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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都没有异议,并且看向陈庚年,等着他做最后定夺,或者补充点什么。

但事实上真没什么好补充的。

陈庚年想了想,说道:“那——注意别冻着?一个时辰做一次巡逻交接。”

办公房里,一群差役们愣住,随后畅快般互相笑着碰拳头。

胡铭甚至还嘚瑟的对孙成说道:“兄弟牛逼,差事儿做的真棒,县太爷都没有要补充的。”

孙成嘿笑道:“你也是你也是,一样牛逼。还有以后别特么叫我愣子,我可是马上要升官——”

话说到这里,他及时收住,心虚的去觑县太爷。

陈庚年真是没眼看这俩显眼包,笑骂道:“赶紧出去巡逻,别在这里嘚瑟了。”

“好嘞。”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绝对不嘚瑟了。”

俩人勾肩搭背笑嘻嘻出了门,结果被外面的风雪冻得直哆嗦。但还是尽快调整好表情,一本正经的去巡逻了。

-

李家村。

张阿花最近已经习惯了去‘打卡’上班的日子,因此到了时间点以后就醒了。

最近天气寒冷,她家的暖炕已经烧起来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昨夜特别暖和,而且屋子里还有点热。

那暖呼呼的热劲儿,让人躺在被窝里舒坦的很,完全都不想起床。

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克服懒惰,张阿花从床上爬起来,睡意惺忪的推开房门喊道:“泉儿,起床上班了。”

她家现在也算是有点小钱了,不仅地里收成好,她和李泉两人都在做工,拿两份工钱。

李泉年纪大了,跟老娘住一起肯定不方便。

于是盘炕的时候,张阿花大手一挥,非常阔绰的盘了两个炕。

这人啊,一旦开始挣钱以后,状态真的就不一样了,不仅人变得痛快自信,连花钱的时候,也不带皱眉头的。

隔壁房间李泉没有应声,估计还没睡醒。

张阿花迷迷糊糊推开正厅的大门,结果被外面满目雪白刺的眼睛痛,冷气呼的一下扑面而来,她整个人都冻得一激灵:“我的娘嘞!下雪了!”

喊完这话以后,她转身回去拍打李泉的房门:“泉儿,泉儿!赶紧起床,下雪了,好大的雪!”

“什么?下雪了?”

里屋传来李泉懵懂又惊慌的声音,显然是刚被惊醒。

接着就见他迅速穿好衣服冲出来,焦急道:“娘你有没有被冻着?家里房子哪里破了吗?粮食还剩下多少?赶紧先搬去地窖里!外面暴风大不大啊,要不要——”

李泉越说越急,甚至催促着他娘赶紧去地窖。

结果一个转身,就瞧见张阿花靠在墙边,捧着肚子直乐呵,笑的直不起腰。

李泉愣住。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瞧瞧自家温暖坚固的房子,又去瞄了一眼外面没有暴风簌簌飘落的雪,也跟着笑了:“娘,你故意逗我呢。”

母子俩一起乐。

张阿花看了看外面的雪,笑道:“刚才娘跟你一样紧张嘞,睁开眼看到满地都是雪,吓得一哆嗦。没办法,往年是真被冻怕了,也饿怕了。我记得有一年,咱家房子半夜被吹破一个大洞,你吓得哇哇直哭,我着急忙慌去找东西挡那个破洞。等洞堵住以后,你浑身都发凉,当时真给娘吓坏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大半夜的,你要是跟你爹一样也没了,那娘就找个地方撞死自己,我也不活了。”

李泉听得心里莫名一酸:“娘,说这些干啥,咱都熬过来了。”

对啊,熬过来了。

家里有热乎乎的火炕,有好多余粮,外面虽然下着大雪,但最恐怖的风暴已经停息了。

多好啊!

张阿花笑道:“对对,不说了,不说这些了。外面雪还下着,我们厂子里有人值班,上午我应该不用过去了。不过我得赶紧出去看看,看谁家房子要是垮了,过去帮忙。”

这是他们每一个厂子员工都要去做的事情。

从上次大沙暴以后,大家心里都知道,遇见这种事情该怎么去处理。

李泉闻言也赶紧说道:“娘,我和你一起去。”

母子俩不敢耽搁,穿上厚点的衣服后,急匆匆冒着雪出门。

村子里雪比县城更大,一脚下去脚踝都盖住了,但好在走了这么多年的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岔。

也是巧了。

他们母子俩出去的时候,村长李福已经带人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敲门呢,瞧见他们,笑道:“正准备喊你们俩呢,赶紧来帮忙,你们去东边那一排去敲门问问情况。”

这是县衙提前安排好的雪后安保防控工作。

李泉、张阿花心里明白,县太爷虽然不在,但是他提前做的措施,都一项项在民众里执行着呢。

这种看得见的人情味儿和安稳,真让人心里熨帖啊。

“徐婶子,开开门!下雪啦,你家咋样啊?”

“没事儿没事儿,哎呦我说昨晚怎么睡的那么沉,原来是下雪了!好家伙,这雪可真够大的。”

“是嘞,主要是风很小,也就雪花一直在落。我刚才开门吓了一跳,后来回过味儿来,北边的奇迹树在保护咱们呢!”

“当时县太爷在县区北部的时候说,这个冬天的雪花,会如羽毛般轻轻飘落。我心里还在嘀咕,雪花怎么会跟羽毛一样呢,明明跟刀子似的!可现在一看,哎呦,真是羽毛啊。”

“我家小子已经出去闹着要打雪仗了。”

“往年大雪天谁敢出去晃悠,那风吹得,老吓人了。可今儿早上一推开门,我自己都没忍住,出去晃悠了一圈。”

“大家都没事吧?谁家房屋要是破了,尽早来跟我说,县衙那边会派人来修缮。”

“哈哈哈咱李家村这次不用麻烦县太爷啦,房子都好好的,火炕烧的暖暖的,也就徐叔家里的牛棚被雪压垮了,我们搭把手给他修好了。”

“我刚去地里瞧了瞧,这么大的雪,把庄稼都埋住了。地里咱还都施了堆肥,再加上有雪水滋润,明年肯定又是个丰收年啊!”

因为有张阿花这些人敲门去询问安全,整个村子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

大家互相报平安,又把自家院子里、门前的雪都清扫出来。这大雪天的,也实在没处可以去,好多忙碌上工许久的人,也都得了清闲,最后甚至走家串户开始唠嗑了。

李泉现在有出息了,张阿花也在养猪厂混出头,这母子俩在李家村,如今绝对是头号体面人。

因此扫完雪以后,平时熟悉的村里人,都自发凑到她家里来。

屋子里有暖炕,就算不坐在炕上,整个房间也是暖和的。

一群村里人,也不讲究个什么礼数,来了以后就在屋子里找地方,要么坐着,要么蹲着。当然大家来了也不真空着手,有人拿一把麦子,有人拿一把粟粒子。

张阿花也不吝啬,烧了个火炉子,上面烧热水,下面把那些麦子、粟粒子放进火里烤上一烤。然后给大家一人分一小把。

别看这玩意儿黑乎乎的,卖相不好,但嚼起来嘎嘣嘎嘣,越嚼越香。

一屋子人笑闹着边吃边聊天,谁家发达了,谁家养的猪肥实,谁家菜园子收拾的最漂亮,甚至最后聊到县衙快盖好的三层气派大楼。到后面再按照惯例,感谢一番县太爷。

心情好啊,什么都要聊,聊什么都顺畅。

“哎呦,多亏了县太爷啊,这要是搁在以前,我真想不出来,咱冬天能过的这么舒坦。你说咱江县怎么这么幸运,能摊上县太爷这么好的官。”

同村的嫂子坐在炕上,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你瞅瞅那外面,雪花呼呼的飘,冷的直哆嗦。往年冬天,我在屋子里被那暴风吓得直抹眼泪,可今年呐,刚才要不是你来我家敲门,我还呼呼睡着呢。”

整个屋子闻言都一通哄笑。

有人调侃道:“嫂子,你现在可不愁了啊,田哥在建筑厂上班给你赚钱,一个月几百文往家里拿,你可不就放心在家呼呼睡。”

提起这个,女人笑的更欢快了。

但她还是把张阿花给拎了出来:“我这算啥,你看看阿花,不仅自己在养猪厂升了官,李泉估摸着马上也要升官了。人家这才是真过上好日子,让人眼馋呢。”

往常遇见这种场面,张阿花铁定得意到不行。

如今只是笑道:“哎呦,我就是个小主管,算什么升官。至于我家泉儿,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可别瞎说啊。谁再瞎说,全都给你们撵出去挨冻。”

话是这么说,但也没人真生气。

日子这么舒坦,家家户户都有粮食,还挣到钱,开心都来不及,谁还会去真置气啊。

张阿花家外面。

李福冒着雪赶来,刚到院子里都听见里面的笑声。他走到门前使劲跺跺脚,把雪抖落然后掀开门帘子走进去,里面不仅笑声热闹,还暖烘烘的。

被热气贴脸这么一烘,李福下意识整个人都跟着松弛了,舒坦的眯起眼睛:“豁!真够暖和的啊,有炕还不够,炉子也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