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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所有人都清楚不管什么原因对校方的决定不满,发泄在一个女生身上都有失公允,只是愤怒让这群处在青春期的热血青年们变得冲动和不计后果。

明明一个瘦小的女生,明明应该手无缚鸡之力,然而她的眼神却犹如巴掌狠狠煽在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男生脸上,唤醒了他们的良知。很多人开始心虚,渐渐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她到底还是把那场演讲进行完毕,没有人知道这个姑娘在离场后有没有委屈地大哭一场,只知道北校区放出的狂话“让她哭着离场”这件事最终没人做到。尹澄步履从容、身姿挺立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没有掉一滴泪,为整个南校区挣回了主场。

谁能想到多年后,她会和一帮北校区的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只能说,世事无常。

尹澄和梁延商走进包间的时候,刚才那几个人已经到了。

他们当中唯一的姑娘是乔子晖带来的,人称喵妹,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是个小网红,打扮得时髦。

要去人均几千的食鮨是她提出来的,本来几个男人还挺迁就她。结果到了食鮨门口,梁延商一个电话,他们车子都停好了,二话不说,直接换了地方。

喵妹哪里见过这些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款爷们为了请个女人吃饭,如此大费周章,不禁对尹澄多了几分好奇。以至于,尹澄跟着梁延商走进包间时,喵妹的眼神始终落在尹澄身上,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她。

同为女人,尹澄自然能察觉到一个空间里的另一个女人不太友善的小心思,她坐下身后掠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万一洪很热情,让尹澄先点菜。推脱了两下后,尹澄也不矫情,点完后就将菜单递给梁延商,梁延商扫了眼菜单又递给了别人。

服务员将菜陆续端进包间,梁延商盯猪脑花瞥了下,递给万一洪一个眼神,万一洪秒懂,伸手就将脑花拿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喵妹不乐意了,嚷道:“才开吃你就下脑花,让别人怎么吃嘛,谁点的啊?”

尹澄徐徐出声道:“我。”

喵妹抬眼看向尹澄,语气娇嗔里带着点故意针对的意思:“那东西看着就可怕,你能不能最后再吃。”

尹澄吃不吃的也无所谓,倒是梁延商丝毫不惯着这位小公举,掀起眼帘,不咸不淡地说:“可怕什么?吃你脑子了?”

喵妹被怼得一时间有些愣住,她跟乔子晖出来的时候见过几次梁延商。挺好说话的一个人,从来不会跟女人计较,何时用这种语气同她讲过话。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另一旁的柱子插道:“小喵啊,你知道你为什么书读不好吗?就是脑花吃少了,人家为什么能保送名牌大学,这就是吃脑补脑的结果。”

虽然张柱是笑着说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偏袒谁。

喵妹顿时有些委屈,看向乔子晖,乔子晖虽说不认识尹澄,但了解兄弟们。喵妹是骄纵了些,有时候作天作地,但兄弟们看在他的面子上,再怎么也不会对他的人指手画脚。

特别是梁延商,乔子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维护一个女人。他不禁高看了尹澄一眼,端起酒杯没说话。

喵妹见乔子晖无动于衷,立马急了眼,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气鼓鼓的样子。

万一洪拿着脑花唇角微斜,喊道:“服务员。”

门口的服务员走了进来,万一洪将脑花递给他。

“在旁边单独开个包间,给我上个锅底烫脑花。”

服务员有些为难道:“包间是有低消的,就烫个脑花,这也……”

万一洪眼神轻轻一瞥,那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老子有钱,任性。

服务员当即心领神会,拿着脑花就去安排了。

喵妹被面前男人一系列的操作惊到了,她回过神仔仔细细瞧了遍尹澄。要说这个女人,谈不上多时尚,穿的简洁但有质感。

和喵妹的精致全妆相比,尹澄就打了个底。只是天生浓颜系的长相,即便没有刻意修饰,优越的骨相依然让她的美貌极具存在感。

不过在坐的都是百花丛中过的主,再漂亮的姑娘也见得多了,没见他们对哪个女人这么照顾。

喵妹忍不住问了句:“你们上学时就认识了?”

万一洪指着张柱对喵妹说:“我和柱子高中那会还为尹会长打过架。”

说罢看向尹澄:“你不知道吧?”

尹澄怎么可能知道,她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为我打架?”她觉得莫名其妙。

看见她惊讶的表情,张柱和万一洪都笑了,笑得颇感无奈。

这事还要从西红柿事件讲起。

当年带头扔西红柿的人叫二毛,头发比三毛还稀疏故此得名。二毛扔完西红柿后就神隐在人群中。他长得瘦弱不易被发现。事件发生后有校领导介入调查,也没能把二毛揪出来。

当天傍晚,晚自习的都回了班,校园里陷入一片寂静,路灯陆续亮了起来,一群男生推推搡搡地从操场翻了出来。

刚哄闹进甬道,一颗西红柿不偏不倚的在二毛的衣服上炸开,汁水四溅。

众人抬眼望去,尹澄靠在甬道方柱上的身影缓缓立起,声音平铺直叙地响起:“家里人从小就嘱咐我,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这东西我得还给你。”

她说得真诚且坦荡,仿佛真的只是来还西红柿,而非“羞辱”,对方没接住,她也无可奈何。

丢下这句话,她处之泰然地转身离开,全然不顾面前剑拔弩张的气氛。那帮男生还真被她的气场唬住了,没有一个人追上去找她麻烦。

这件事凑巧被在二楼拐角偷摸抽烟的万一洪他们撞见,三人当中,除了胡骏当时有个小女友,万一洪和柱子都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好学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为了女神花落谁家这个问题,万一洪和柱子动过真怒。最后谁都不服谁,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均挂了彩,闹到了家长那。

两家人认识多年,看着小孩从小玩到大,关系一直不错。谁能想到小时候在一起玩都没打过架,上了高中都是大小伙子了还能打成这样,匪夷所思。

问两人因为什么事打架,他们倒十分默契,绝口不提。

打架事件过去后,两人很快又冰释前嫌,相约一起到北楼看女神。

尹澄的身影走过了万一洪和柱子的青春,在那个懵懂的少年时代,偶尔在综合楼前面的林荫小道蹲到尹澄路过,都跟中了彩票一样,高兴一整天。

只不过这些在他们青春里浓墨重彩的往事,尹澄本人毫不知情。现在听闻,她的感受同样匪夷所思。

万一洪整瓶啤酒下肚,话也就多了起来。

“我和柱子那会经常往你们北楼跑,还拉过胡骏一起。他那时候跟隔壁班一个女孩好,那女孩见他去北楼,怀疑他在北楼也谈了一个,闹着要分手。”

尹澄看向胡骏,胡骏拿起酒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就去过两次就不去了,还是分了。”

他们所说的这些和尹澄有关的往事,在尹澄看来像在听故事,毕竟她没有任何参与感。

尹澄侧过头问梁延商:“你知道?”

万一洪把话接了过去:“他知道个屁,你第一次上台发言,就是学生代表大会那次,他都没来学校。高中的时候他整天不知道忙什么,有时候课上一半人就不见了。看我们往北楼跑,还骂我们是傻逼玩意儿。”

尹澄疑乎地瞧了眼梁延商,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没吱声。

胡骏玩笑道:“人家大梁上学的时候围着他转的女孩多了去了,哪像你们。”

万一洪呵笑一声:“得了吧,还不是在书上画人家姑娘,那时候我们就怀疑过大梁喜欢我们班花。”

尹澄眉梢微挑侧过视线,梁延商扭头迎上她的目光。她眼里是若影若现的笑,梁延商的眸光却克制而深邃,面部轮廓微微绷着,眼里的情绪深如大海,无从探寻。

柱子想起什么,对尹澄说:“你应该还记得二毛吧?”

尹澄收回视线:“二毛是谁?”

“就是拿西红柿砸你的人,大梁后来因为什么事和他起了冲突,还把他暴揍了一顿,也算阴差阳错替你报了仇。”

万一洪大笑起来:“我记得这事,二毛不小心踩了大梁刚买的球鞋嘛。不过就这屁大点的事你怎么想起来揍他的?”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梁延商身上,梁延商垂着视线,不紧不慢地回了句:“限量版的。”

服务员将烫好的脑花端了进来,万一洪亲自起身接过,送到了尹澄面前,瞧着对面的喵妹,说道:“小丫头啊,你懂什么叫白月光吗?白月光就是她只要出现,什么事都不用做已经赢了,知道为什么吗?”

喵妹眨了下眼,听见万一洪道:“哥们年少时的心动,一辈子就一次,跟你讲你也不懂。柱子要不是英年早婚,我要不是商业联姻推不掉,今天还得跟他干一架。”

胡骏打趣他:“你家卖马桶的跟谁联姻?马桶刷子啊?”

大家哄笑起来,喵妹却一头雾水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尹姐是你和柱子哥的白月光,那为什么会跟梁哥在一起?”

包间内的笑声渐渐消失了,被重逢冲昏头脑的万一洪和柱子突然如梦初醒,齐刷刷地盯着梁延商和尹澄,同时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关于尹澄和梁延商正在接触这件事,说出去也没什么不妥的。两个成年人,各自单身,互相认识了解也是挺正常的事。

但由于万一洪他们刚亢奋激昂地说了一番白月光的言论,梁延商作为他们的兄弟,正在接触他们的白月光,这事吧,多少就有点难以启齿了。

所以当万一洪和柱子同时问出这个问题时,尹澄端起酒杯,沉默以对,问题自然而然到了梁延商那。

梁延商倒没有回避,很平常地说道:“通过朋友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