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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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瑜这话一出,连那先生都有些懵,他确实听到了鸟鸣,冬日的鸟鸣确实难得,至于是不是鸽子的声音,他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
韩峰听了这话,目光变得晦涩起来,这徐瑾瑜还真是扎手,但话已至此,韩峰还是让人去清淼居士处一问。
但随后,韩峰也终于醒过神来,那阴冷的双眼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这才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们凌水居的学子每日会聚在一起长达数个时辰之久,这不是密谋作弊又是什么?
况且,这件事吾有人证!马容胜马学子可在——”
韩峰扬声一唤,立刻有人去寻了马容胜,马容胜好容易今日被徐瑾瑜放了假,又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带到了凌水居。
“马学子,你且说说,徐瑾瑜和一干东辰学子可是会每日聚在一起数个时辰之久?”
马容胜还有些没有睡醒,茫然的点了点头,韩峰笑意加深,继续诱导:
“那他们在一起可是在讨论题目?”
马容胜再度点了点头,徐瑾瑜在凌水居里做了什么,除了“标点符号”之事,他并没有瞒着韩峰。
毕竟,那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韩峰问到这里,随后不再开口,只是将目光转向了西宿学子,一天数个时辰讨论题目,这得是讨论什么题目呢?
这个中含义,就不言而喻了吧?
果不其然,随着韩峰的两问结束,西宿学子看着徐瑾瑜等人的目光顿时一变:
“我倒是没想到徐瑾瑜你竟然也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难怪我邻桌坐的东辰学子一下学就急急往回赶,这怕不是害怕自己学不精,考不好?”
“可是这么考有什么意思?科举之时还不是一下子露馅儿了?”
“自甘堕落!呸!”
“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我们西宿!”
“把他们赶出去!”
……
学子们对于偷题之事十分厌恶,这会儿面露嫌恶,义愤填膺,甚至有学子激动的冲到近前,挥起拳头:
“滚出去!读书人的风气都被你们败坏了!”
姜文君眼疾手快的挡在了徐瑾瑜的面前,他身材高大,直接就制住了那人。
可随后第一次肢体碰撞开始,两院学子之间的气氛也开始凝重起来。
偏偏韩峰还在一旁火上浇油,语气凉凉道:
“徐瑾瑜,枉你聪明半生,莫不是真以为我们马学子什么都听不懂,这才把他一直带在身边磋磨?
可笑你终年打雁,终是被雁啄了眼!马学子跟在你身边已有一月有余,他的话不容作假!”
马容胜终于醒过神来,他隐隐约约察觉到是自己的话让徐瑾瑜陷入如此处境之中。
可是马容胜心中没有半分高兴,只不过,他抬眼看着少年那精致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微妙的感觉。
求我啊。
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在众人面前澄清!
马容胜挤眉弄眼的冲着徐瑾瑜暗示,可徐瑾瑜只是淡淡的瞥了马容胜一眼,心里只觉得他似乎犯了颤症(面肌痉挛),待此事毕,还是让他去找个太医好好看看吧。
对于韩峰的话,徐瑾瑜并未理会,只不过,当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奋力往前挤的人影上时,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
马容胜只觉得少年此刻眸中的笑,如春花绽放,在冬阳之下,分外璀璨,他下意识就要张口。
“我作证!徐瑾瑜等东辰学子并未偷题,他们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马容胜堪堪回神,才发现这声音不是自己的,而是——那个他一直不放在眼里,除了那个碍眼的楚凌绝外,仅有的西宿学子:张立。
张立今日放榜,欢天喜地的就去领了奖银,却没想到他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便看到了这么剑拔弩张的一幕。
他拼了命的挤进来,好在,他来得及时。
“这是谁?”
“是张立,就是这次和东辰学子并列第十的那个!”
“是他啊?可是他一直都是二三十名,听说今年最差的时候还滑到了第四十几名,怎么一下子就冲到前十了?”
“而且他还一直护着东辰学子,实在可疑!”
“咦,你们不知道吗?张立这一个月一直往凌水居跑!”
说话的是张立隔壁院子的学子,当初张立入西宿之时,因为潜力不错,压了其一头,被其一直怀恨在心,这会儿看着大家看张立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后,那学子终于满意的闭上了嘴。
而韩峰听了这话后,打量着张立:
“你是张立?当初吾听说你天资出众,不惜重金将你请来书院,可你入了书院后便不过尔尔,吾亦未将你退回。
当初吾一片好心,没想到今日的你却与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同流合污,实在令吾痛心!”
张立听了韩峰这话,不由一僵,他张了张口,随后取下了自己头顶那象征着西宿学子的学子巾,捧在双手上,拱手长揖:
“监院这话,吾实在不敢苟同。昔日吾因西宿盛名而来,可却不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既然今日监院将吾当成那等忘恩负义之人,那吾亦想问一个问题。
当初吾入西宿首次考得一十四名,之后再无佳绩,可偏偏与徐同窗等人共同学习不到一月,便跻身前十是何道理?
吾没有徐同窗的聪慧,但吾此番答卷之内容诸君可以与吾此前答卷仔细对比,偷题偷得来答案,可偷不来文章天成!”
张立的话没有半点冒犯之处,可是却让韩峰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被无数根锋利的针刺一样,他几乎有些站不住脚。
而这时,已经有学子去将张立的答卷与过往一一对照。
张立并没有等韩峰叫起,便直接站起身,手里的学子巾从始至终都托于掌心,却不再戴回。
张立的进步是显著的,或者说,他本身的底子厚,只不过西宿的先生教授的浅薄,所以才让他的才华犹如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
而这段时间的试题与探讨,便是击碎茶壶的利剑,那饺子不但被倒出来了,还一个个码的整整齐齐,端端正正,他的进步岂能不神速?
果不其然,等到几个为首的学子翻看了张立的答卷之后,都不由感叹:
“虽然字里行间还有张立本身的风格,可是其行文立意却如同脱胎换骨啊!”
“不错,这里有两道题十分类似,张立的回答是在原答案的基础上优于原答案。”
“若是偷题,即便是被人指点,也不会做到这样的尽善尽美吧?”
……
几位学子议论几句,随后抬起头,看着张立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张立此前也不过是二三十名,不到一月就有这么大的进步,那若是他们呢?
“张立,你究竟是如何做到进步这么快的?”
终于,那为首的西宿学子按耐不住,上前问道。
可他这一问,就像是一个连环巴掌隔空抽到了韩峰的脸上。
这代表连西宿的学子都在承认张立的话!
包括,张立反驳韩峰的话。
“真是反了!一个小时了了之辈的谎言你们也信?”
韩峰彻底怒了,声色俱厉道:
“吾自任西宿监院这十年来,还从未见过能进步神速至此之辈!张立你说书院教不好你,那你倒是说说,那个能让你提高如此之快的名师又是何人?
总不能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磕,便要污蔑我西宿先生无能吧?还有张立,你可给本监院想好了说话,如若不然,我西宿的学子巾可能与你无缘了!”
张立听了韩峰这话,只是敛目低声道:
“吾今日摘巾诚劝,不为别的,只为顾惜与诸同窗这些年的同窗之情罢了。
至于这学子巾,吾本没有再戴回去的打算,还望监院见谅。”
张立这话一出,韩峰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狠狠放话:
“好,你记住你的话,过了今日,你就不算我西宿学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倒要看看哪个书院敢收你!”
可是张立听了韩峰这话,眸子里却涌起了一抹淡淡的悲色:
“若吾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那吾在西宿耽搁的这数年光阴又算什么?”
“你自己无能还要怪先生不成?”
韩峰撕破脸皮后,直接讥讽,张立随后也直接道:
“是啊,若真是吾自己无能,那吾也就认命了。可惜……”
张立将目光落在了韩峰让人大张旗鼓抬来的红榜之上,书院之中,红榜就是命根子。
上面的每一个名次,都是所有学子的心血。
而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回到且优于自己曾经的排名。
“红榜前十,乃是山长大人亲自点出,不容作假,吾本为山长大人而来,而今临了得他老人家一个红圈,乃是吾之幸事。”
张立这话韩峰通通不想听,在他看来,张立和这些东辰学子都是狼狈为奸。
一群学生在一起学能学出什么东西?
除非,张立真能搬出一个名师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行了,说那么多做什么?你既以为是我西宿先生教不好你,那你且来说说,是何人教的你!”
韩峰不耐的催促着,而张立听了这话,也不再伤神,他将目光看向徐瑾瑜,喉头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