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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妙妙凑近,嘴角笑靥如花,“我说你是个十足的可怜虫,这是有根据的。顾绵,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爸爸顾北中当年死的有多冤枉。呵呵,他只是绑架了我和深行,那个侮辱我的男人不是你爸爸杀的,是深行……他当场为我报了仇。那年他十七岁,可以有个前程似锦的未来,所以季家人,季伟霆利用权利掩盖了自己儿子的罪行,让你爸爸顶替,你爸爸做了冤大头呢,什么都没干就被枪毙了……现在,你是不是能够快速做决定了呢?哈哈哈……”

在林妙妙猖狂恣意的笑声里,顾绵好长时间肺部没有吸进一口气,长时间窒息的状态里,她不相信。

四年前她找季深行的父亲当面问得那么清楚,那时候季伟霆还是她的公公,令人尊敬身居高位,不会怀疑他口中话说出来的真假。

这几十秒的不能呼吸的时间里,顾绵眼角一点点变红,反应过来才知道那是刺目的血红。

怎么可能?

“不相信?”林妙妙俯身在她耳边,声音柔美。

美眸一眨,笑容更盛:“你现在可以打电话到季家别墅,询问季家的任何一个人。”

白色的光线里,顾绵的脸白得每根青筋都能清楚看见。

身体没有抖,或许是震惊得不能动弹了。

“当然了,也可以亲口去问深行啊,他就是当事人,你听听他的说法嘛。”

爸爸,小西,还有破碎的家庭,她无处安放颠沛流离的童年,青少年,小西死在她的怀里……

到现在,有时候午夜做梦还会梦见小西是怎样在怀里一点一点没了呼吸的。

爸爸没有杀人,小西原本不会死……

这些字句在脑海里盘旋,顾绵的脑袋几乎要爆炸。

林妙妙还在笑呢,“顾绵,你说你活得多讽刺啊,深行也真的是够爱你的了,他犯法,你爸爸当替罪羔羊,多年后他还能若无其事娶了你让你给他生儿育女,你说我可怜,咱俩比一比,这到底是谁可怜呢,啧啧……”

顾绵双手揪住脑袋,捂住耳朵,拒绝再听!

死抿着颤抖的双唇,浑身血液倒流中,支撑住,不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任何一点崩溃。

林妙妙眯眼掀嘴,明显不满意顾绵的反应,“季家一家都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无所谓?”

“滚。”顾绵背转身,刚才那三巴掌以及那一跪,没有反击的心情。

林妙妙颇为诧异,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能做决定?

两个女人,一个浑身精致,一个空洞枯槁,站在冗长的手术室外的走廊里。

顾绵无声的在流眼泪,为弟弟小西,为儿子峥峥,为曾经嫁给季深行爱上他的这段荒唐岁月。

“你考虑好了?峥峥不救了?”林妙妙紧盯顾绵没有表情的灰暗侧脸。

她在说什么,顾绵听不见。

脑海里盘旋着一个疯狂的念头,时间一点一点在过,每一秒过去,峥峥的生命流失一分。

夜里十点五十三分。

汉金斯教授从手术室出来,摘掉口罩对顾绵轻轻叹口气,“等到明天中午,十二个小时过去,还没有人造血的话,就考虑把孩子从手术室移回病房,剩下十二小时你可以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时间。”

顾绵捂着双眼,蹲在地上。

从十一点到凌晨这一个小时里,顾绵想了好多好多。

十二点过三分,她拿出手机走到紧急出口的楼道里,手机通讯录里有季伟霆的号码,从没有拨过。

顾绵在季家别墅座机号码和季伟霆的号码之间徘徊。

最终拨通季伟霆的号码。

凌晨时分,季伟霆远在北京,已经睡了。

惺忪的接起:“喂。”

顾绵没有犹豫,被楼道里的风吹得干冷的声音发出来,“当年杀了我爸爸那个同伙的是季深行,你们季家的每个人,煞费苦心,为什么没能瞒住我一辈子?!”

折后胜利,牙齿咬住了舌头,血腥味在口腔蔓延,顾绵用手使劲捂住心脏的位置。

季伟霆那边,水杯噗通一下掉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是长长久久如死寂般的沉默。

得到答案,顾绵在通话沉默到第二分钟时,抖着手掐断了通话。

她转过身。

林妙妙嘴角溢出笑意地站在楼道口。

顾绵没看她一眼,走回走廊,经过她身边时,伸出手,“房卡给我。”

林妙妙美眸一瞬间睁圆,从香奈儿包包里拿出房卡递给顾绵。

顾绵攥在手心,硬卡的边缘咯着手掌心的肌肤,像刀子一样。

“现在,人造血在哪里?”

“靳南的研究楼里,我派人去取。”林妙妙拿出手机。

顾绵找来汉金斯教授,拜托汉金斯教授跟着林妙妙的人一起去取,有汉金斯教授在,不怕人造血有什么问题。

等到两点,北方医院门外有车停下。

汉金斯教授拿着一个医用存血的箱子,里面就是一袋一袋的人造血。

顾绵不能进手术室,把峥峥的生命交给汉金斯教授。

三点多,汉金斯教授从手术室出来,脸上半喜半忧,“只换了一半,不过情况比没换之前要好。”

顾绵点头,现在,就等着季深行下飞机了。

林妙妙和顾绵敲定好明天具体几点在酒店等,挑眉看了眼唇齿惨白的顾绵,心满意足地走了。

……………………

凌晨三点到第二天早晨,顾绵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没有挪动分毫。

上午十一点,峥峥被送回重症监护病房。

送回来的过程里,顾绵被医生隔开,连他的小手都无法摸一下。

只能隔着厚重的玻璃门,遥遥的看着。

昨天季深行说飞机下午五点到。

剩下的时间里,顾绵一直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让他跟着她去酒店。

……………………

下午五点十分,接到季深行的电话,已经下飞机,中途要去一趟别的地方,可能七点才能到医院。

顾绵在电话这头轻声呼气,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甚至温柔建议他车上可以闭眼休息片刻。

在病房外守着峥峥到六点,顾绵去医院附近的宾馆洗了澡,换了衣服,把自己从头到尾整理了一下回到医院。

六点五十几分,季深行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大衣笔挺,西装里面的衬衫有些微皱。

眼角通红,峻挺面容几分憔悴,精神还算好。

顾绵主动上前抱了抱他。

这番举动让季深行蹙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多想:“峥峥情况怎么样?”

季深行要叫李医生过来了解具体情况,顾绵赶紧说,“李医生在手术中,峥峥的情况还可以,从手术室出来就出在昏迷中。”

她把季深行带到监护病房,隔着玻璃,让季深行往里面看。

“医生怎么说?”

顾绵低头,措辞,“医生说情况还没到最坏,我们还有时间。”

季深行紧锁眉头,“这次去苏黎世,一无所获。”

“没有关系,汉金斯教授他们已经在极力研究了。”

“嗯,我去研究室看看吧。”

季深行转身要走,顾绵拦住他,踮脚伸手摸抚了抚他实在疲惫得不行的眉眼,“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哪里吃得下。”季深行叹气。

“我也还没吃。”

季深行见她这么说,凝视她片刻,牵起她冰凉的手,“走,去找个地方把晚饭解决,傅斯,你先去研究室。”

两个人往电梯里进去,下楼后,顾绵带着季深行去了医院旁边的一家小吃餐厅。

季深行把她的外套脱下来,连着自己的大衣放在一起。

顾绵询问他的意见点餐,在点餐单的最后面,要了两瓶小吃店特有的烧酒。

菜和酒上来,季深行诧异地看着那两瓶包装不怎么高档的烧酒,“点这个干什么?”

顾绵不看他深邃探究的眼眸,低着头搓手,“感冒了,身体好冷,喝点暖暖身子。”

“以前没怎么见你喝过酒,今天哪来的兴致?”他笑,没什么精神的帅男人笑起来就显得几分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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