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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和第一次在后山见面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其实哪怕没有薛宁现在这些话,聂槃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看待她。

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赶到这里时,薛宁是如何靠自己微薄的力量护住了那么多凡人,他们都看在眼里。

那样奋不顾身,别说是凡人,他们也大为触动。

聂槃素来欣赏有能力的女修,更欣赏有气节的女修,想着薛宁这才是真正的长大了,若薛琮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吧。

思及这位师兄,聂槃眼神闪了闪,侧过身道:“仙尊先请。”

秦江月注意到聂槃变化的眼神,似不经意地睨了她一眼,抬步走到薛宁身边,朝她伸手,自然是要和她一起回去。

他毫不避讳的亲昵,让薛宁乱七八糟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但天道大概是真的不希望他们之间太过顺利。

薛宁还没抬起手来,手臂突然一烫,一颗宝珠从袖中滚落,是从江湛那里得来的那枚。

江湛就是用这枚宝珠确定了她的身份,也是当年薛琮留在江家的。

薛宁蹲下想将珠子捡回来,可珠子光辉刺眼,急急地指引着什么方向,她手臂还疼,有点够不到。

直到珠子碰到月白的衣角,秦江月银靴轻移,弯腰将珠子捡了起来。

珠子到他手里仍然在发光,但削减不了不少。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轻声道:“铃音珠。”

薛宁拿到这珠子后就查过了,也知道这是铃音珠。

这是一种证明血脉关系和观察血脉存息的宝物,可比滴血认亲可靠多了。

薛琮将铃音珠留在江家,是为了感知江家与妻子的血脉存息吧。

现在珠子变成这样,肯定是江家血脉出了问题。

薛宁也算半个江家人?

可她好好的,那就是其他人不好了。

江湛。

江家这一代只剩下齐王江湛一个了。

想到自己坠入蛇腹时江湛脸上真实的惊恐,还有他身为有伤的凡人仍然本能往前的步子,薛宁为难地想,这个不知道是第几代的弟中弟,要不要管呢。

不管的话,江家就绝后了吧。

“去看看吗?”她伸手过去,“你先去救人,我顺着珠子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秦江月攥着珠子没松手。

薛宁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被珠光照得透光,像温润的玉石一样漂亮,心没由来地提起。

“不妥当吗?”她一直是问询的态度。

“你伤还没好。”秦江月极慢地将珠子送到她手中,“我陪你去。”

薛宁还没回答,聂槃就不得不开口:“仙尊,阿颜真的不行了。”

温颜怎么说也和秦江月做过那么多年师兄妹,关系一直很好,并肩作战的恩义总还是有的。

一个不知什么情况的铃音珠,只因薛宁要去,他就能舍掉温颜的性命吗?

秦白霄默然不语,他之前才刚与兄长相认,走时以为一切如前,并未有什么变化。

可现在看着兄长无视他们的侧脸,他意识到还是有变化的。

兄长以前只是兄长,是脾气好到很少拒绝别人的潮凝真君。

化剑清妙仙尊,他可以是兄长——但他更是剑仙。

聂槃也安静下来,只将目光转向薛宁。

薛宁握紧了铃音珠:“你去救人吧。珠子这边什么情况,我先去看看,你的信符留给我,事情不妙我会先给你消息然后避开。”

“他毕竟是要去仙府拜见你,如今不知遇上了什么,身边还有人皇同行,也不太好放着不管。”

薛宁考虑得周全,秦江月无可指摘。可他看起来并未因她的稳重有多少欣慰,他应该还没做好决定,但认可她需要有他的信符,所以先抬手给了。

薛宁接过,只当他应下,发髻上的飘带轻轻摇曳:“那我先走,随时联系。”

秦白霄注视她身影消失,兄长没动,只看着空落落的手。

兄长的眼神……他有些不敢看。

“兄长莫要担忧,我跟上去保护她。”

秦白霄权衡了一下,自己回不回去意义不大,倒不如跟着薛宁,让兄长安心回宗救治师姐,若真是参加拜见大会的人出事,身为仙府弟子,他责无旁贷。

秦白霄眨眼间去追薛宁,聂槃抬眸轻瞥秦江月,心说他还不如不去,她这里又不是没别的弟子帮忙,叫谁去不行呢?她自己去也可以。

秦白霄去了,剑仙眼神更冷了。

“仙尊?”聂槃适时开口。

秦江月仍然一言不发。

妒意。

不该存在于他心中的情绪。

薛宁的选择,每一样都合乎情理,秦白霄亦然。

是他自己太多牵绊,徒增烦扰。

秦江月收起手,身影消失不见,下一瞬已出现在仙府之中。

聂槃:“……”她得加快速度了。

薛宁离开客栈的速度也很快。

不快不行啊,再慢点,她真会让秦江月跟她一起走。

那海啸般丰沛的情绪压得她喘息不能,她甚至想恶狠狠赶走聂槃和秦白霄,就是不准秦江月救人。

或者干脆把秦江月关起来,用捆仙索捆了,除了她谁也不能见。

这很奇怪,太违和了,根本不像她,捆绑什么的羞耻PLAY的时候玩玩还行,来真的……怕不是想吃自己的席了。

薛宁认可人在感情中会有些不理智,会患得患失,但不该这么悲观和偏执,简直像成了魔。

她按了按心口,身上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等处理完铃音珠的事,得让秦江月好好帮她看看。

天界。十三重天。

魔神长圣坐在火海尸山之上,双腿交叠,踩着神族遗骨的头颅,一手撑头,一手轻轻拨动面前的红色光点,看到光点闪烁,唇微微扬起。

妖娆的紫眸转向高台之下,倾天被捆着,浑身是血,而江暮晚也是一身血衣倒在地上。

“为了个女子,竟然反抗吾。”他轻慢道,“太不自量力了,倾天。”

倾天挣扎着:“神尊如何处置属下都可以,只求神尊不要伤晚晚性命。”

长圣看着属下这个愚蠢的样子,不禁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倾天来求他帮一个凡人续命,这对他来说不算太难的事,逆天而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他没同意。

凭什么?

倾天说愿意付出一切,可他的一切本来就是他的,还有什么可再给一次的?

江暮晚。

长圣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尸海,弯腰打量奄奄一息的女子。

“你女儿,叫薛宁?”

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的女子,动作停滞了许久许久,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