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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妈妈莫要生气了,我现在已经比前头好很多了,只要好好养着,就会无碍。

以前是我钻了牛角尖,不知珍视自己。以后啊,我会好好吃药,好好吃饭的!”

梅妈妈听后,只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好,好,好!今个我才发现,原来郡主才是最像长公主的,性子里有一股子韧劲儿呢。”

长宁郡主闻言只是弯了弯眸子,还请梅妈妈一起品尝樱桃酱茶。

然而,等到晚间,平阳侯世子终于姗姗来迟,面上带着几分痛苦与怒气,看到长宁郡主,却是欲言又止:

“舒娘,你……”

以往,长宁郡主看到平阳侯世子作出这幅模样,只会心疼,毕竟平阳侯世子曾经那样的“包容”过她的过去,她怎么忍心让他为难呢?

而此时,长宁郡主却只不动声色道:

“世子有话不妨直言?”

平阳侯世子听了长宁郡主这话,眸子一颤,其实,平阳侯世子虽然生的平平无奇,可是一双眼睛却分外传情,这会儿那里面浓郁的爱意,让人不由动容。

听了长宁郡主的话后,平阳侯世子只是一脸哀伤道:

“舒娘似乎,回了一趟娘家后就变了。”

长宁郡主抬眸看向平阳侯世子,故作不解:

“世子觉得我变了?那我现在,不好吗?”

长宁郡主虽然还有些病弱,可是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得健康起来,但凡是真真正正心里记挂她的,只会替她高兴。

平阳侯世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好,也不好。舒娘之前就要给我指人,回来后又气晕了娘亲。舒娘如今变得健康了,也变得不爱我了。”

“世子何出此言?世子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不爱重世子呢?”

长宁郡主浅浅一笑,可平阳侯世子却依旧皱着眉:

“舒娘,爱岂是嘴上之言?若郡主真的爱我,不如拿出证明。”

“何以证明?”

平阳侯世子听着长宁郡主妥协的话语,眉间一松:

“娘亲今日气得很了,连我都狠狠的斥骂了一通,明日,明日舒娘侍奉娘亲汤药,让娘亲消消火吧。”

“我,让夫人消消火?”

长宁郡主重复了一遍,许是她向来好性儿,平阳侯世子忽视了那其中的讥讽,只点了点头:

“好舒娘,我与你夫妻一体,按理我为你受娘亲的斥骂也是应该的,可是看着娘亲在病榻只让碾转反侧,我心痛的无法呼吸。

倘若,长公主在世,若是如此,只怕舒娘也不忍心吧?”

平阳侯世子这话一出,长宁郡主眸中闪过一抹冷色,她直接站起身,冷漠的注视着这个当初据说力排众议,对自己满心爱慕的夫君。

平阳侯夫人,何以能同她的娘亲相比?!

“若是我娘亲在,她必不会让我受一丁点委屈。”

长宁郡主平静的说着,随后看着张口欲言的平阳侯世子,摆了摆手:

“侍奉汤药是吧,明日我回去的,世子先自便吧,我有些乏了。”

等平阳侯世子离开后,一直观察他的梅妈妈这才眉头一皱:

“郡主,平阳侯世子他……”

“他有问题,我知道,还请妈妈助我。”

长宁郡主冷静的说出这话时,眸子闪过了一丝凛冽的寒芒。

梅妈妈也顿时明白长宁郡主将自己请来的真正意图,立刻洗耳恭听:

“这样,妈妈先试试查查世子身边的人……”

……

多日后,平阳侯夫人强逼病重的长宁郡主侍奉汤药,致郡主昏迷三日的消息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就连那吃醉了酒的太医,也在酒楼直接佐证了平阳侯夫人除了肝火旺盛外,再无其他病症。

反而是长宁郡主,身体残破病弱,实不是长寿之相,一下子惹的众人非议芸芸。

当初,众人因为亲眼看到长宁郡主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幕,唾弃她的放荡活该。

可时隔多年,当年的种种鄙弃,到了现在,却是让人不由怜惜她的境况。

一时间,平阳侯府的风评在京城低落谷底。

而平阳侯世子也在外出时,被人套了麻袋,打的鼻青脸肿,偏偏那时长乐伯世子在宫里陪圣上说话,以致此案成了一桩悬案,连京兆尹一时都无法勘破。

于是,京兆尹便与平阳侯世子商量后,准备上报圣上,可却被其拦住,表示自己不愿追究。

而后,平阳侯世子直接冲进自家府里,顶着被奏成猪头的脸,瞪着长宁郡主:

“舒娘!看看你的好弟弟做的什么事儿!”

长宁郡主看着其面上的青紫和红肿,忍了又忍,方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和颜悦色道:

“世子说什么呢?思武昨日可是一整日都在皇宫和舅舅说话呢。”

“不是他又会是谁?那人还说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哼!”

“所以世子就以为是思武了?世子自己行得端,坐的正,不必理会那些的。”

长宁郡主笑吟吟的说着,平阳侯世子顿时一噎:

“还没说,为何咱们侯府的事儿,能闹的满城风雨,舒娘,你……”

“中馈一应是夫人掌管,我亦不知为何如此呢。”

长宁郡主句句回答,句句带笑,可是却让平阳侯世子觉得扎手的厉害,他踌躇一番,随后柔下声儿,好言好语道:

“舒娘,你就劝劝思武吧,你和娘亲争执这件事我也爱莫能助啊,娘亲是长辈,你又是我的至爱,你怎么忍心看我为难?”

“世子,夫人又嫌药烫,又嫌药苦,可是汤药若不趁热好,怕是会伤了药性。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道理,夫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啊。”

长宁郡主真情实感的说着,随后不由垂下两滴清泪:

“终究是我无用了。”

平阳侯世子见状,心里升起的那点奇怪也随之烟消云散,他忙安抚着长宁郡主:

“好了好了,舒娘莫哭了,我劝劝娘就是了。”

“那汤药……”

“你就不用去了。”

平阳侯世子说罢,急急出去,他要让平阳侯夫人重新整顿后院。

而平阳侯夫人虽然那日有装病之嫌,可是胸口却是结结实实的真的疼了好些日子,还被儿子委以整顿后宅的重任。

可平阳侯夫人又不是打小便越过这些的,以前侯府人口简单,哪里需要忙碌这些?

这会儿,平阳侯夫人索性乱点一通,将府里上下好些下人都赶得赶,卖得卖。

可这一赶不要紧,没两日,平阳侯世子就发现自己的人手不够使了,立刻又找回了平阳侯夫人:

“娘,今日我院子里连提膳的下人怎么都没有了?”

平阳侯夫人一时僵住,咕哝着:

“那,那这两日娘再买些人回来。我儿饿了吧,娘这就让人张罗饭菜!”

“不用了,娘您自己用吧!”

平阳侯世子甩手离开,平阳侯夫人又气又恨:

“都是那个搅家精!要不是他,我儿会给我甩脸色?!”

当日,平阳侯夫人直接又买了整整五十个下人,等平阳侯世子回府后,看着这么多生面孔,不由窒息。

然而,没有让平阳侯世子绝望多久,这些下人很快就被安置好了去处,而平阳侯世子的院子里,也多了几个生面孔。

几日后,平阳侯世子正要出门见一位重要的客人,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厮立刻跑出来送上一把伞:

“世子,两刻后要下大雨,您快把伞带上!”

平阳侯世子看着那晴空万里的天空,一脸不信,但也懒得纠缠,直接让贴身小厮带上了。

等到晚间,平阳侯世子一回院子,看到那小厮便大笑道:

“你还真神了,以后入内伺候!”

而次日,长宁郡主起身梳妆的时候,便听梅妈妈低语:

“郡主,咱们的人已经到平阳侯世子身边了。”

长宁郡主微微颔首:

“妈妈辛苦了,也不枉我们劳碌一遭了。”

哪里有什么事儿是那么巧合的呢?

不过是,请来了一位贪杯,但醉后就会吐真言的太医。

不过是,平阳侯夫人的汤药乃是正经八百的二斤黄连熬制。

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但身怀绝技的小厮罢了。

长宁郡主收拾妥当后,看着昨日暴雨后,残红满地,可却依旧迎着太阳拼命生长的太阳,勾了勾唇。

她以一己之身,保住弟弟的世子之位和生命,本就不是一桩易事。

女子之身,亦不容小视呐。

种子已经种下,只待他日发芽。

可是,长宁郡主没有想到,这一场的发芽,竟是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