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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影阁少年心中一惊,到底宝贝自己耗费了无数灵材才炼成的这盾,就要将那盾收回来。

然而碎裂的,显然并不仅仅是外界那一层盾。

易醉的剑意劈开那外层的护盾后,竟然毫不停歇,剑意无止尽般继续竖劈而下!

劈开那盾,他连击了几十斩,然而这几十下却好似才让他热了身,让他的剑意蓄满。

一剑碎盾。

那灵器竟然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便已经在碎裂成了一片一片,再跌落于地,露出了藏在盾身之后,呆若木鸡的少年。

易醉的剑静静悬停在少年鼻尖前一寸,再阴恻恻看向他的眼。

“道歉。”

少年竟是在易醉如此的剑意气势之下,踉跄后退了半步。

“你……碎了我的盾。你、你竟敢碎了我的盾!”半晌,少年倏然喊出声来:“你可知在这盾上,我花了多少心血,用了多少灵材?!你、你赔得起吗?”

易醉拧眉看着他,只觉得此人竟然愚蠢至此,让他甚至不想与之搭话。

恰好他余光看到了场边,那位宿影阁著名不善言辞的炼器奇才二师兄叶枯荣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此间。

“叶二师兄,不会您也觉得我要赔他吧?”易醉歪头,洒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叶枯荣不善言辞,却也不是不会说话:“你我平辈,不必称您。”

顿了顿,又道:“不赔。”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宿影阁还是有人长了眼睛的。”易醉却不听他前一句,依然说着“您”,再看向面前兀自失魂落魄的少年,嗤笑道:“就你这破盾,扔在路边我都不会捡,也敢来让小爷我赔?”

他漫不经心地用剑尖拨了拨地上的盾牌碎片:“你还欠我二师姐一句道歉。”

“道歉?”宿影阁少年咬牙冷笑一声:“我说她什么了?一人三师,难道不是背信弃义之辈?就算几位大能每人给她点增长功力的丹药,堆也能堆上来如此的修为吧?有什么好得意的!普天之下,哪有人如此恬不知耻……”

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沉沉打断了他:“闭嘴,道歉。”

宿影阁二师兄叶枯荣一步踏上论道台,面色不虞地看着面前的师弟,再重复一遍:“背后妄议他人,回阁后自行领罚。道歉。”

那少年被素来积威深重的师兄这样一说,这才压下满腔不服不愿,低声道:“对不起,我错了,行了吧。”

“你们宿影阁都是这样道歉的吗?”易醉皮笑肉不笑地看过去。

叶枯荣神色一顿,垂在身边的手卷起,再捏成拳。

“陈师弟。”他再看向身侧少年。

宿影阁少年深吸一口气,显然也是忍到了极致,却也硬生生咽了下去,再努力让自己抬手,向着易醉一礼:“抱歉,是我妄议,还希望……这位师兄能够原谅我。”

周围围观的别门弟子围观至此,不免觉得易醉实在太过咄咄逼人。

“昆吾剑修真就这么过分吗?”

“嘘,别那么大声,他们一贯如此,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胡说,我也见过知礼的剑修的,这个人……也太过分了吧?叶师兄多么好脾气的一个人,都要下不来台了!”

几个年龄颇小的女修窃窃私语,却听一人在他们身侧,突然开口道:“如此放任宗门后辈妄议他人,平日里并不约束,比剑败了才让后辈低头道歉,如果这便是你们所说的礼,我们剑修,确实不知礼。”

竟是虞寺。

这位素来光风霁月的大师兄难得神色如此严肃且不悦,浑身的剑气更是逼人。

这些天来,难得这些各个门派的天之骄子们都汇聚一堂,所以小女修们私下里窃窃私语最多的,便是比对各宗门的这些师兄们。

此刻突然见到其中人气最高的虞寺竟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小女修们不免有些心中喜悦,还想多偷看几眼他的侧脸,便倏然看到他转过脸,看向她们,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几人这才想起,分明是宿影阁的那陈姓师弟先妄议他人,而妄议对象,正是面前这位虞寺大师兄的亲阿妹。

“我只是小惩大诫,原谅两个字我可不能替我二师姐说。”虞寺并没有收敛声音,是以他的声音便完全地传到了论道台上,易醉看着叶枯荣的脸色倏变,这才微微一笑:“五派三道的比剑大会也不多远了,还望这位师弟千万不要忘了此时此刻此件事,到时候再亲自向我二师姐道歉,问问看,她是否愿意原谅你。”

易醉言罢收剑,再与虞寺对视一眼,便要跳下论道台。

却听叶枯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便比剑大会见。”

他似是有许多话想说,但却天生不善言辞,是以最后,只挤出来了这么几个字。

易醉顿了顿脚步,只一眼看去,便懂了叶枯荣的意思。

是说今日在此,他这样给宿影阁弟子难堪的“仇”,等到比剑大会的时候,他再向昆吾山宗讨回来。

易醉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易醉,元婴境,别认错了人,也记得在遇见我之前,可千万不要被淘汰了哦。”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沉沉一眼,再错开。

叶枯荣带着围观的宿影阁弟子转身离开,陈姓师弟到底舍不得,跪在地上将所有盾牌碎片都捡了起来,塞进芥子袋,再偷偷瞪了易醉一眼。

不料易醉竟然没有移开目光,好巧不巧正看着他,恰接住了他的这一瞪。

陈姓师弟原本就涨红的脸于是更红,尴尬又难堪地转身便走。

易醉却不着急,还扫了一眼所有来看了热闹,又或者在此期间有窃窃私语的弟子,再咧嘴笑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下次还要再嚼二师姐舌根的,就不要让我再麻烦约战了,直接在这论道台上说吧,我易醉随叫随到。”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说的时候你们别忘了照照镜子,看一眼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红到生病了。”

易醉说完才从那台子上跳下来,再收剑回鞘。

旋即,沉寂了许久的传讯符终于亮了起来。

虞兮枝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阿醉啊,小师叔有点事但他装着没事,我本来没事结果突然有事了,但现在也没事了,总之就是耽误了几天没回你,你不要太担心,好好看书,加油入定,多吸点儿书香灵气。”

易醉被这一通有事没事绕得有点晕,还在消化这其中的信息量,传讯符便又亮了起来。

“对了,五派三道人多口杂,难免会有些摩擦,你低调点,谁惹你了就先记在本子上,回头比剑大会再说。”

刚刚收剑回鞘的易醉:“……”

这话怕是……说得有些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