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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疏漏实属不该,我应先问过你的意思再开口。”银心皱着眉,“你别介意他们的眼光,我来帮你解释清楚,你快站回去吧。”

她起先是想维护她,后面又想到自身原因。

她生长在合欢宗,习以为常,也不放在心上,可薛宁就不一定了。

“改日姐姐再请你吃一顿好酒,给你好好道歉。”她充满歉意。

薛宁按住她的手:“好酒我记着,但只是我们聚一聚,可别说是什么道歉。”

她坦坦荡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合欢宗没哪里不好,我与合欢宗几位师兄师姐并肩作战过,最清楚你们的气节。温颜师姐方才不是说了?修道之人在哪里都是修行,贵在适合自己。我如今无门无派,站在前面确实很不自在,银心姐姐是帮我忙,我谢你都来不及。”

银心听着越发惭愧,觉得薛宁就是安慰自己。

好在乱子很快终止,因为慕不逾先到了。

作为仙府首座,他的位置就在剑仙左侧。

慕妏瞧见父亲很是兴奋,一脸憧憬,与有荣焉。

慕不逾朝下淡淡一扫,挥动手中圆月法器,勾起一道灿幕的虹光。

虹光为号,各首座的位置上都有了人。

“恭迎仙尊。”

慕不逾最先施礼,其后是各宗首座,再是高台下几百名弟子。

薛宁混在合欢宗队伍中下拜,很快感知到熟悉的灵力安抚。

哪怕未曾抬头,也知道是秦江月到了。

仙之所以称之为仙,便是所到之处皆有神仙气象。

秦江月一出现,仙气自然而然地铺开,所有修仙者无不歆羡仰慕。

这就是他们追寻的大道。

神族仙族陨落数万年,魔神统治六界,修士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局面,其实已经没有信心真的还有人可以登临大道了。

修士一代换一代,更换太快,如今的他们也没见过当年真正的神仙气象是何等模样。

能有机会沐浴在真正的仙气之中,这等对大道实质化的憧憬,既稳定了他们的道心,也令他们顿悟进阶。

薛宁也隐隐察觉到境界松动,已然要到筑基五层。

筑基共九层,第九层时便是大圆满,随时可能结丹。

在慕不逾的唱声中,众人得以抬起头来,有机会直视剑仙真容。

剑仙在最高的十三级御座上,这里全都是修士,倒也不影响看清楚。

他们比较担心的是剑仙会介意被探及真容,会不喜这等冒犯地凝视,已经做好了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是被刺到双目的准备。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江月安之若素地坐在那里,云袖锦衣,高冠博带,衣袂翩跹。

眉心凌厉剑印深刻而威严,风拂动他腰间悬玉,叮咚作响,如仙鸣乐,入耳静心,令人灵台清明,业障全消,心神大定。

他没有拒绝任何一双眼睛。

因是剑仙,他的气质肃杀冷酷,华丽淡漠。

可他任由所有人观察注视的行为是温柔甚至慈悲的。

这便是神明。

杀意与慈悲并存,雷霆雨露,尽是天恩。

薛宁手脚有些麻痹,其他人似乎也是这样,这段“对望”时间过长,即便秦江月并不抗拒,凡修也有些承受不住。

慕不逾适当地开口:“低头。”

众人如梦初醒,谦卑激动地低下头来。

薛宁没有。

她还是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她眼神炙热滚烫,他偏头思索片刻,缓缓站起来,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只是触及她所站位置,身边那合欢宗男弟子,他曾通过庙宇神像见到过他的殷勤。

秦江月目光顿了顿,重新坐下,脸上蒙上了一层薄雾。

薛宁:“?”

怎么突然不给看了?

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慕不逾再次开口,开始说一些场面话。

听得出来他不太想说,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唱词,尽是恭维和道经,念得薛宁脑壳疼。

所以到底为什么突然不给看了啊?

直到衣袖被拽了拽,薛宁才猛地意识到问题。

银枫极小声在她耳边说:“阿宁,你怎么还在看前面,你还能看清仙尊的模样吗?”

“……看不清了。”

银枫有些失落:“我方才只敢看一眼,仙尊不愧是仙,当真是神明之姿,玉骨冰肌。”

他的失落来自薛宁都看不清了还是盯着前面,以及本身的自惭形秽。

“我辈小修,难及仙尊风采万分之一。”银枫有点心酸。

可薛宁好像听不到他的心酸,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谁也比不上他。”

啪,这是银枫心碎的声音。

另一边的银心听了全程,只觉头热。

众所周知,剑仙曾经的化身是无争仙府的潮凝真君。

潮凝真君陨落前有个未婚妻。

那个未婚妻名叫薛宁,在真君陨落后不久被无争仙府公告暴毙。

不难从之前仙府中人的对话中猜到,真君的未婚妻没有死,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内情。

而这个未婚妻本人,现在就站在她身边。

银心恍惚想起那时逃命途中,薛宁泣不成声地和她提起那位温柔强大却短命的夫君。

那个人是谁,眼下也有答案了。

咱就是说,虽然她是合欢宗大师姐,阅男无数,可是……

方才对仙尊那惊鸿一瞥,以及当年有幸见过潮凝真君的那几面——

银心扪心自问:比起阿宁妹妹,我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