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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肯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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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段家老宅灯火通明。

因为祭祖的事情。

按照习俗,段柏庭作为长孙,需要他亲自?操办的事情很多?。

他是走不开的。

可还?是腾出了一天的时间回去陪宋婉月。

今天的段家很热闹,段珩玉突然?倒在地上抽搐,犯了瘾。

老太太见他这副狼狈丑态,险些气到心脏病发。

是以这才将段柏庭紧急召了回来。

女佣在门口替他取出全新的拖鞋,毕恭毕敬地放在他脚边:“老太太在卧室,已经好?些了,说是谁也不想见,让都别去打扰。”

段柏庭换了鞋子:“嗯。”

客厅里此时坐满了人,神色各异。

有意兴阑珊的,有面?带讥嘲的,也有打着哈欠频繁低头看表的。

段柏庭扫了一圈,没看到人,问女佣:“他人呢?”

知道他问的是谁,女佣迟疑答道:“私人医生给四少打了一针镇定剂,这会?睡下了。”

段柏庭点头:“醒了以后把他送去警局。”

女佣一愣:“可......”

他一个?淡漠的眼神看过?去,对方立马被吓到低头不语。

一屋子的人里,身?体虽然?都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但彼此连亲近都算不上。

平日面?也不曾见,只?有这种大型节日或是祭祖,才会?不得不碰个?头。

表妹段禾是个?圆滑性子,擅长做表面?功夫,见到他了,一口一个?表哥的喊着,甚是亲切。

“表嫂今天怎么没来?”

段柏庭坐下后,长腿交叠,点了根烟:“她没空。”

他在他们跟前毫无顾忌,也不用去管通风有没有开着,烟味会?不会?呛到。

那种带着寒意的高高在上更?是丝毫不加遮掩。

他掸了掸烟灰,等待时间过?十?二点。

这是延续百年的习惯,祭祖前,族中小辈都得吃斋半月。

轮番守夜。

他也不知自?己今天在宋婉月身?上的那顿大餐,算不算破戒。

姑姑嫁出去后,户口还?留着,几个?孩子也都是随她姓段。

逢年过?节,总会?风尘仆仆地从美国回来,带着丈夫孩子来看望年迈的母亲。

面?上孝悌,实则心里盘算着她还?有多?久活。

老爷子的遗产全留给了他的大孙子,当年那场遗产之争的官司浩浩荡荡持续了好?几年。

几个?长辈私下没少给这个?带有血亲关系的大侄子使绊子。

段柏庭那时年龄尚浅,项目被恶意搅黄,也只?是重新再起。

身?后无人仰仗,只?能在律师的协助下,慢慢收拾好?那些姑姑伯伯们留下的烂摊子。

后来骨头渐渐硬了,他们找不到可以下口的地方,反倒被反咬好?几口。

等到了那时候才知道,姓段的哪有软骨头。

原先的沉默不过?是在隐忍罢了,等待自?己羽翼渐丰。

然?后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段麟是段柏庭大伯的小儿子,靠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混出个?学位来。

平时没少用“高校才子”这四个?字来标榜介绍自?己。

“听说三?叔叔的新老婆前段时间生了个?女儿,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去看过??”

段柏庭平静抬眸:“还?没有。”

段麟笑了笑:“那女的名声不怎么好?,年轻的时候是靠陪导演睡觉上的位,听说对方那个?时候都七十?多?了,有时候还?得被迫父子一起上。这么多?年,能混上影后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都这个?年纪了还?敢生,看来和三?叔叔是真?爱。”

哪怕听出了他温和笑意里的嘲讽,段柏庭也懒得多?说一句。

阻止或是辩解。

当下漠然?便是他给出的回应。

仿佛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三?叔叔,并非他的父亲一般。

段柏庭不紧不慢地又点了一根烟。

老爷子生前风流,娶了一任正妻之后,外面?也养了不少。

后来段柏庭的奶奶不堪忍受,和他离了婚。

老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娶,直到五十?岁那年,娶了个?和儿子同龄的小娇妻回来。

这里坐着的并非是段柏庭全部的兄弟姊妹。

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孙们,只?是无权踏足这个?地方而已。

照样靠段家养着。

每年这个?时间,是最度日如年的时候。

段柏庭抬手抚上歪歪扭扭的领结,淡冷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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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月在登机前给段柏庭发了消息。

是一张她在头等舱内的自?拍。

原相机直出,皮肤好?到没有一丝瑕疵,笑容温温柔柔。

摆了好?久的姿势,最后从无数张照片中选出的最满意的一张。

——登机喽。

他应该在忙,所以消息回的有些晚。

【段柏庭:落地后和我发个?消息。】

空姐过?来提醒飞机要起飞了,宋婉月回了个?“好?”

然?后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

她一路睡回沪市的,行李早就提前寄回家中。

表哥开车过?来接她,她整个?人还?处在刚睡醒的混沌当中。

打了个?哈欠,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面?对表哥的问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你老公?呢?”

宋婉月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他有点事,暂时走不开。”

表哥又问:“一瑾呢,她没和你一起回来?”

静香原名徐一瑾,八岁那年她嫌自?己名字难听,正好?当时哆啦A梦大火,所以她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静香。

虽然?身?份证上的名字没变,但身?边的朋友都喊她静香。

“她过?些天。”

表哥摇头笑笑:“徐伯伯都快气死了,让她相亲她不去,让她进公?司实习她也不去。”

宋婉月困意消了大半:“徐伯伯该不会?已经知道是我收留的静香吧?”

表哥轻笑一声:“你以为这事能藏得住?静香除了能找你还?能找谁。”

想到徐伯伯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宋婉月痛苦地靠回座椅。

完了完了,这次回去属实是自?投罗网了。

徐伯伯不会?放过?她的。

肯定会?把她当成静香的帮凶一块处置了。

快到家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给段柏庭报平安。

下飞机那会?手机的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勉强维持到表哥找到她才关机。

她在车上充了会?电,冬天开机慢,过?了好?一会?儿屏幕才亮。

一下子弹出来好?几条信息和未接来电。

【段柏庭:到了没?】

【段柏庭:?】

【段柏庭:飞机晚点了吗,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段柏庭:宋婉月,看到消息记得回电。】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条消息和未接来电,宋婉月莫名有点心虚。

刚下车就找了个?僻静地方给他回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接,估计是手机不离手的等着。

她主动认错:“手机关机了,刚刚才充上电。”

原本以为他会?责怪一番,结果什么也没说,只?是问她沪市那边的气候怎么样。

“比北城暖和。”

上飞机前穿的外套都脱了。

“嗯。”

见他似乎没有话要说了,宋婉月试探询问:“那就......先挂了?”

段柏庭问她:“还?有其他事?”

“没有。”

他语调平缓,没有太大起伏:“那再等一会?。”

表哥停好?了车过?来,见她还?在外面?的梧桐树下杵着。

便喊了一嗓子:“站那干嘛,不冷啊,进屋。”

宋婉月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朝他摆手。

示意他先进去。

表哥看她在打电话,也没继续打扰,只?催促一句:“快点啊,别感?冒了。”

“知道了。”回完表哥的话,刚要去问段柏庭有没有想她。

就听见他说了句:“先进屋吧。”

“可进屋的话就没办法和你打电话了。”她有些为难,“我家里人都在里面?,肯定要拉着我问好?多?问题。”

“没事,会?有时间的。”

宋婉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才刚进屋,果不其然?,客厅里坐满了人。

三?姑六婆全来了。

妈妈一见着她就抹着眼泪上前:“妈妈的宝贝,让妈妈好?好?看看。”

宋婉月被她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流放西北了。

小姨让她别哭了:“婉月这个?精气神多?好?,也不像遭过?罪的样子。”

妈妈还?在低头抹泪:“都是爸爸妈妈没用,不然?也不至于让我的宝贝去北城联姻。那个?段柏庭没有欺负你吧,他应该没动手吧?”

不光外界对段柏庭有着刻板印象,就连宋婉月的父母也是。

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宋婉月护夫心切,在妈妈面?前替他说起好?话:“他很好?的,对我也很好?。”

她少有如此维护一个?人的时候,宋母盯着她看了一会?,也没深究她的反常。

一门心思沉浸在女儿回家的喜悦当中。

整个?家里,除了表哥在车上随口提了句,段柏庭怎么没和她一起回来之外。

便无人再问起。

是觉得他不可能陪她一起,还?是觉得,他来与不来,都不重要。

家里气氛其乐融融,不比段家的冷清,非常热闹。

哪怕是出去吃饭,也是直接包下整个?酒楼。

周温阳姗姗来迟。

宋婉月看到他了,还?记着仇,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

宋母偷偷在桌下掐她,让她少说两?句。

“阳阳一个?人在家也冷清,所以我就让他过?来了。”

宋婉月哼了一声,还?是递给他一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