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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奥迪停在季家别墅大门外。

车门打开,季深行穿了驼色呢大衣先下车。

扶着车门俯身,伸出一双长臂,清冷疲惫的五官对着后座的车里,有明显的温柔笑意。

“来,上去见你妈妈,她很担心你。”

皱皱小手环保一个稍大的精美的*物龟的缸,露出几个小牙齿,对他笑得很开心:“这个,谢谢老伯伯哦!”

“你喜欢,什么都给你。”

季深行望着这个除了一头卷毛,五官上实在看不出多少与顾绵相似的地方的小人儿,短暂一怔。

以前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呢?

不光是他,爷爷奶奶一家人都不曾有片刻迟疑过。

大概是这小家伙太讨喜的缘故,突然冒出来的小金孙,爷爷奶奶示弱珍宝是理所当然。

抱着小家伙走上台阶,客厅的门敞开着。

听见皮鞋的脚步声,季子陵放下玩具啃着棒棒糖蹦跶过来,“爸爸!”

季深行放下皱皱,摸了摸季子陵的柔软的头发,蹙眉,“怎么乱吃东西?”

季子陵身体还在恢复中。

“唔……绵绵给我的。”

季深行望向楼梯。

皱皱不搭理季子陵,抱着她得意的乌龟缸上楼,有好的东西,第一个要给妈咪看!

楼上。

季深行卧室。

从发现这份亲子鉴定到现在季深行回来,这三十几分钟里,顾绵一步都每曾移动过。

就那样,像棵麻木的树一样,心境和心情无法形容。

她连猜测都不想去猜测。

“妈咪!”

“妈咪,咦,妈咪捏?”

皱皱踮脚旋开儿童房的门,小脑袋凑近去。

顾绵猛地被女儿的声音惊醒,吓了一跳,手指过分用力攥紧手中纸张。

“妈咪呀妈咪?”

“我在这里,皱皱回来了?”

顾绵走到卧室门口。

斜对面,皱皱捧着那个缸有些费力地朝她跑过来,献宝的小模样:“妈咪!”

“看,你不肯给我买的慢慢的家,老伯伯给我买了耶!好看不好看啦?”

顾绵视线扫了一眼那个精美的乌龟缸。

亲了亲女儿瘦白的小脸颊,单臂抱着小家伙:“他带你去哪儿了?”

“我回来看她感冒还没怎么好,带她去医院看看。”

身侧沙哑低沉的男声。

顾绵注视皱皱,没有扭头,“宝贝,和子陵给慢慢换新家去,妈妈还有些事。”

“好哒!”

皱皱欢呼着,力气小,抱不起缸了,冲楼下季子陵喊,让他上来帮忙。

直到两个小家伙把乌龟和乌龟缸都搬下楼,顾绵仍旧没看季深行一眼。

楼道开着壁灯。

她在光线下的脸色和神情太不寻常。

季深行专注凝视她,视线扫到她附到身后的右手,蹙眉。

手指拿烟,朝她走过去两步,目光深邃温和,“找我有事?”

顾绵终于抬头看他一眼。

匆匆一瞥,她注意到他面容比出差前更憔悴清瘦了。

她突然想起出院回来在季家住的第一个晚上,接到他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助手说什么孩子,什么亲子鉴定……

顾绵转身朝他的卧室里走。

季深行点烟的动作一顿,跟进去。

卧室里,刚才散落一地的他的行李箱她已经收拾好。

“关上门。”

顾绵背对季深行,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男人凝望她同时也在轻微战栗的纤细双肩,眉头拧得深了些,但依言,关上了门。

“怎么了?”

他朝她走过去,伸手要拉她的手,想把她拉转身。

顾绵却突然转过了身,手躲开他的手,右手扬起那几张揉的皱巴巴的a4纸张,甩到他的脸上鼻尖额头!

细碎的声响,纸落了一地。

她砸过来没有痛感,视线清明,季深行看到她苍白脸上的空洞大眼里,看他的样子,完全的陌生。

他拧眉,低下疲惫的身躯,捡起那些白纸。

‘亲子鉴定报告’这几个加黑的字让季深行手脚动作凝滞。

抬头去看她,目光在那一瞬是惊惶无措的,“顾绵……”

顾绵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也不说话,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说,从苏黎世回来就和专家在医院,太多太多的事情,忽略了行李箱。

她发现了亲子鉴定,他和峥峥的亲子鉴定。

顾绵看着他抿唇,从始至终没有要解释一句半字的样子。

心是凉的,不会变的更凉。

她绕过他,走向门口,“在外面有了儿子,季家有了延续香火的男金孙,皱皱我可以带走了。请你敢作敢当一点,等会儿爷爷奶奶回来,我们的事情,你说清楚,你不说,我只好拿这份亲子鉴定给他们二老看。”

季深行深深闭目,想隐瞒,瞒不下去了。

顾绵手旋动门把要出去。

腰身倏地被一双男人手臂禁锢住。

季深行从后面抱住了她。

身体贴着身体,曾经相爱的人彼此这样取暖,如今却只让顾绵感觉到厌恶。

季深行不管她的挣扎,疲惫到再也撑不下去的五官深深埋进她白希的脖颈里。

“绵绵,这个孩子不是别人的。”他最终说出来。

顾绵冷笑,“当然不是别人的,是你的。”

季深行松手,双手按住她的肩,扳过她的身体,深邃泛红的双眸注视她冰冷的眼,他的神情隐忍沉痛。

“我不想告诉你,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最近我太累了,再多的打击我能承受,可我承受不了你给的一丁点绝望。”

顾绵笑,把心中猜测说出来,“你说林妙妙在你想我求婚那天晚上才出现?鬼扯!这孩子多大了?你在和她苟且生下孩子时,有没有想过我的绝望?”

“你认为这孩子是我和她的?”

季深行放开她纤瘦的肩,侧过身,嘴角弯,眼里痛,“如果是我和她的,倒好办。”

他手指颤抖地点燃一根香烟,猛抽一口,捻灭。

“爷爷奶奶马上回来,你跟我去别的地方,我都告诉你。”

做这个决定,季深行没有考虑后果,因为顾绵误会他要离开他的后果,比任何后果都严重。

他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麻木不仁的她,匆匆离开季家别墅。

…………

白色奥迪驶离季家别墅。

季深行开车,右手的时而麻木让他把车速放到最慢。

顾绵坐在后座,闭上眼睛。

两个人之间,只剩下沉默和疲惫。

路上,季深行给傅斯打电话,目光注视后视镜里的她。

简短几句,傅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好的,季先生,我会准备好嫂子和峥峥的亲子鉴定,还有所有资料,送到哪里?”

“河滨印象。”

季深行抿唇,挂断电话。

…………

四十多分钟的路,顾绵昏昏沉沉想了一路,脑海里却抓不住任何思绪。

事到如今,季深行的事,没有能让她死去活来的了。

跟着他下车,来到熟悉的小栋别墅。

他开门,她跟在后面,盯着他修剪整齐的后脑勺,他走路的样子,似乎都透着疲倦。

门开了,门口缝隙里堆放着一个文件纸袋。

季深行拾起,弯腰给她拿她的棉拖。

白色的偌大客厅,一段时间没人住,还是干净整洁。

季深行上二楼。

顾绵穿着棉拖跟着走上去。

他们以前的卧室。

季深行开灯,拉上厚重的落地窗帘,遮挡四五点还残存的户外一点余光。

他转过身,见她呆立在门口,招手,“过来。”

拿过两把椅子,摆成面对面,让她坐下的同时,他也坐下。

顾绵坐下了,季深行挪动椅子朝她靠近,膝盖抵住她的膝盖。

他修长泛白的右手,握住了她的纤细的右手。

顾绵对他这系列的举动没有反应,视线盯着那个档案纸袋。

季深行从里面拿出来几张a4纸张,沉沉叹口气,黑眸幽深地递给她,“看吧。”

顾绵接过。

扉页加黑的字:基因格dna亲子鉴定结果。

不同的是,左边第一排受测人客户姓名那里,写的是她的名字!

同样的,受测子女那一栏里没有标注名字。

逐渐颤抖的视线往下,扫到右下角鉴定结果:母子关系可能性99.9999%

“……”

什么……意思?

顾绵震惊地抬头看季深行。

季深行表情不变,五官晦暗里变得更加深邃,右手紧紧握牢她已经开始抖动的右手。

顾绵左手手指发抖,纸张在她手里变得发皱。

她腾地站起身,疑惑不解却又惊恐的目光盯着季深行,她的样子很不安定,心跳那么快,快跳出了身体,茫然地一切那么无措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季深行,这个时候你别开我玩笑,我会死的!”

他眼眸爱哀伤,在她进一步失控落泪前抱住了她。

顾绵就在他怀里抖。

他也颤抖不稳的声音落在她受了惊吓的耳畔,“他叫峥峥,顾绵,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不是……四年前我双胞胎失去了一个,只留下了皱皱……怎么可能呢?我和你这四年没再生过孩子……”

“你听我说。”

季深行双臂固定住不断打颤的她。

“是莫靳南和林妙妙,这件事很复杂。”

他给她擦眼泪。

真的到了不得不说的这一刻,他反倒镇定了,直担心她,真的不忍心说出残酷的事实,她在他手里,受过的苦已经太多太多。

“莫靳南当年和我和妙妙,我们在一个班,他从小生活环境扭曲,造成他性格扭曲,他深爱妙妙,那时候我和妙妙感情很好,这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他,加上后来,你父亲绑架了我和妙妙,妙妙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把恨加在我和你头上,还有,你父亲和你母亲曾合伙折磨死他的母亲,恨上加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个*,恶魔。”

顾绵手指拧住他的西装衣襟。

“妙妙在那场事故中并没有死,是后来住院一场火灾里,莫靳南救了她,她卧病很长时间,五年前彻底醒过来,后来,得知我娶了你,你是顾北中的女儿,也许就是那时候,让她变成了今天这幅人不人鬼不贵的模样。”

季深行深喘一口。

继续说,“四年前你离开我,带着剩下的宝宝远走国外,你和凌枫都不知道,妙妙也在苏黎世。”

“这场阴谋莫靳南蓄谋太久,那时我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而你怀着孩子,凌枫并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那个负责给你产检和接生的大胡子医生,你还记得吗?”

顾绵点头。

“他是莫靳南一早安排的,并不是好人。”

顾绵不可置信:“怎么会?”

那时候她并不宽裕,多亏那个医生,很多检查的费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给她行了方便……

“你在产房,凌枫和蓝双在外面等着,并不知道,你把孩子生下来后,莫靳南和妙妙把孩子换掉了……”

“……什么?!”顾绵怎么能够相信?

季深行舔了舔干涩的薄唇,喉咙堵塞地说不下去。

顾绵双腿不稳,半个身体往地上跌,季深行及时抱住她。

一连串的震惊如同一个一个闷雷,打得她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她双手捂住脸,一颗心都在发冷发寒,“不可能啊,皱皱长的那么像你,她也继承了我的一头卷发的……”

这就是莫靳南最让人胆寒的地方。

“北方医院有个规定,所有健康男性医生,为充盈jing子库,需要定期捐jing,那时候我还没和你结婚,未婚男医生

是必须捐,和你结婚后我曾找过jing子库让他们把我所捐的销毁,现在想,北方医院大概早就有莫靳南的人,我不知道莫靳南是怎么找的一个同样是卷发的女人……具体过程我还没查清楚……”

“天啊……”顾绵面如枯槁,痛哭中,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从他嘴里出来的事实。

怎么可能呢?

皱皱和她那么亲,从小带在身边,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宝贝?

“季深行,太扯了,这不可能的,我是皱皱的妈,如果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皱皱瘦不是因为她发育不好,是早产,莫靳南为了让她和我们的孩子同一时间生下来,大概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让那个女人早产,孩子一生下来就抱到你身边,你怎么发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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