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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秋来。”

“嗯?”

秋来下意识应出声。然后忽然意识到这是陆离第一次喊她名字,赶紧规规矩矩收回筷子。

“测试做得怎么样?”

“挺有挑战的……”

他的声音苏痒得像是会咬人耳朵,秋来头皮发麻,挥开一只不知怎么闯进这天地的小飞虫,正准备抒发一番感想,陆离已经扭过头去问徐景盛:“比那两个替补强多少?”

“汇编语言和Delphi的区别。”

这评价听上去是非常不错了,但记起上次食堂这两个人在许秋来面前的蠢样,不排除他们因为长相滤镜而对她的能力有夸大。陆离拧着眉想了一会儿,结合上次老头想给出把她收入门下的邀请,才勉强算是相信了自己的队员。

许秋来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有替补,还不止一个。

抬头望向桌对面,徐师兄传来一个尴尬的笑容,黄毛别开眼,韩延全程就没抬头。

“什么时候能见到替补的几位师兄呢?”秋来大方扬了扬唇角,示意自己并不介怀,只是随着话音落下,脚底默不作声踩扁了刚刚那只落定停栖半晌的飞虫。

“改天肯定能见到,不急,不着急,哈哈哈。”徐师兄又开始哈哈。

恰逢陆离看过来,他的角度正对着她,许秋来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动作。

心虚地别开眼,抬腿移到一边,把小家伙的尸体朝桌子深处一踢,毁尸灭迹。

陆离开始吃饭后就不再问话了,师兄们讨论起今年可能新增的赛题,说得再兴奋,他也只是安静侧耳听着,大家也可能习惯了这种模式,没有人打扰他。

许秋来最后也没吃上那道醋溜木须,因为第二圈转到她跟前的时候就空盘了。

她只能遗憾地舔了舔牙齿,去回想记忆中爽口弹牙的味道。

然后她就听到陆离的手机叮响了一声。

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内容的短信,陆离放下勺子,眉头皱起来。

“贺教授又催你吃完饭回去改论文了?”黄毛试探。

估计猜对了,因为陆离脸上瞬间一副食欲全无的样子。

许秋来没来及笑话别人,因为她的手机也很快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秋甜班主任。

她打了个招呼,起身到走廊外接电话。

“你好,是许秋甜家长吗?麻烦你现在尽快来趟学校,许秋甜和班里同学打架,把人推倒摔伤了。”

话筒那边许多杂音,她隐约听到秋甜特别生气喊了句什么。许秋来心下一紧,赶紧问道;“老师,我家孩子伤到了吗?”

“你现在要先担心的不是这个,是这孩子主动出手打了人,这件事不是小事儿,才二年级的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调皮暴力,我看你们家长平时的教育就很有问题……”

秋甜不是无缘无故惹事的人,她比普通孩子早慧听话,平时一点麻烦都舍不得给她添。

许秋来一听别人说妹妹的不是,眉头就直皱,这个班主任是上二年级之后新换的,她没怎么和对方打过交道,但听着话筒里的声音不善,第一印象就很难搞。

她匆匆挂了电话,回桌边拿包,一边与众人告歉,“家里出了点急事,实在对不起各位师兄,周一再见了。”

“事情很急吗?陆神也正好要走,他有车,不然叫他送送你?”徐师兄提议。

附小离这边就三条街,现在不论回学校骑车,还是直接步行过去都至少要半个小时,坐车不会超过五分钟。

考虑到秋甜的情绪,许秋来有一瞬犹豫,但还是摇头拒绝,“不用麻烦师兄。”

还是出去打车算了。

“师妹别见外呀,反正陆神巴不得找个借口逃掉回学校写论文呢,对吧?”

陆离已经把外套穿好了,闻言,得到提示般转身问她:“去哪儿?”

“附小。”

他不太满意地皱眉,“这么近?”

“就是这么近,我妹妹在学校出了点事。”

他扣好外套跟剩下三个人说,“听清楚了吗?你们回去跟贺教授说一声,就说新来的队员家里出了急事,我去帮忙了。”

喝掉最后一口巧克力奶,他放下杯子,回头看她,“还不走?”

餐厅的走廊和楼梯很长,两侧点着方棱的雕花宫灯,微暗的空间里,只有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这是自那晚上之后他们第三次见面,陆离依旧对救她的事只字不提,好像那次见义勇为从未发生过一样。

许秋来却没脸这样下去了,她几次想鼓起勇气,话到嘴边却又嗫嚅,跟着走到餐厅门口,室外傍晚的霞光这一刻正巧落在眼睛上,她眼前一刺,一时看不清前面晃动的身影,终于顺利开口,“陆师兄,真的很抱歉,我至今都没能正式向你表达谢意,报答你、反倒让你请我吃饭……”

秋来话音没落,前面的人停下来,她毫无意识猛地撞上去,然后又弹跳般退开,“抱歉。”

她的眼睛里不禁流下因阳光太刺眼和撞击生理反应涌出的眼泪。

“有这么感动吗?”

“我……”许秋来正要说话,对方打断她:“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

“对我来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也就差不多——”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张开一小段比了比,似乎觉得还不够准确,干脆指了指马路对面路过的那只小黄猫,“跟喂了那只流浪猫一个小黄鱼罐头一样的程度,你觉得我需要它的报答吗?”

许秋来静默了片刻,“话是这样说,但……”

“并不是什么好记忆,我已经忘掉了,你也最好忘掉吧。”

他的语气并不怎么好,神色中完全是不耐烦,手插在裤兜里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们算不上熟,说今天刚正式认识也不为过,可不知怎地,许秋来莫名就觉得他这别扭的样子很是让人感动。

对待陌生人尚且如此,对待他放在眼睛里的人,那不知道是怎么样地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