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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是,今个娘往那儿一站,一开口,我都当是哪个府里的贵夫人!”

徐瑾瑜笑吟吟的掺着徐母走了进去,而里头徐老婆子这会儿手里拿着一把还沾着泥的蒜苗,一动不动,等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时,徐老婆子手里的蒜苗“吧嗒”一下散落在地上,连忙看向门外:

“芸芸!大郎,大郎……也回来了?”

徐老婆子几乎热泪盈眶,她们家里都是一家子老弱妇孺,她何尝不知道瑾瑜这孩子支撑的很辛苦。

有时候,她恨不得让大郎回那侯府享福去。

可等这件事儿真真正正到来时,她才知道她心中是那样不舍。

徐瑾瑜不由扬了扬眉:

“瞧奶说的,我不回来能去哪儿?您是不知道,娘方才可威武,可霸气了!”

徐瑾瑜绘声绘色的将娘护着自己的那一幕描绘出来,徐老婆子听后不由开怀大笑。

徐母换下了特意传出去的盛装,这会儿拾起蒜苗一根根剥干净,听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但口中仍道:

“哪有大郎说那么玄乎了?我啊,一想到她要抢我的大郎,这心里就都是劲儿!”

徐母如是说着,徐瑾瑜和徐老婆子对视一眼,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

临安候夫人亲自前来寻子,可却功亏一篑,最后还被人家的母子情深秀了一脸,她心里实在气不过,又知道临安候是个不顶事,于是直接回了文国公府哭诉。

老文国公今个去与好友聚会,临安候夫人又忍不下自己心里那口气,遂找上了文国公世子,大倒苦水:

“兄长,这事儿你可得帮我啊!”

临安候夫人直接就冲上去,抓着国公世子的手开始哭诉,抽抽噎噎:

“那可是我十月怀胎,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啊!他怎么能不认我?他一定是被那一家子泥腿子蛊惑了!”

文国公世子听了临安候夫人这话,先是懵了一下,这才揉着眉心道:

“你说的是谁?说清楚,凌绝不是你一手看着长大的吗?他虽然醉后胡言,可也有几分真才实学,你不会连儿子都不认了吧?”

文国公世子相信自己这妹子能做出这事儿,毕竟当初她要死要活要嫁给临安候的时候,那是连亲爹娘都能翻脸。

也就是老国公夫妇宠着,还给了她轻易花不完的嫁妆,这才没有在婚后闹出什么事儿来。

但即使如此,文国公世子对这个妹妹还是敬谢不敏。

临安候夫人听了这话,立刻道:

“就是徐瑾瑜,他才是我的亲生孩子,是当初和楚凌绝报错了的!

兄长也知道,当时我怀像不好,侯爷特意请人瞧了日子去拜佛,谁曾想那日我正好发动,外头又下了一场大雨,不得不困在外头生了孩子,这才有了这桩事儿啊!

可怜我儿,长在泥地里,都生生为自己挣出了一条路,那楚凌绝烂泥扶不上墙,枉费我多年苦心!”

文国公世子听了这话,只觉得荒谬至极,这徐瑾瑜的名字近日可是如雷贯耳,那样的少年英才,能是自己的外甥?

文国公想起自己妹子的脑子和临安候那不成器的模样,忍了忍,才没有说出什么会导致兄妹恩断义绝的话。

“既然当初已经换子,便是天意,你何必这般执着?况且,当初能将孩子抱错,便是连一星半点的特征都记不得,你又有什么证据说那徐瑾瑜是你的亲子?”

文国公世子不太理解临安候夫人的想法,那徐瑾瑜虽然来势汹汹,可到底不是和勋贵子弟打小一起长出来的,以后的前途尤未可知。

反倒是自己妹子,已经是侯夫人,这会儿闹这一出做什么,尤其是,那当爹的可都没有发话呢!

而作为一天之内,被要了三次证据的临安候夫人,这会儿差点没给气的翻白眼,直接文国公世子的鼻子臭骂一通:

“要什么证据?他那张和老临安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的长相就是证据!

楚凌绝已经废了,我儿若是能回来,我后半辈子才有依仗!我看兄长你就是被李氏的枕头风吹的迷了心!

你不帮我,帮你的嫡亲妹子说话,还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真真是猫儿念经,假仁假义!”

“住口!这是你跟兄长说话的态度?”

文国公世子沉下脸,临安候夫人吓了一跳,可还是梗着脖子和其对峙:

“谁让兄长不帮我?兄长不帮我,我,我去找爹爹!”

“站住!”

文国公世子叫住转身欲走的临安候夫人,只冷冷道:

“爹已经把国公府的所有交给我了,你找爹也没有用!我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儿,徐瑾瑜能被圣上赋予和赵家世子一样的权利,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临安候夫人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清澈又愚蠢的情绪,文国公世子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

“圣上现在对于勋贵忌讳颇深,你若是真想要为那孩子好,就不要去找!

等到他以后大业即成,就算他不愿意认你,也由不得他,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我也只能排到那村妇的后面,兄长,你不知道,那村妇身上穿着的都是江南进贡的贡缎,那等级连我都轻易弄不到!”

文国公世子看着临安候夫人还在计较着那些蝇头小利,只觉得头疼不已:

“总之,现在徐瑾瑜就算是成为你临安候府的世子,那也是弊大于利,你要是想让他早早被圣上厌弃,临安候府从此没落,你就尽管去——”

随后,文国公世子直接端茶送客,临安候夫人愤愤的甩袖离去。

而等临安候夫人走后,文国公世子这才摇了摇头。

当初爹爹怎么就没有给自己这个妹子多教点儿东西呢?

瞧这脑子,看着真愁人!

临安候夫人出了文国公府的门后,心里还是气不过,可文国公世子不帮她,她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气呼呼的回了府。

而府里,临安候难得没有出门,看到临安候夫人回来后,还淡淡的问候了一句:

“回来了?”

临安候夫人现在看见临安候就气不打一处来:

“楚清晏,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还能坐的住,你怕不是想当本朝崔武子!

哦,不对,你就是想当,你都没有人家的气魄胆色!真不知当初我怎么瞧上了你?!”

临安候听着临安候夫人的怒斥,波澜不兴:

“那孩子带不回来就不要带了,他没有什么用处。”

“你什么意思?他没有用,那你呢?我后半辈子的尊荣指着你?别开玩笑了!”

临安候夫人满怀怒气的坐在了一旁的主座之上,临安候只低声道:

“总而言之,徐瑾瑜那事夫人不要再沾手了,至于凌绝……我会想办法让他乖乖听话的。”

一个命不久矣的孩子,就算是再惊才绝艳又有什么用?

……

那日,除了临安候夫人来闹了一场后,临安候府便直接哑了火,徐瑾瑜便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怕侯府中人已经心知肚明。

再加上圣上出乎他意料的给奶和娘赐了敕命,徐瑾瑜倒也能安安心心的远赴边疆了。

出发的日子被定在了十一月十八,是大吉之日。

此番前往边疆,徐瑾瑜与赵庆阳二人除了要抚慰民心之外,还要替圣上巡视军中,是以前往之人必须要有身份,有地位,有圣心。

原本的宣抚使由镇国公世子领着,底下人虽然有些酸其年少得重任,可也因为其家世确实雄厚而按耐不发。

可等到圣上将赵庆阳的权利一分为二,给了徐瑾瑜之后,这支队伍一下子就炸了锅。

区区一介平民,就算是有些功绩,又哪里能和正经八百的国公世子相提并论?

人家国公世子能愿意?

再加上,等到圣旨下发后,徐瑾瑜归家陪伴家人,并未直接与队伍中的众人见面,一时间众人纷纷在心里揣测:

这位赵世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等这位空降下来的徐郎君和他分权时,迟早得掐起来!

人嘛,都有看戏的心理。

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之中,时间终于来到了十一月十八这天,徐瑾瑜和赵庆阳于宫中再度聆听圣训,并要牢记在心,将圣上之意一字不差的传达给边境的百姓和将士。

这是一个极其严肃的过程,成帝负手而立,将自己对于边境百姓的担忧与记挂,都凝聚在了几句简薄的话语之中。

是以,成帝今日所言句句斟酌,字字慎重,只盼他的子民们能知道他们的君主,从始至终,都把他们放在心中。

“……好了,朕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此番远赴边疆,山遥水长,你二人当通力合作,共克万难。

边境苦寒之地,亦不知是否有百姓饱受苦楚,你二人既担宣抚之职,便当竭尽所能,让百姓心之所向,即为安定。

朕,在京城等你们回来。”

成帝说完,两人方直起身,成帝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才继位之时的模样,喉头动了动:

“去吧,前路虽险,朕一直是你们的靠山。”

“学生/臣,谨遵圣喻!”

徐瑾瑜和赵庆阳纷纷拱手称是,成帝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二人随后出了宫。

这一路宣抚重任落下,成帝交给了二人一支百人军队,另有京中给予边疆将士的赏赐不计其数,再加上这一路需要带的一些官员、杂役,可谓是浩浩荡荡,气势非凡。

而此刻,这支队伍一直在京外等候。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

等等,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