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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瑾瑜今日露了这一手,他还不知道,原来有人哪怕不喜欢什么,也能将其做的妥妥当当。

丰登楼的酒菜俘获了大部分人的肠胃,徐瑾瑜只是偶尔应景的动了两下筷子,之后便浅浅的抿着茶水,含笑与众人说笑。

窗外是溶溶日光,自半开的窗扇映进来,洒在少年如玉带笑的面上,仿佛自带璀璨光芒,耀眼夺目。

“徐郎君如此风华,若待他日殿试,只怕要被点为探花郎喽!”

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道。

“圣上任人唯贤,吾可不敢以姿容自恃。”

“徐郎君此言差矣,本次会试之中,李守言已失名于民间,陈郎君虽满腹才学,可却容貌平平,这探花郎舍你其谁?”

不知是不是桂子酒醉了人,一个学子面颊微红,如是说着。

“这位兄台,似乎是笃定吾殿试得中喽?”

徐瑾瑜状似不经意的提起,随后也不待其说话,便淡声道:

“不过,吾可没有胆量能定圣上与朝中大人们的主意,探花郎与否,现在谈及,实在为时过早。

今日一宴,当是,庆吾等会试完成,不论其他,只请诸位尽兴即是!”

徐瑾瑜将这个话题轻轻揭过,随后那人只得拱了拱手,不再提及,只是面颊的红晕不知何时散去,眼眸也不似原先那般混沌。

等一场宴会结束,已经过了晌午,因为徐瑾瑜涉猎书籍不是一般的广博,是以不管是玩一些文人的小游戏还是作诗作词,众人都玩的很是尽兴。

就连被李守言气的都要原地离城的宋真脸上都多出了几分笑容。

等到宴散,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纷纷还想要下次再聚,徐瑾瑜具都一一回应。

等众人离去,徐瑾瑜付了银子,与宋真才出了院子,便看到一辆挂着魏字的马车。

“徐郎君,我们世子晌午回来过一趟,听您在此设宴,命小人在此等候。”

“是思武兄?”

徐瑾瑜看了那小厮一眼,似笑非笑,随后直接带着宋真后退一步:

“真兄,后退到酒楼,站着别动!”

那小厮顿时脸色一变,随后直接朝着身后的马匹丢了什么东西,下一刻,那匹拉车的马立刻惊了!

徐瑾瑜没想到此人这般丧心病狂,竟然在闹市区如此胆大妄为,他不由面色一厉,看着那横冲直撞,朝着自己扑过来的疯马,竟然没有再退一步!

疯癫的马高高的扬起前蹄,仿佛要将面前的少年踩成肉泥!

尖叫,奔逃,不过一个瞬间,街市乱成了一锅粥。

“瑾瑜!”

“瑜弟!”

一抹泛着暗金光的身影自远处疾驰而来,赵庆阳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乎目眦欲裂。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马在踏下去的刹那,竟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高大如庞然大物的马匹轰然倒下,溅起一层薄灰,霜色春衫的少年静静的站在其一臂远的地方,唯有衣袍下摆此刻被薄灰激的荡了一下。

“瑜弟!”

赵庆阳扑过去抓着徐瑾瑜的胳膊上下打量,徐瑾瑜安抚的拍了拍赵庆阳的肩:

“庆阳兄,我无事,放轻松。”

宋真才被吓的缓过神来,直接冲过来,抓着徐瑾瑜的衣袖语无伦次:

“瑾,瑾瑜,你怎么,怎么不躲?我,我……”

宋真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仿佛被灌满了浆糊,他方才竟然就不自觉的听从了瑾瑜的话,真的一动不动!

“无事了,真兄,你做的很好。”

徐瑾瑜宽慰了一下二人,随后这才拔出赵庆阳腰间的长剑,将自己衣袍下摆削去。

“方才我若是躲了,也无济于事,这件衣裳被人下了药。”

赵庆阳弯腰捡起布料,霜色浅淡,上面确实有一层并不明显的微黄色。

下一刻,宋真仿佛福至心灵:

“是那批学子中的一个?!”

徐瑾瑜微微颔首,此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赵庆阳让徐瑾瑜先走,自己则留下收拾现场。

等徐瑾瑜回到别院,没多久魏思武也打马赶回,看到徐瑾瑜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瑾瑜!听说方才有人假扮我府上的小厮算计你?”

“可是庆阳兄派人去寻思武兄了?”

徐瑾瑜淡定的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不过被我一眼便识破了。思武兄也不必着急,且坐下喝杯茶水吧。”

魏思武哪里有喝茶的心思,这会儿只一撩衣摆,坐在了徐瑾瑜的身旁,急急催促道:

“瑾瑜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庆阳只说有人借我之名,差点儿暗害了你!”

“今日晨起后,有一批学子借答谢我写出那本五三为由,上门送礼,不过那些礼物我如何能收,我便借故请他们去丰登楼设宴款待。”

徐瑾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但有趣的是,席间一直有人各种引导暗示我说出一些狂悖之言……”

“是何人?我这就回刑狱司好好查一查他!”

魏思武冷冷一笑,这样的人,最好他能保证自己没有作奸犯科过,否则……

“是平县学子,名唤申亦展。”

徐瑾瑜早就借着席间众人说笑之时,将每个人的面容与名字都记了下来。

魏思武得了名姓后,微微点头:

“瑾瑜你继续说!”

“等到宴散,我与真兄才一出门,就看到魏府的马车在路边停靠,那小厮见我便称是思武兄你让他来接我。”

徐瑾瑜想到这里,不由一笑:

“难为他们仿出来那么和魏府马车相似的马车了,可惜……”

那小厮并不知,思武兄自从搬离长乐伯府后,最不喜让人称他世子。

魏思武听完了徐瑾瑜的解释,眉头微微舒展,但随后又肃着脸道:

“既然知道危险,还敢上前?!”

徐瑾瑜不由揉了揉眉心,闷闷道:

“思武兄,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也是后退之时,才嗅到身上衣裳的味道不对,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

马已经受惊,我衣裳上又有着引兽药,四处躲避只怕才更容易出事。”

一匹疯马的破坏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魏思武听到这里,整颗心脏那是提起放下又提起,没好气道:

“那你又是怎么让那马倒下去的?”

“打它的麻穴,正好其中门大开,离得又近……”

徐瑾瑜平常又会在身上装一些蜜饯糖果来哄小妹,以他飞石如木的巧劲,达到这样的效果也并不意外。

这下子,揉眉心的人换成了魏思武:

“你说说,你怎么净做些危险的事儿,若是这次你不出去设宴……”

“那思武兄以为我就可以与算计之人相安无事吗?”

徐瑾瑜笑了一下,将魏思武杯中凉掉的茶水换了,这才低声道:

“那思武兄要不要与我赌一赌?就赌……什么时候我能臭名满京城吧。”

“瑾瑜你说什么呢?要是你都能出了这样的事儿,那你当庆阳那金吾卫是吃干饭的?”

徐瑾瑜只是淡淡一笑:

“我自然相信庆阳兄的本事,只不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魏思武听了徐瑾瑜这话,眉头都能拧出蝴蝶结了:

“所以,瑜弟的意思是,你知道这算计之人,还知道他准备做什么?”

“对,不过……只怕这算计之人,也只是旁人手中刀罢了。”

徐瑾瑜与魏思武两相对视,魏思武立刻反应过来:

“是青衣人,他急了!”

徐瑾瑜低头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水,不做声,魏思武看着眼前的少年,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

那青衣人可不是要急?

瑾瑜尚无官身,便将其在南疆的筹谋一举搅散,这要是入朝,可还了得?!

他可不就急了?!

“那算计之人,究竟是谁?”

魏思武语气已经带出了狰狞之意,徐瑾瑜也放下茶碗,道:

“晋州解元,李守言。”

“晋州?这不是李表舅的……”

魏思武一时微微怔神,徐瑾瑜微微颔首,随后语调带着几分叹息道:

“这怕是害怕我与圣上之间太过亲近,故而如此。”

毕竟,当初若不是圣上太过信任他,也不会有南疆之事。

今日之事,只怕是那青衣人迟来的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