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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冯卓也没有让徐瑾瑜费解很久, 他稍稍提道:

“徐秀才,腊八前朝会上发生了一件事儿,与京兆尹顾大人有关, 听顾大人说,当日幸而当初得您指点,这才侥幸脱险。

圣上有感您之辛劳,心中惦念,特逢此佳节,让咱家前来送上贺礼。”

冯卓这话一出,徐瑾瑜顿时了然, 若是如此, 那圣上的想法就很好理解了。

谁让圣上“如意”, 圣上便会让他更大的“如意”。

虽有些许促狭, 可实情便是如此,徐瑾瑜面上也不由浮起一抹淡笑:

“倒是有劳圣上记挂了, 瑾瑜不胜欢喜。”

只是, 徐瑾瑜没有想到那位顾大人看着端方持重,也不是个喜欢说闲话的, 怎么就替自己在圣上那里刷了存在感?

冯卓乐呵呵的又和徐瑾瑜说了两句, 他得好好把这徐秀才的一言一行记下, 回去好在圣上面前描述。

等冯卓坐了片刻之后,便准备起身了,只是临行前, 冯卓低声道:

“对了, 徐秀才, 圣上说了今日正趁着时日,三皇子当初与你颇为交好, 你若有什么话,可以让咱家替你捎给三皇子。”

“可以吗?”

徐瑾瑜眼睛亮了一下,少年本是沉稳性子,可这会儿那双乌眸晶亮,像是一瞬间注入了活力。

他手里虽有圣上御赐金牌,可是他如今并无官身,此物如何可以随意使用?

“有咱家在,那自然是可以的。”

冯卓乃是内侍里的头一人,过了他手的东西,连成帝轻易都不会过问,何况旁人?

而徐瑾瑜这会儿倒是难得激动起来:

“那还请冯大人在此稍后片刻!”

等冯卓点头后,徐瑾瑜这才大步离去,过了盏茶功夫,冯卓看着两个大包袱,难得的傻了眼。

“徐,徐秀才,这是?”

他本以为,徐秀才这样的风流雅致的人物,怎么也要写一封思怀信,若是能赋诗一首,皇上喜欢指不定又会加入收藏。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徐秀才的思念,这般沉重。

“信兄吃不得辣,但唯独好我娘做的剁椒酱,这一坛是半辣的;这些是曲姨母和信兄喜欢的零嘴肉干,这是……”

徐瑾瑜一一说完,随后看向另一个包袱,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另一个则是给圣上准备的,希望圣上喜欢。”

冯卓听了这话,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笑着与徐瑾瑜告辞。

到底还是个少年,给皇上献礼的姿态还有几分青涩。

等冯卓回到皇宫时,成帝刚刚结束家宴,宫里的家宴,彼此都远远望着,生疏到连面容都看不大清楚。

成帝听了一耳朵妃嫔皇子间的琐事,虽是一通应和,可却心里觉得乏味极了。

而冯卓就是在成帝几欲睡去之际,回来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还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成帝有些好奇的看向冯卓,冯卓立刻赔笑着将与徐瑾瑜的对话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成帝闻言瞥了一眼包袱,沉声道:

“打开了朕看看。”

冯卓也不假手于人,亲自打开,里面的东西都一样一样的封存好的,成帝随手拿起一个包裹拆开,里面赫然是一包肉干。

成帝垂眸捏起一根肉干,肉香扑鼻,还有一种天然的烟熏气息,令人不由口舌生津。

随后,成帝径直拿起来咬了一口,吓得冯卓瞪圆了一双眼:

“皇上!吃不得啊!还未试毒——”

成帝淡淡的看了冯卓一眼:

“你当徐瑾瑜那般聪明之人,会做那等马虎之事?”

冯卓随后不语,成帝拿着肉干,走到一旁的椅子旁落座,等他慢悠悠的吃完一根肉干,这才佯怒道:

“哼!朕那么大一根玉如意,还抵不过三郎在他徐瑾瑜心里的位置!”

冯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成帝看了冯卓一眼,这才没好气道:

“怎么,难不成你说替三郎带信前,徐瑾瑜可有要为朕备礼?”

冯卓不由仔细一想,还真是,自己都要走了,那徐秀才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还是自己说,替徐秀才给三皇子带信时,徐秀才这才……

冯卓想到这里,不由小心翼翼的看了成帝一眼,皇上他哪里被人顺带过?这怕不是要大怒一场吧?

可是成帝回味了一会儿口中残余的肉干香味,不见丝毫怒色,只慢悠悠道:

“看朕做什么?三郎和徐瑾瑜相识的比朕早多了,如此看来,徐瑾瑜也是颇为重情之人。

但待到他日徐瑾瑜入朝,与朕朝夕相处,到时候这感情的孰轻孰重,他自己个也就知道了。”

成帝的心态极好,甚至会用话术安慰自己。

冯卓:“……”

“皇上高义!”

冯卓说完,随后在成帝的示意下,伺候成帝洗漱上榻,成帝阖眼前,叮嘱道:

“徐瑾瑜说三郎吃不得辣,朕倒是喜欢,你去告知三郎一声,那坛辣酱,朕留下了。”

冯卓一时无语,随后才低低应下。

这天底下哪里有老子从儿子手里抠东西的?

传出去都没人信吧!

……

徐瑾瑜并不知道成帝安慰自己无果之后,忍不住扣下了师信的一坛剁椒酱这才舒舒坦坦的睡着了。

而徐瑾瑜在经历的漫长守岁之后,穿上了徐母特意新制的赭红流云纹棉袍,准备今日的祭祖。

也是徐瑾瑜平日习惯了子时睡,卯时起,这会儿倒是精神奕奕。

外头的天还是如同沉墨一样,凝固的黑,可是小石村却是早早就热闹起来了。

此刻,村头到村尾灯火通明,来来往往人影憧憧,人们脚步匆匆,但难得的面上带着喜色。

徐瑾瑜刚一出门,就迎来了热情的问候:

“秀才公出来了?”

“秀才公,来这里,族长请你过去呢!”

“秀才公……”

徐瑾瑜一一应着,含笑着朝祠堂而去,今日族长也是红光满面,难得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可等他看到徐瑾瑜时,眼中不由闪过惊艳:

“好小子,今个这红衣裳一穿,有那状元郎的风采!”

大盛的规矩是,状元及第当日,着红衣,骑白马,打马游街。

而族长这话一出,周围人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远山家大郎才十三岁就考了秀才呢!”

“这要是以后能得个状元,那咱们徐家祖坟得冒青烟喽!”

“今个先上告祖宗咱们徐家终于出了秀才公的好事儿,再请祖宗保佑!还怕他一二十年后,远山家大郎考不上状元不成?”

徐瑾瑜闻言,只含笑拱手:

“那就借族长和诸位叔伯吉言了!”

只不过,这一二十年是有些太久了呢。

但徐瑾瑜倒也不是在长辈面前张狂之人,他日夺下状元,胜过言语万千。

随着三牲被一一摆放在香案之上,清香已经袅袅升起,徐家男儿纷纷上前叩拜。

女眷不得入祠堂,故而只能在不远处观礼,但即使如此,徐家女眷一个不落的全都来了。

天蒙蒙亮了起来,鞭炮轰鸣,族老那沧桑的声音响起:

“今景庆十五年初一,徐氏小石村子孙,皆汇于此,敬叩先祖,焚香祭之。

忆先祖之辛劳功德,感祖辈之绵延恩情,吾辈族人谨以三牲饭菜、茶酒佳肴之仪,致祭始祖灵位前,以告列祖列宗:

徐氏百年,无科举之胜者,今有徐家骄子,舞勺年华,便已得秀才之功名,文才兼备,聪慧过人——”

“徐氏瑾瑜,上前一步!”

族老话音落下,徐瑾瑜持香上前,恭敬的将三支清香插在了香炉之中,默默道:

徐氏先祖,吾虽非徐氏血脉,但徐氏与吾之情已远胜血缘,吾幼时幸得徐氏庇佑,他日必以重谢。

徐瑾瑜随后后退一步,俯身叩拜。

三支清香,烟气袅袅,笔直的飞入空气之中,族老见状,脸上顿时露出欢喜之色:

“祖宗在上,您既有灵,望您保佑这孩子早日高中状元,以扬我徐氏之威!”

无人回答,只有清风一阵,可却不似冬日寒风凛冽,温温和和,如沐春风。

之后,族老以饱满的热情引着徐瑾瑜等晚辈子孙去祭拜曾经的先祖,可是每拜一位,就要让其保佑徐瑾瑜高中。

简直是,恨不得让每一位祖宗都记得徐瑾瑜的脸。

徐瑾瑜哭笑不得,可他为晚辈之首,只能恭敬认真的祭拜。

少年刚刚抽条的身姿,带着几分青涩,单薄独立,如初生的嫩竹,笔直清新。

轻风拂过,少年那褚色的衣袍翻飞,如玉的面容上含着一抹淡笑,淡定自若,风采骄人,一时让外头观礼的徐母不知得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以前总说远山家怕是要人财两空,没想到他家大郎一眨眼就撑起了门户!”

“啧,这门户还撑的不是一般的高!”

“咱们都是土里刨食的,可是人家就要当官老爷啦!还有那什么温泉庄子,咱们这辈子都没有听过!”

“还得是远山家的有福气!”

“对!远山家的有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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