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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鸢手上的动作停住。

江祁景也不看她,眼神左右挪动,没个定点。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你就没想过要和商滕离婚?”

岑鸢愣了愣,似乎没想过,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迟疑了会,她反问他:“你希望我离婚?”

江祁景冷哼一声:“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我就是看商滕不顺眼,还有那个小拖油瓶,一想到我以后要喊商滕姐夫,那个小拖油瓶还得喊我舅舅,我就觉得膈应。”

江祁景的眉眼和岑鸢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连模样也相似。

岑鸢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用担心。”

她总是这样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江祁景最烦她这一点了。

但他也知道,她做好的决定,很难被别人左右。

看似柔弱,却在某些方面,有着自己的坚持。

江祁景也不打算再劝她,只是在出去之前,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岑鸢垂眼去看,是保温桶,她上次给他送饭时的那个。

已经洗干净了。

岑鸢愣怔了片刻,然后垂眸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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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涂了药膏,但不可能这么快就消肿。

在她白皙的脸上,那道巴掌印有些显眼。

哪怕她用长发遮着,商滕还是看见了。

那顿饭吃到一半陈甜甜就睡着了,从家里离开后,商滕把她放在儿童座椅上,替她把安全带系好。

岑鸢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她别开脸,商滕看不见。

他低声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岑鸢很累了,累到没有精力去回答他的问题。

只说:“没什么。”

他们座位中间的空隙,仿佛象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而这次,是商滕擅自越界的。

他坐过去了些,离她更近:“转过来,我看看。”

岑鸢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听话的转头。

长发散着,商滕伸手拂开,露出了整张脸。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薄荷药味,闻久了仿佛会醉人一般。

商滕眼眸微沉,呼吸也加重了些:“她打的?”

岑鸢点头,语气淡:“嗯。”

她没想过卖惨来博取同情,却也没想过隐瞒。

他问了,她就答。他不问,那就不说。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路灯,街边的小店铺,五颜六色的灯牌,混在一起,成了杂色,映照进来。

在他眼底变成一抹浅浅的灰。

他从来没有想过,岑鸢会被她的家人这样对待。

她好像,从来不和他讲自己的私事。

最近发生了什么,家里人和她说了什么,譬如这之类的话,她从来不说。

商滕以往并不在意这些,所以也没去特意关注过。

可直到今天,现在,此刻。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因为我刚才的话?”

岑鸢摇头:“和你无关的,我自己也不想。”

我自己也不想。

不想生小孩。

他的小孩。

商滕突觉嗓子眼有点干,他暗哑低沉出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只是......”

岑鸢摇头:“我懂你的意思,你怕甜甜受委屈。”

她说,“你有你的原因,我也有我的原因。我们已经有甜甜这个女儿,就很好了,不是吗?”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又理智。

因为商滕比她更平静,更理智,甚至到了淡漠的程度,所以对比下来,岑鸢才会显得柔和许多。

但不知何时,天平的坡度开始发生微妙的倾斜。

无人察觉。

商滕最终还是垂放下手,想说的话哽在喉间。

对啊,挺好的。

刚才短暂的态度转变,是他罕见的失态。

他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淡漠冷静。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重新拉开。

回到家后,周阿姨从商滕的怀里把熟睡中的陈甜甜抱过来。

何婶刚忙完,听到声音了,从楼上下来。

刚要开口,看到岑鸢脸上的巴掌印了,顿时惊呼上前:“这是怎么了,被谁打的?”

岑鸢轻声笑笑:“没事,不小心撞上了。”

“这哪是撞伤啊。”何婶心疼的眉头皱起来了,下意识的看了眼商滕。

商滕手机响了,他看到来电联系人,走到静处接电话。

并没有理会何婶的眼神询问。

何婶叹了口气,心疼的煮了个鸡蛋,给岑鸢在脸上滚了几下。

“这样去肿效果更好。”

落地窗后,是大片的泳池,灯没开,玻璃仿佛成了单面的镜子。

从外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

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商滕安静的站在那里,手机放在耳边,男人的汇报声,源源不断的传来。

何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岑鸢垂眸轻笑,偶尔也会回应。

商滕看了一会,平静的移开视线,情绪不见起伏。

他把电话挂断,转身进屋。

滚过伤处的鸡蛋是不能再吃的,何婶准备把它拿去扔了,看到商滕后,她迟疑了会,又去看岑鸢。

这两个人的氛围总是很奇怪,她也习惯了。

但今天这顿饭,很显然发生了什么。

岑鸢那脸一看就是巴掌印。

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问,叹了口气,进了厨房。

现在这些年轻人的事情,她一个老婆子也搞不懂,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岑鸢站起身,看着商滕:“我先回房了。”

走了两步,似突然想道什么,她又停下。

声音也轻:“十八号那天,我有点事,可能没时间,去不了。”

商滕喉结滚动,自然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好半晌,才低沉问出声:“是领证重要,还是那件事更重要?”

她不假思索:“那件事更重要。”

是温和的声音,却带着异常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