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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来投奔,梦幻般温暖的江县。◎

有县太爷作保, 佃户和乡绅之间这桩本该升堂的官司,转为私下处理。

民众们没有热闹可看,只能散去。

但县太爷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有的说县太爷肯定会大公无私帮助佃户, 也有的说就算是县太爷这样的好官,也难免会偏帮自己人,大家因为这事儿争论的不可开交。

反正才刚过完年,天气还冷着,农忙期尚未到来。

大家都闲的很, 因为一点小事儿拌嘴可太正常不过了。

这样子的人群里,通常都是小道消息流传的天然温床。

眼看这两拨人争论不出来个对错,有人突然横插一杠子进来,抛出新的话题:“唉,你们听说了吗, 有一波流民, 进了咱江县!”

这话,顿时让争论的双方都停下来, 齐齐看向说话那人, 惊讶问道:“流民?”

他们江县这种偏僻的地方,一年到头都不会有几个外地人过来,怎么会有流民来这边?

“哎呀,我也是听我家隔壁婶子说的, 她娘家在县前村, 那个村在咱江县最东边,挨着出县的路。说是流民要去凉州投奔, 但是冬天风雪大, 误打误撞走错路来了咱这里。”

那个咂摸了一下嘴, 唏嘘道:“听说那波流民可惨啦, 秋天地里颗粒无收,冬天又遇见暴雪。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还加了三成赋税,他们实在活不下去,只能逃跑了。但是路上又没有吃的,大冬天冻死很多人,只能啃树皮、吃草叶子填饱肚皮,甚至听说有的地方都开始吃人了。”

吃人?

哎呦我的老天爷,简直吓死人!

外面的世界都已经可怕到这种地步了吗?

还是他们江县好啊!

有人一边哀叹的同时,又问道:“那这群流民咋办,就一直待在县前村?”

那人回复道:“怎么可能,我估摸着县前村的人今儿个就要来报官了。他们是昨个傍晚发现的那波流民,但昨天初六嘛,大过年的,也不想耽误县太爷休息。”

奥。

大家闻言又是一阵唏嘘,那看来县太爷今天有的忙活了,不仅要处理官司,还得去想办法安置这群流民。

县衙。

此时的陈庚年,还不知道有一波流民突然来到江县的事情。

他要想办法给佃户和乡绅调解矛盾。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他现在获得了大豆、棉花的种子,只要这些经济作物能尽快栽种进地里,获得更高的价值收益,那么佃户、农民们的收益就会增加。

说句不好听的,不管社会发展的再迅猛,还是会有人干不了高薪职业,只能选择种田。

陈庚年只要保证这些种田的人,能获得的收入还算可观就行。

乡绅们也只能捏着鼻子,不得不从地主转为工厂主。

因为没了这群佃户,江县民众肯定不会给老爷们干活,再加上江县这地方偏僻的很,也不会有廉价劳动力进来接替佃户。

在心里将思路捋顺畅以后,陈庚年让差役们将佃户、乡绅们分开。

佃户留在县衙大堂,乡绅们则是被各自的儿子拉着去了后面的办公房。

调解矛盾嘛,肯定得分开调,要不然两拨人吵吵起来,越调越乱。

等乡绅们都走了,陈庚年看向那群佃户,笑问道:“刚才你们有人问胡志峰老爷,能不能把月工钱涨到一百多文。我来认真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我真让乡绅老爷们给你们月工钱涨到这个数,比如一百二十文,你们会同意继续给他们干活吗?”

啊?

种田的佃户,按月给工资,每个月一百二十文?这简直闻所未闻!

乡绅老爷们脑子坏掉了会同意给这么高昂的工钱?

佃户们闻言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最后还是那位领头的话事人,和其余几位佃户商议一番,回道:“县太爷,我们种惯了地,要是真能给到一百二十文每月,那我们同意留下。但——”

但他们佃户愿意,乡绅老爷们哪能愿意啊。

“好,你们的意思我懂了。这样,大家在这里稍作等待,我去和乡绅们谈。”

陈庚年打断对方的话,温声安抚道:“也请各位放心,虽说本次事情涉及到了我的家里人,但你们的难处我都懂,也一定会帮你们妥善解决。”

听到这话,佃户们心中大定。

等县太爷离开后,有人没忍住小声说道:“县太爷真能让乡绅老爷给咱每月开一百二十文的工钱?”

那可是足足一百二十文呐!

佃户话事人闻言摇摇头:“县太爷一心为民,这个咱们心里都知道,要不然也不敢来打这个官司。但那群乡绅老爷咱也都知道,他们绝对不会给这么高的工钱。大家都做好开垦荒地的准备吧,大江村人能吃得苦,咱们也能吃。”

佃户们闻言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和热切。

对,他们这次一定要独立出去,开垦自己的田,种自己的庄稼,将来努努力,说不定也能住上砖瓦房。

给别人干活,哪里有给自己干活儿踏实自在啊!

从县衙大堂离开后,陈庚年揉了揉眉心,快步赶往办公区。

得赶紧想办法忽悠乡绅们开厂子,不然这群老爷哪里能舍得给佃户们每个月一百二十文的工钱?

但该怎么忽悠呢?

把开厂子赚钱这事儿画成大饼吹得天花乱坠,再把佃户们集体跑路这事儿严重性无限放大,最好再联合衙门的一群小子,给他们老爹来一波激将法,然后再找机会逐个击破。只要有一个乡绅老爷顶不住套路,同意开厂子,那么平衡被打破,其余老爷都得被迫跟着卷!

陈庚年在脑海中捋清楚了思路。

他走到三层办公房门外,不出意外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一片怒骂声。

“这群佃户忒不是东西!”

“还有你们这群小子,升官了有什么用,都不知道护着家里。”

“这新县衙盖的倒是好生气派,足足有三层高。”

“现在这时候还管什么气不气派,老陈,你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你们家庚年!他要是真放那些佃户们走了,咱们这群乡绅老爷,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完蛋。”

然后是他爹陈申杀气腾腾的声音:“放心,他这次要真敢胳膊肘往外拐,我打死他!”

陈庚年嘴角一抽,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房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裴宝来、胡铭、孙成等人在旁边惨兮兮站着,他们的老爹,四仰八叉坐在办公位上。

瞧见陈庚年进来,一群乡绅老爷脸色不变,但都悄悄的、默默地调整好坐姿。然后去拿眼神斜睨陈申,你儿子来了,打死他啊!

刚才还在放狠话的陈申轻咳一声,故作威严的看向陈庚年:“怎么样,他们还是执意要离开?”

“那不然呢,难道我还能拦着?”

陈庚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一群乡绅们,叹气道:“你说说你们,哪个我见面不得喊一声叔?你们当叔的,就是这么坑自己侄子的?就这么点事儿,公然闹上县衙,你让我,还有这群小子怎么办?”

裴仲当即没忍住反驳道:“什么叫这么点事儿?庚年呐,他们这群人都走了,以后咱们都得完蛋啊。”

陈庚年摇摇头:“裴叔,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完蛋?但凡你们打官司之前,来找我聊聊,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你们准备好退路?不,都不仅仅是退路,是大惊喜,非常大的惊喜!”

啊?

这下别说裴仲等乡绅老爷,就连裴宝来、胡铭等人都瞪大眼。

他们老爹在这里闹腾,说实话大家都很头疼,可这事儿一想还真是无解的难题。县太爷连这事儿都提前想好了对策,还能把坏事变成惊喜?

真的假的啊?

坐在裴仲旁边的胡志峰赶紧问道:“什么惊喜?”

唯有陈申眯起眼睛,目光在自己儿子身上打量,直觉告诉他不太对劲。而且这两天这臭小子肯定是因为佃户辞工的事情躲着他,要不然他能在闹上县衙之前不跟儿子通个气?

这个惊喜当然就是办厂子啊!

陈庚年清了清嗓子,他真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连怎么忽悠的台词都想好了!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

“县太爷!有个村子来县衙报官,说是有一群流民来投奔!”

这时候,外面穿来牛天明的声音,他现在作为皂班首领,要负责县衙差役们的站岗,所以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他这边。

听到这话的陈庚年:?

不是,江县这种偏僻到几乎都被无视的地方,还能有流民来投奔?

不不不,就现在这个情况,这赶来投奔的哪里是‘流民’,分明是‘廉价劳动力’和‘香饽饽’啊。

陈庚年僵硬的转过身——

不出他意料,办公房里沉默片刻后,裴仲、陈申、胡志峰等乡绅老爷,一个个兴奋的站起来。

胡志峰甚至不问自答,畅快笑道:“庚年,原来这就是你给叔叔们准备的大惊喜?果然是惊喜啊!老裴老陈,走,赶紧让家里煮粥蒸馒头,这群流民现在刚到这里,肯定又冷又饿,咱们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江县人的好客之道!”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裴仲慌忙站起来往外走:“来了多少干活的,够不够分……呸,我意思是,来了多少可怜的流民?”

牛天明挠了挠头:“二三十个吧。”

二三十个!虽然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无论在哪个年代,地主对于‘廉价劳动力’都有种天生敏锐的直觉。

就比如乡绅老爷们现如今聘用的佃户,就是当年闹饥荒,这些人没有粮食填饱肚子,老爷们用几口粮食换来的。

现在江县日子好了,佃户们想跑路。

本来乡绅老爷们愁啊,可现在一听说有流民过来,立刻不愁了。

大家互相对视,平时一帮在外讲究风度的乡绅,齐刷刷赛跑一般往外冲。

必须得赶紧冲啊,去晚了人都被抢走了!

陈老爷在出门之前,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赞叹道:“好样的!儿子,是爹错怪你了。等回家以后,爹再跟你赔罪,现在来不及了。”

说完后,陈老爷也急吼吼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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