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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朝中官员都知道,太后当年受先帝宠妃挤兑,最恨这官员家里后院不安宁,赵氏一看,形势不好,看眼沈老爷,沈老爷目不斜视,不想出头管,关键时刻,骨血关系,看来是站在女儿一边。

詹大爷求救看了妻子一眼,赵氏示意他答应下来。

詹大爷清了清嗓子,略解尴尬,“如此,弟妹就先寺庙里住着,待我回命父母,妥善安置。”

沈绾贞朝众人叩了几个头,算是谢过,被詹少庭四婶娘和闫婆子扶起来。

詹大爷懊丧,伯府脸面大伤,一场笑话是难免的了。

沈老爷为妥善起见,命丫鬟仆妇小厮留在寺庙,寺里僧人安排净室给她暂住,沈绾贞既已落发,自此便吃素,早晚念经诵佛。

詹大爷回府,垂头丧气,回父母亲,詹老爷眉头紧锁,还是没留住人,詹夫人气得当时就摔了一个茶盅,好一顿训斥长子长媳,二人心里喊冤,也不敢驳,告退出去。

詹夫人发作了长子长媳,气平之后,对詹伯爷道:“老爷,这事就由着她?说出家就出家,可巧慧和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若听说正妻都走了,心能安吗?再说算什么,巧慧一个通房,英姨娘连通房都算不上,名分都没有,孩子生下来,府里人惯是逢高踩低的主,还不作践死。”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二人若有生下儿子的,就抱来夫人屋里养着,至于名分,老二人走了,他媳妇也出家不理俗事,那族谱生母是上不去的,我二老活着还好,就怕有一日死了,那就管不了了,至于他将来,凭他的命了,老大和老三若有情意,赏他一口饭吃,若无情,说不得吃苦受罪,这也是他的命。”

詹夫人听了,万箭穿心,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先别哭,还有一宗事,那两个妾有什么羞耻心,日子久了,怕生出别的心思,到那时,庶子生下来,更没法活了,你即刻命人把她二人住的小跨院角门堵死,走一个正门,待一产子,就抱到你房中。”詹伯爷自是比他夫人明白,虑事周全。

“老爷的意思是那两个通房生产完卖了?”詹夫人不解老爷之意。

“卖了?卖到窑子里?庶子长大颜面何存?要怎样活人?留下守节。”詹伯爷不像他夫人妇人之见,大事上不糊涂。

六月天,京城外官道上,一乘马车两侧窗子纱帘卷起,里面坐着一个青衣的女子,装扮素淡,旁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嘴快道:“主子看,到了,景色真美呀!”

那女子放眼望去,群山连绵,一座尼姑庵依山而建,一带粉墙。青山环抱,绿溪绕屋,庵门上匾书,“抱月庵”。

沈绾贞下车,便有庵中三四个尼姑迎出来,打头的一个老尼,合掌道:“老尼法号,净空,夫人里面请。”

说吧,小尼姑前面引着,沈绾贞几个跟着进了庵堂,沈绾贞拜了菩萨,起身,老尼姑让至净室歇息,那老尼姑虽是出家人,凡俗之事,心里明了,知道富家夫人太太,并非诚心向佛,只不过有难言之隐,借她一方地,遮掩家丑罢了,她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庵中得些好处。

净空师太道:“庵中简陋,老尼怕沈夫人受委屈,特地腾出庵后面一幢房舍,供沈夫人居住,那方小院,离庵堂远,肃静,无人打扰,沈夫人可静心修行,院子侧旁有角门出入,不用走前面庵堂,出入方便,沈夫人若有何要求,尽管提出,贫尼尽力而为。”

沈绾贞看这老尼比常人都人情世故都通达,再三道谢,说叨扰。

净空师太命一小尼姑,带着沈绾贞几个去后面腾出来的房屋。

那小尼姑把沈绾贞主仆几个带到抱月庵紧后面一处小院,进了院子,就见五间正房,中间是客堂,两侧东西屋子,分别有门出入,那小尼姑走到东面一间屋子,开了门,把沈绾贞等让进去,道:“夫人就住这里,这几位夫人的丫鬟住东厢房,有两个空着的房间。”

沈绾贞看这屋子不算太大,是个套屋,里面还有一小间,做卧室,虽陈设简单,但布置精巧,看着干净,里屋床铺被褥洁净,都是簇新的,沈绾贞很满意。

小尼姑又带着几个下人去住处,绣菊、巧珊和钱婆子、闫嬷嬷住在东厢房两间屋子。

安顿完,那小尼姑又回到正房东间,对沈绾贞道:“夫人住东间,西面两间住的施主姓王,王娘子,西厢房住的施主姓苏,苏娘子,一半天就能见到,这两位施主和少夫人年纪不相上下。”

介绍完,这小尼姑就走了。

绣菊几个就替沈绾贞收拾东西,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袱,都是些衣物首饰,连梳妆洗漱用具也都带了出来,沈绾贞笑道:“怎么都收罗来了?”

“这都是主子陪嫁的东西,伯府的东西一样也没带。”绣菊一样样往桌案摆东西,一行说。

“大少夫人不但没难为,还送了主子五十两银子,三少夫人也送了主子一件大毛衣裳,说庵里冬天冷。”

“奴婢们来时,听说英姨娘闹着也要出家,寻死觅活的,夫人派人日夜守着,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钱婆子笑呵呵地道。

“她是听说主子脱离伯府,和主子比,她也要出家为尼,为二爷超度。”巧珊笑得声儿如银铃似的,头上一朵绢花乱颤。

“这屋子里这么高兴,我也来凑凑热闹。”随声儿进来一个和绾贞年纪相仿的少妇,没穿缁衣,着张扬的艳色,修眉凤目,听声儿清脆悦耳,便知人性格爽利。

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一个穿嫩黄,一个着鹦哥绿,梳着双丫髻,看着年岁不大。

沈绾贞忙站起身,轻盈地蹲身一福,含笑道:“见过姐姐。”那少妇灵巧地蹲身福了福,“冒昧打扰,妹妹见谅。”

“说那里话,妹妹初到庵中正愁人生地疏,没人说说话,姐姐请

上座吃茶。”沈绾贞热络地把她让至炕上,回身招呼绣菊把带来的茶食拿出来。

桂花糖、瓜子、栗子、杂色糖、核桃,分装几个碟子,一时间炕桌上摆得满满的。

“小紅,把咱们的东西也拿来些吃,不能只吃姐姐的。”那少妇眉飞色舞地道,看来庵中寂寞,很高兴沈绾贞她们过来。

“不用了,这些尽够了,改日去姐姐屋里吃姐姐的。”沈绾贞笑着忙话拦住那小丫头。

“说定了,明儿去我屋里。”那少妇也不客套了,大模大样坐在炕上,一看就是性格随份的。

“妹妹多大?”那少妇拿个栗子剥开,问沈绾贞。

“二九,姐姐多大?”

“长妹妹一岁,一十九岁,叫妹妹看来没叫错。”

“妹妹叫什么名字?”

“沈绾贞,姐姐呢?”

“王月容,月亮的月,花容月貌的容。”王月容咯咯笑着,屋里人也跟着笑起来。

沈绾贞又抓了两把瓜子核桃给她带来的两个小丫头,两个小丫头蹲身谢过,和绣菊几个也在一边吃瓜子,看着没像大家门出来的丫鬟那样拘束,一看这主子就是好说话,没立什么规矩,到了这庵中更无人管束,看仆知主,主子一定也是个性直爽,不酸文假醋的,可这样的女子在婆家定是呆不惯的。

住在庵中的女子都是不得已,有苦衷的,不是被丈夫休弃,就是夫家不容,可就是庵中,也不是一般女子能随便住的,都是家有钱有势的女眷,下场还算好的。

穷苦人家的女子被夫家遗弃,即便出家,也只能是担水劈材做粗活,过清苦日子。

沈绾贞的屋里的窗子半支开,隐约听见有木鱼声,沈绾贞道:“这里离庵堂远,怎么听得这样清楚,是山中太静了,声儿也穿得远?”

“妹妹在仔细听听,声儿从哪里发出的?”王月容歪着头笑着说。

“好像是西厢房有人敲木鱼。”巧珊机灵鬼,听出来。

“是西厢房姓苏的姐姐?”沈绾贞询问王月容。

“正是,苏姐姐过二日就要正式剃度。”王月容脸上笑容消失,低低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