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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点不难学,但因为要送给秦江月,还是第一次送他东西,她格外慎重,编了几次都觉得不够好,拆了又重新开始。

小龟冒出头来想催她快回去,时辰太晚了,只还没张口就被她塞了个乌龟糖人,顿时把秦江月的等待抛在脑后,感动得眼泪汪汪。

“呜呜呜呜阿宁去哪儿都想着我,我一定努力孵蛋,早日把老四给孵出来!”

银心稀奇地瞧着它,跟薛宁吐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乌龟掉眼泪,好奇怪,有点好笑怎么办,可以笑吗?”

小龟瞬间瞪起眼,奈何薛宁那边忙活着头也不抬道:“请随意。”

小龟:“……”非要我满眼失望地看着你吗!

银心见它豆豆眼呆住,笑得更是厉害了。

合欢宗客院这里欢声笑语,水上仙阁那里就冷冷清清。

秦江月其实习惯孤独。

这才是他生命的常态。

可站在仙阁外看看这里看看那里,都觉得不对。

哪里都不对。

想到白日惹她不高兴,不禁疑心她这一走就不打算回来了。

正想放出神识看她到底去了哪里,倒也不担心她的安危,在仙府中无人敢对她如何,她如今的力量,真出事给他发信符的时间肯定是有的。

只是素来耐心极佳的人,今日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实在等不下去了而已。

神识放出去,还没寻到薛宁,就看见有另外一个人在仙阁结界外犹犹豫豫,一看就来了很久,一直不曾进来。

是秦白霄。

他脸色不好,有伤在身,手臂僵硬,秦江月顿了顿,将结界打开。

秦白霄见结界波动,就知道是兄长发现自己了。

他不再磨蹭,白着脸走进来,原以为要入了仙阁才能见到兄长,没想到他就在门口。

“兄长。”他行了个礼,手中拿着本命剑。

秦江月扫了扫他的手臂:“练剑伤了?”

“是。”秦白霄一鼓作气,“今日不知为何,练剑时总觉不对法门,有几处实在难解,所以才来兄长这里打扰。”

换做以前,他直接就进来了,可不会在外面迟疑那么久。

秦江月身份到底还是变了,秦白霄也通过几次异常,明白他先是剑仙,后才是兄长。

他可以随时放弃秦江月这个身份,但永不可能不做剑仙。

……是这样的吧?毕竟修道之人哪有不想成仙的?

既然已经是仙了,又怎么舍得放弃呢?

“拿剑使一遍我来看。”

秦江月淡淡一句,秦白霄不敢磨蹭,握剑而起,将困顿之处使了一遍。

不被秦江月看着的时候还没有这样艰难,一旦被兄长注视,反而比前面几次使得更力不从心。

秦白霄落地,一身汗意,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兄长的眼睛。

秦江月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你不适合修剑了,白霄。”

秦白霄身子僵住,猛地抬头。

“从前你七情淡,虽有心悦之人,但并无太多执念与杂乱,定力也强,是适合修剑的性子。”秦江月慢慢说,“但现在你的心乱了。”

秦白霄久久未语,人有些怔忪。

听兄长这么一提醒,他最近确实想得太多,剑法滞涩处,皆是因为心乱,剑也乱。

他茫然了片刻,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他当了一辈子剑修,如今被剑仙说不适合修剑,那又该怎么办?

他这么可能不做剑修呢?

“我该怎么办?”他表情空白地看着秦江月。

“这并不可怕。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作为剑修的必经之路。”

秦江月背过身去,修长背影如月下幻象,“或许每个剑修都要度过这个阶段。”

秦白霄有些迷乱,迟疑地问:“兄长也曾心乱吗?”

秦江月反问他:“你觉得呢?”

秦白霄摇头:“我不知道,看不出来。”

秦江月这时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淡淡道:“我回来之后,你见我用过剑吗?”

“……”

秦白霄浑身一震,茫然意识到,剑仙归来后,真的一次都没有拿起过真正的剑。

万物都可以在剑仙手中化作剑的模样,但那都不是真正的剑。

即便是万剑归宗的时候,秦江月也没有拿起任何一柄剑。

降魔剑交给了他保管,可如今也未曾出鞘过一次。

他时常拿一根花枝作为法器,再是化为剑的模样那也不是真正的剑。

“兄长。”秦白霄嘴唇都白了,“这不是好事。”

秦江月比他平静得多:“你既知道就尽快静心修行,所有扰乱你心的人和事,都敬而远之。”

秦白霄抿抿唇,到底还是将担心问出口:“那兄长呢?”

秦江月的回答令他错愕不已。

“我不重要。”

秦白霄呆了呆:“为何不重要?兄长何意?”

秦江月没再回答他,因为薛宁回来了。

他挥挥衣袖将秦白霄赶走,待薛宁走近的时候,人在想方才弟弟的疑问。

为何不重要?

因为天道在他陨落那几万年里已经选了新的救世者,正是秦白霄。

他如今所做一切都只是辅助他成功罢了。

他的好与不好,乱与不乱,就变得没那么重要。

今日未曾告诉薛宁的也正是秦白霄困惑的地方。

用剑时因无法心无旁骛而产生滞涩其实并无大碍,剑仙修的剑道是至纯至阳剑道,七情六欲本就不该存在于神仙身上,他染了尘欲,自然与修的剑道相抗,会有滞涩很正常,但时间长了也不一定克服不了。

辅助新的救世之子也无需他担全部责任,所以即便最后也没办法寻得从前的状态,也没有什么要紧。

不告诉薛宁,是怕她因此改变那个还没做下的决定。

怕她会介意这些,会因“耽误”他而避开。

他也有种难言的惭愧——对自己的道,对不敢再握的手中剑的内疚与自伤。

这些情绪在他身上聚合,让一向情绪内敛的人,在看到薛宁站在他面前时,有些鲜少外露的寥落。

“回来了?”他轻声问。

薛宁点头,一脸吃惊:“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吧?”

秦江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甚至不问她去了哪里,她平安回来就好。

“进去吧。”他朝她抬起手,想牵她回去,其实也怕她拒绝。

薛宁也真的没把手给他。

但她塞了一样东西到他掌心。

她的手柔软温暖,叫他寂冷的心一点点重焕生机。

“你等得可真值!能第一时间拿到我送的礼物!”

薛宁兴奋极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快看看喜不喜欢!我拆了又编好几次,被银心姐姐笑话半天才完成的!完不完美?喜不喜欢、”

寂静深夜突然就热闹起来。

秦江月瞳孔收缩了一下,垂眸看着掌心金红色的剑穗,凌乱的心忽然就定了。

“师妹。”

好好地怎么突然又开始叫那个情趣称呼了?

“师妹快些结丹吧。”

“……”

你是什么魔鬼吗?

好好送你礼物,突然催别人结丹干什么?

不对。

师妹……

结丹……

【忍耐不是为我,是为你。】

薛宁脸爆红,指着他跳了一下,飞奔回仙阁。

背靠在殿门上,脸烫得她手都不敢碰。

小龟从袖子冒出来,还傻呆呆地问:“礼物送出去了,仙尊看着甚为喜爱,攥在手里都不松开呢,可阿宁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你怎么不开心?”

连带着原皮肤一起,四只小龟好奇地问她:“阿宁,你怎么不笑啊?”

薛宁:“……我生性就不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