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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兴没得费工夫亲自去料理这些聘礼,使唤了下人收起来,便自顾忙去了。

沈清月去了同心堂,沈正康也跟了过去。

沈清妍则回去大哭了一场,沈清月成亲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沈家谁不捧着顾淮?

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在她身上就这样匆忙地被家人敷衍过了,是个人就会意难平。

她再难过,沈家没有人有功夫去顾及她的小心思。

同心堂里,一众女眷在一起说话,沈正康一个哥儿在场,怪不自在的,何况他又不常来,好像和二房的人格格不入。

方氏和沈清月也看出沈正康的拘谨,方氏便叫人将繁哥儿唤来,让他们俩玩去。繁哥儿十五了,再不是小孩儿心性,其实和康哥儿玩不来。

正巧沈正章回来了,他领着繁哥儿进来,叫康哥儿一起去书房。

沈正康欢欢喜喜地去了,他一走,房里人就问沈清月,这小子怎么黏上她了。

沈清月摇摇头,道:“我不知道,约莫父亲给他请的先生不错,开导了他。只要他不走歪路,随他去。”

二太太笑道:“二爷就知道领着他俩去书房,难为现在的哥儿一年到头都在读书,快过年也放不下学业。”

沈清月想了想,起身说去书房看一看,她没进去,就躲在外面。

读书讲究循序渐进,沈正繁和沈正康年纪差得大,资质不同,学习进度不同,沈正章不好讲学,不好考问,就挑了一首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给他们读,还问二人:“‘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作何讲?”

其实沈正章就是随口问一问,没打算两个弟弟在这个年纪真能讲出来,沈清月也以为他俩年纪还小,讲这个肯定讲不明白的。

沈正繁年长,他先答的,答得中规中矩,道:“既心为形所役使,自作自受,又何必失意而独自伤悲?”

沈正章又看向沈正康。

沈正康低着头琢磨了一下,声音明显小了许多,他语气平淡地道:“路是自己选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沈正章和沈清月皆是眉头一抬,有些意外地看着沈正康。

沈清月默默地退回了方氏那头。

大约吃了苦头被逼到艰难的境地,任他几岁的孩子,都本能地会想要走一条生路。

以沈清月现在的目光来看,沈正康这样走是最好不过的,吴氏包括吴家已经不能给他任何助力,沈家再不堪,家底在这儿,将来他好好读书,也许也会改写人生。

沈清月从同心堂离开之后,又去了沈世兴的院子里,下人说他不在,去了雁归轩找两个姨娘,她便又去了雁归轩。

沈世兴正在内室里逗弄孩子,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床上还有一个,他笑得合不拢嘴,两个姨娘也在旁边笑吟吟地望着他,好生温馨和睦的一幕。

沈清月站了一会子,里面的人才察觉她来了。

沈世兴连忙放下一个哥儿,抱着姐儿走到她面前,笑呵呵地道:“清月你看看,长得像你呢。”

沈清月低头一看,姐儿眉毛淡淡的,但是眼睛很大很漂亮,但也谈不上像她。

她就看着姐儿,没有要抱的意思。

沈世兴看出沈清月有话要说,就放下孩子,满面喜色地跟着她一道出去。

父女二人一道踩着雪往修德院去,皑皑大地,留下两溜长长的脚印,一大一小。

沈清月现在跟沈世兴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就问:“庄子上,您派人去看过吴氏了吗?”

沈世兴目光闪躲,不敢骗沈清月,吞吞吐吐道:“妍姐儿要成亲了……她身子不大好,冬天难熬,我怕她熬不过去……”

沈清月点点头,道:“父亲考虑得有道理,往后看在康哥儿的面上,至少保着吴氏的身子罢!康哥儿的老师也很好,轻易不要换了。”

她跟吴氏的仇怨已经截止了,祸不累及下一代,就当是替新来的弟弟妹妹们积福了,万望他们以后和睦亲好,相互扶持。

沈世兴错愕一瞬,随即笑开了。

沈清月路过修德院也没说要进去坐,她屈膝辞别了沈世兴。

才走到二门上,沈清月就看到生人跟着沈家的婆子往内院来了,她叫住丫鬟问了问,丫鬟道:“是二老爷的同窗,和四姑娘定了亲的赵家。”

沈清月沉了脸冷声问:“赵家?兵部赵家?”

丫鬟点了点头。

沈清月暗骂赵家不要脸,很快又猜测到,赵家忽然变脸,必然是因为永恩伯府的缘故,这是冲着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