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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一帮饿了好多天的士兵们在山林里大快朵颐,那白面饼子香的哟,里面竟然还夹了咸菜!

甜滋滋的糖水,和鸡蛋,是用来快速补充体力的。

听说江县以前还有咸鸭蛋、咸鸡蛋,但是最近闹盐荒,所以县区里囤货不多了。

倒是咸菜因为做的多,所以能可着劲吃。

可着劲儿吃!

这江县得富饶到什么地步啊!

连贺一口气吃了两个大白面饼子,又吃了鸡蛋,喝了糖水解渴。近段时间的饥饿、疲惫、悲痛、惘然,都被美食抚平。

只觉得整个人都幸福到冒泡。

等吃饱了,他才赧然反应过来,看向裴宝来:“兄弟怎么称呼?我们本来是要去江县投奔呢,结果人还没到,不仅要被你们救援,还吃了这么多好东西——”

实在难为情。

不仅连贺,其余士兵们也都这么觉得。

“连兄弟不用客气,我叫裴宝来。再好的东西,也是给人吃的,咱江县别的东西没有,但绝对不缺一口吃的。”

裴宝来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后笑道:“兄弟们都吃好了吗?吃好了,咱得赶紧回江县。我们得着急回去打仗呢,也是临时出来救援你们。真要觉得不好意思,到了江县,休养好身体,出去给咱县区的百姓们打场胜仗,保准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江县人的热情。”

说实话,其实已经见识到了!

不管是裴宝来,还是其余的江县骑兵,都热情又洒脱。

也甭废话,上来就喊兄弟,好东西直接拿出来。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就替咱去打场胜仗。

“好,宝来兄弟!”

连贺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痛快,好久没遇见这么对味儿的人了。

他吃饱了,那股属于‘常胜将军’的气势又回来了:“我这帮兄弟不用休整,只要吃饱饭,打谁都不害怕!”

说话的同时。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属下,咧开嘴笑道:“兄弟们,咱吃了江县兄弟这么多好东西,不打场胜仗,说不过去吧?刚才你们没力气跑,现在吃饱了,都得使劲跑起来!到了江县,好好表现!”

那必须要好好表现!

人家江县兄弟这么够意思,他们可不能不懂知恩图报。

但连贺话音落下。

就见裴宝来翻身上马,笑道:“不用跑,咱骑马回去。兄弟们,把剩余的战马牵出来,带连兄弟他们回江县。”

原来他们来的不仅仅是两千余骑兵,还带着一千匹战马。

当这些战马被牵出来的时候,连贺和他的手下们羡慕的眼睛都在滴血。

太豪横了,实在是太豪横了!

江县人这装备,谁看了不眼馋?

于是,江县两千余骑兵各自带着连贺手下的士兵,剩余的小两千人,则是两人乘坐一匹战马。

裴宝来调转马头,单手把怔愣的连贺拉上马:“走吧兄弟,咱回家。”

操啊!

一句‘回家’,给连贺整的眼眶一湿。

但这次他没再说那些矫情的话,而是回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兴奋的翻身上马,甚至有些‘土鳖’兄弟因为没骑过马,掌握不住方向,引来江县人善意的哄笑。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对了,但连贺觉得,这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他还没有到江县呢。

但已经提前感受到了这个地方温暖的人情味儿,并且愿意为保护这个地方而征战。

三千余战马调转马头,齐齐朝着江县呼啸赶去。

途中还有连贺手底下的士兵,因为一直压不住马,频频掉队,窘迫的脸色发红,又担心跟丢了。

随后便有江县的骑兵返回来,带着他们走,还耐心指点他们骑马。

“兄弟,你往下压,拉着马鞍。对对,双腿绷住了啊,漂亮,加速冲!”

“我——这还是我生平头一次骑马呢,这感觉太爽了!”

“是吧,我们当时第一次骑马,也是激动的不行,现在早就习惯啦。”

“这是从草原蛮子手里缴械的战马?”

“当然!”

“兄弟,牛!”

骑着战马的连贺部下士兵们,眼睛里都泛着光。

耳边疾风呼啸,江县的兄弟们格外热情,大家肚子还吃的饱饱的,不用担心颠沛逃亡,甚至饿死在路上,而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江县!!

奇迹江县!

大概是风太大啦,骑在马背上的连贺部下,被风吹的眼睛都红红的。

-

同样在前往‘奇迹江县’路上的,不仅仅有连贺和他的兄弟。

还有金洲书院的数百师生。

数天前。

在那座破庙里,听闻首辅大人介绍了江县这么一个好地方以后,这帮学子们都毫不犹豫的准备前去投奔。

学子当中,有个文采斐然、模样坚毅的年轻人,叫做孟伯言。

他今年只有17岁,但却做得一手好文章,是夫子们都看好的下一届科举一甲人选。

奈何生逢乱世,皇帝昏聩无能。

孟伯言不顾学院夫子们的阻拦,毅然决然和同窗们站出来,去金州行宫外‘游/行’。

这当然是飞蛾扑火,自毁前程。

夫子们痛心疾首,恨其不争。

但孟伯言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年轻,热血,无畏,能写得一手锦绣文章,自然也胸有沟壑。

夫子们总说,那是皇帝,无人可以跟其抗衡。老老实实走科举,将来进入朝堂,未必不能一展抱负,为天下百姓谋福。

可现在都糟糕成这样了,谈何将来?

皇帝就是昏庸无能!他身为皇帝,就该为天下百姓谋福!

既然你们都不敢出声,那我孟伯言,和我的同窗们敢!

孟伯言选择遵循本心,站了出来。

不出意外,他们被皇帝数次刁难,但好在有老首辅出面,护住了他们。

可仍旧有几个同窗因此而丧命。

其中一个死去的同窗,甚至是孟伯言认识许多年的同乡。

得知他们被杀的消息,孟伯言年轻澄澈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随后他跟自己的这帮年轻同窗们说道:“诸位,我们要去江县,但在去江县之前,我们得回一趟书院。”

一个同窗学子看向孟伯言,愧疚道:“伯言,这次是我们拖累你了。你比我们有文采学识,性格也沉稳,若非我们私底下计划游/行的事情暴露,惹来那帮官员追查,你也不会贸然站出来帮我们出谋划策,浪费大好前程。你放心,只要你想重回书院,我们都帮你去找夫子求情。”

“谁说我要重回书院。”

孟伯言眼睛里浮现出炙热的神采:“我们回书院,是要带着全书院的学生和夫子们一起,投奔江县!”

啊?

学子们都被孟伯言这个大胆的行径惊呆了。

金洲书院足足有上百号师生,大家怎么会愿意一起逃离金州呢,那可是叛逃啊!

事实证明,他们愿意的。

或者说,有人凭借他自己年轻、炙热的魅力,带领着一帮师生‘投奔明主’。

“我知道,夫子们怪罪我不顾前程,同窗们觉得我冲动任性。但金洲书院的师生们,大家睁眼看一看这凄惨的乱世,再想一想,我们这么多年寒窗苦读,为了什么?为了平步青云,为了一展抱负,但绝对不是为了苟且偷生、委身昏君朝堂!”

孟伯言回到金洲书院,把江县的相关消息和师生们一一分享,随后双眼发红的看着自己的夫子:“我孟伯言十年苦读,绝对不浪费一滴笔墨在那昏君身上!老师,我听说江县那个地方,重用人才,免费读书,学子们毕业后,甚至还给分配田产、房屋!这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啊!我们还年轻,我们要去对的地方,倾尽自己的毕生所学,才不辜负笔墨良知!大晋完蛋了,我们不能跟着它一起溃烂。”

“真有江县这么好的地方?”

“一个长者说的,绝对没错。”

“伯言说的没错,咱们还年轻,咱们不能跟着大晋一起完蛋。”

“去江县!”

提起乱世,人们总要再唏嘘一句,书生无用。

可绝对不是这样的!

笔杆子里装着的,是笔墨风骨,是文心脊梁!

看看此刻的孟伯言,再看看金洲书院里年轻振奋的学子们,就该知道,这群年轻人有多么充沛的力量。

年迈的夫子们看的很恍惚。

时间倒退数十年,他们也曾这般年轻、热血过,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老了呢?

但书院里永远会有年轻的学子。

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上演的事情,永远可以发生在书院里。

年轻人的信仰一文不值——

但也可以无坚不摧!

当天,金洲书院的院长谈行知,带领金州书院三百余位师生,连夜离开书院,朝着江县出发。

上千余里的路程,他们一帮老的老,小的小,竟然也不觉得害怕。

路上,还遇见了很多流民。

一问才知道,大家的目的竟然都是相同的——

都是去江县!

他们当中,有士兵,有商户,有逃离赋税的百姓流民,甚至还有富家翁、工匠,以及一些小官员!

这些人毫不例外,都风尘仆仆,形容邋遢。

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并不绝望,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希望。

这乱世有多苦,唯有身处其中的百姓们心里最清楚。

先前被迫离家、毫无目的逃离的时候,这些人也是迷茫的、崩溃的、绝望的。

直到他们听到了江县。

“我们同村的一个婶子,听以前在天祝山做过奴役的可怜人说的,江县那个地方啊,好的很呐!神仙好地方!”

“我们是从洛州过来的,听一个来这边讨生活的凉州人说的,江县的粮食亩产量有五百斤,家家户户都吃白面馒头,顿顿有肉和炒菜!”

“江县人热情的很,只要去了你肯干活儿,都会给口吃的。”

“我是当兵的,朝廷不给吃食,还贪污我们的军饷军需。家里人走散了,兄弟们也都被打死了,实在没地方去,听说江县武器好,对士兵也好,我就决定去看看。”

“别不信,江县就是这么好,跟我说这事儿的,也是个可怜苦难人,不会骗人的!”

“肚子饿了也再咬牙撑一撑,到江县就能活下去了。”

“我信!我信!妹子,这日子太苦啦,我总觉得,不该这样。这么大的地方,不能处处都不给老百姓活路,总得有个地方,能让咱活得舒坦一些,你说对不对?”

人们互相搀扶着,眼睛里满是对江县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