还有妇女好信儿,一人揣一个家里多余的葫芦瓢结伴儿送到知青点,打听是咋回事儿。

知青们本来肚子里都存着几分气,一下子收获好多葫芦瓢,又有点儿手足无措。

他们是在赵柯当上妇女主任之后,才开始跟村子里的社员们逐渐加深接触,一时间很难适应这么面对面地平和交流。

而妇女们只当小年轻面皮薄,问到葫芦瓢咋测井眼,有干活时候的谈资了,就拍拍屁股走了。

只留下知青们面对铺一地的葫芦瓢无言。

能咋办,都用上呗,越多测得越准吧。

至于记号,知青们一合计,弄个稻草人吧,很简单,找两根棍用干草捆成十字架,再在十字架上面绑个稻草头,足够醒目了。

他们自信慢慢地把第一个稻草人立到地里,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路过的社员看见,大家伙又多了个关于知青的谈资,或者说是笑话。

“还稻草人儿,也太磕碜了。”

“没见过这么潦草的。”

“哈哈哈哈哈……”

因为赵柯提前叮嘱过社员们不要打击知青们的积极性,没有人当着知青们的面儿嘲笑,只是个别人见到知青们的时候忍不住发笑。

善意恶意,一般都能分得清。

知青们还以为是他们为大队做事,得到了社员们的认可,情绪越发高涨。

他们甚至觉得光凭报纸测土壤湿度还不够,得想办法扎进去,才能确定准确度,于是刘兴学和邓海信又去余三舅那儿托他做一个几米长的巨型木钻。

余三舅听了他们的描述,“……”

傻了吧?那咋能用?

刘兴学觉得很可行,信誓旦旦地说:“我们用两根绳子在底下拉着,作用力相似,肯定是可行的。”

他们太异想天开了,余三舅劝说不通,也去找赵柯。

赵柯听完:“……”

木钻钻地,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好歹是知青们第一回 接任务,赵柯不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就问余三舅:“这东西可行吗?以后咱们应该不少打井,如果能用,可以做做看。”

余三舅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摇头,“做倒是不费事,就是根本不好操作,再说万一有石头,木头扎不下去的。也不知道他们为啥非要搞这玩意儿。”

赵柯眼神游移,如果她没猜错,好像是因为她跟知青们传递了“非必要不花钱”的方针。

“咳。”赵柯清了下嗓子,“可能也是怕找错地方浪费人力,回头我跟他们说说。”

余三舅点头,问:“你爹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早就收拾好了。”

赵建国和赵瑞明天起早走,到公社就直接坐小客车去县里搭车。

“我让你舅妈在家炒几个菜,你们晚上来我家吃,我给你爹送行。”

赵柯答应,“我跟家里说。”

余三舅还请了赵新山一家子,李翠花婆媳拿了些菜过来做,加上隔壁余大舅一家,四家人整了三桌出来。

一桌是余大舅、余三舅、赵新山父子、赵建国,一桌是年轻一辈儿,一桌是女人孩子。

余三舅拿了酒,几个人要喝点儿,赵柯本来想去别桌,楞是被三舅留在这桌。

“赵柯,你得一起喝点儿,不会喝酒咋行?”

以前,男人是家庭的主要劳力,家庭地位高于女人,所以男人喝酒的桌子,通常没有女人的身影。

赵村大队大多数家庭也还是这样的模式。

余三舅将赵柯纳于一桌,某种程度来说是认可赵柯在家族中的地位,无关男女长幼。

赵柯没怎么喝过酒,尝了一口,齁辣,一口下肚,胃都烧起来了。

而这顿饭明明是为赵建国和赵瑞送行,余三舅和余大舅喝点儿酒,就开始夸赵柯“有本事”,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赵柯酒劲儿上来,脑子还算清醒,反应却慢了,等他们夸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说:“跑题了。”

余三舅这才又把话题带回到赵瑞身上,“赵瑞毕业以后分配工作,没准儿能留在省城,到时候能把父母媳妇儿都接城里。”

李荷花乐得合不拢嘴,“要是有那天可就好了。”

赵芸芸也兴奋地说:“我也要去,我还没去过省城。”

赵新山不满地否道:“好啥好,赵瑞真留城里,他媳妇去就行了,咱去干啥。”

李荷花不太乐意,“那咋不能去呢?我还不能享享福了?”

“你享啥福?”赵新山侧头说她,“赵瑞一人儿工作,咱都去喝西北风啊?”

李荷花嘟囔:“大学生肯定挣得多,咋会喝西北风。”

“头发长见识短。”赵新山口气不好,“我说不去就不去,你少想那些没用的。”

他说完李荷花,又去训闺女赵芸芸:“你也给我老老实实的!”

母女俩都有些不服气。

赵瑞媳妇曲茜茜怕惹婆婆不高兴,头埋得低低的。

赵柯说和:“大伯娘不了解情况嘛,城里一个月能挣个三四十块钱都算是很高的了,一个人养一家老小,衣食住行都得紧缩,要是一家子挤在一间屋里,还不如在乡下,好歹吃饱没问题。大伯可能是这个意思。”

余秀兰也劝李荷花:“大嫂,你没看那些知青还接济家里呢,咱们在乡下辛苦是辛苦,过得好了也能帮扶帮扶儿女。”

李荷花面上好看了点儿。

赵芸芸不信:“城里那么不好,大家都想去城里?”

“不是城里不好,是普通人在城里,没那么潇洒。”赵柯稍微习惯了酒的辛辣,又抿了一口酒,“说不准以后咱们大队好到大家伙一点儿不羡慕城里呢?”

余三舅哈哈大笑,“有志气!喝一杯,喝一杯。”直接把刚才那点儿争吵岔了过去。

北方汉子,一点儿花生米就能喝一缸酒。

赵柯这一小杯,喝得有点儿犯困,就放下筷子,跟他们说了一声,出去透气。

赵瑞一顿饭情绪都不怎么高,看她出去,也跟着出去。

赵柯慢吞吞地问他:“瑞哥,怎么了?”

“赵柯,我有点儿心慌,我从来没去过省城……省城那么远,那里的人是不是跟乡下完全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大概都是两个鼻子一个眼睛吧。”

赵瑞听着不对劲儿,反应了几秒才纠正她:“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哦,我喝多了。”赵柯面不改色,无所谓地说,“有什么不一样,你看过了,回来给我们讲讲,我们也见识见识。”

赵瑞那点儿情绪聚也聚不起来,无奈地说:“省城到你嘴里咋这么不值钱?”

“我志向远大,要建设美丽乡村,让城里人都眼馋。”

赵瑞嘀咕:“……看来是真喝多了。”

·

第二天一早,村里好些人出来送赵建国和赵瑞。

赵新山一家和赵柯一家目送牛车拉着赵建国和赵瑞,还有他们的行李远离村子,都很不舍。

等牛车不见影了,众人一叨咕,家里还有这活那活没干完,赶紧就走了。

少了两个人,生活还得继续。

最重要的是,活儿真的很多,没工夫伤春悲秋。

相比之下,赵瑞就伤感多了,坐在牛车上,越对陌生的省城感到不安,就越是伤感。

赵建国以前出过远门,安慰他:“好歹咱俩一起走,还能有个照应。”

这确实是个很大的安慰。

赵瑞叹气,“幸好有三叔搭伴儿。”

两人此时都以为,他们要自己找到省城去,直到到公社之后,看见赵棉身边站着一个人。

方煦很有礼貌地跟两人自我介绍:“叔叔,堂哥,我叫方煦,是赵棉的朋友,正好也要回省城,咱们可以一起走。”

赵建国看着他一表人才的样子,点头回应,然后看向赵棉,不确定是哪方面的朋友。

赵棉脸热。

方煦前天傍晚到公社。

昨天中午,于师傅叫赵棉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她才见到方煦。

之前赵棉按照赵柯所说,晚了几天才写回信给方煦,后来双山公社暴雨,她就忘了这事儿了。

见面之后,方煦表现得很正常,没有任何暧昧让赵棉不适的举动,赵棉就以为他领会她的意思了。

吃饭时,方煦还平静地说他后天就会走。

到此相安无事。

但今天早上赵棉出来帮父亲和堂哥提前买票,在路上意外地碰到了方煦,突然得知他改了行程。

赵棉本来没多想,真的以为他临时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