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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奶奶眉开眼笑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旁边拿着变形金刚玩具的季子陵。

季子陵再也没心思看他的金刚了,看着曾爷爷对顾未来百依百顺的样子,再听了曾奶奶这番话,季子陵敏感的世界里,突然有了一个认知,那就是顾未来才是真公主,而他这个一直冒牌的假王子,是不是就要被抛弃了呢?

…………

晚饭很丰盛。

季家大少爷主厨,顾绵当副手。

两个老人在客厅里陪孩子们看动画片。

顾绵对季深行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会精致的厨艺,除了赞叹就是不解。

但不过,长相英俊的男人进厨房,也是一幅画,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迷人。

翻锅炒菜这么普通的动作,在他做来就是一派利落优雅。

顾绵瞪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怎么把平底锅里的煎蛋往空中一挥,翻过来。

她是想偷偷学一手,因为每次,皱皱都嫌弃她做的煎蛋太难看,要么焦了,要么有些地方熟。

看得太全神贯注,嘴唇上落下男人干燥得起了桔皮儿的唇都茫然不知。

反应过来是他放大的脸,眼眸漆黑,星星点点地盛着厨房里的光晕,洒满了笑意地看着她,扫荡了一圈后才松开,男人双手依旧执着锅铲,白衬衫依旧干净地挽在结实劲瘦的小臂上,睨她一眼,看穿她那点小心思,温柔地笑:“不用学,以后,我会一直给你们娘俩做。”

顾绵听得有些发怔。

这是明里暗里的承诺吗?

以后?

她和他真的能有一个以后?

季深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蹙眉,关了火,双臂一环,环了她入怀,鼻息在她清幽的发间,声音很沉很稳地轻叹:“我是认真的。”

顾绵推开他,眼里有泪:“季深行,我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让我给你和皱皱一个家。”

他说的确实很实在也很实际的一个问题。

家,她不需要,皱皱也需要。

顾绵心里乱的,拒绝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她觉得目前的状况,季家二老时不时来看看皱皱,这样子也行。

季深行把她眼里的心思洞穿了个透,他微微冷了脸:“顾绵,爷爷奶奶迟早要认回皱皱,我也不希望她一直叫我老伯伯,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

顾绵觉得好笑:“你有什么资格一再的要求?”

季深行走过来,手抬起她的下颌,不,是气得捏着她,眼眸黑亮得能把她吞噬了:“我爱你,这样够不够?”

我爱你,这样够不够?

够不够……

顾绵望着他,望着他的瞳孔,望着他瞳孔里自己小小的影子。

从季深行这样的男人嘴里听见‘我爱你’三个字。

说实话,顾绵这辈子没有奢望过。

而此时此刻,他说了,她也听见了。

他的表情,不自然,不屑,绷的僵硬又难看,只带着火气看了她一眼,移开,在这方充满油烟味的一点都不浪漫的小厨房里继续沉沉开腔:“你别问我什么时候爱上你这种蠢问题,更别问我什爱你什么这种蠢到无以复加的问题,还有,我只说这一次,听明白了吗!”

他最后几个字用吼的,像教官教训新兵。

而顾绵也当真傻得像个新兵,讷讷地:“明白了。”

总之,惊悚多过惊喜。

…………

一晚上就这样魂不守舍了,也不敢抬头看他,偶尔和他目光相撞都要快速移开。

包括皱皱和季子陵在内的几个人,都觉得顾绵今晚怪怪的。

而某个当事人倒是坦然自若,一副寡淡的表情,该吃吃该喝喝,偶尔看着她局促,长眸会盈起淡淡的笑意。

晚饭后季家二老依依不舍地在司机的搀扶下,离开了。

皱皱照旧小半个身子挂在餐桌上,像个小蜜蜂一样勤快地把自己掉落在桌面的米粒捡起来放到妈妈给她留着的小瓷碗里。

季子陵腆着大肚子横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

顾绵收拾了碗筷回厨房,脑海里盘旋的依然是季深行没头没尾的那句‘我爱你’,心神不定地刷碗。

季深行这样的人这样别扭的性格,让人怀疑不来这三个字的真假。

他刚才恐怕是被她逼急了,气得,脱口而出吧。

顾绵自认为无德无能,让他看上,爱上。

…………

身后有脚步声在厨房门口一停。

顾绵回头就看见一双长腿,黑西裤笔挺,白衬衫在光下有些透明,隐约可见结实精瘦的胸膛骨架。

她洗碗的动作不顺畅了。

季深行倚着门沿,专注看她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刚才接到爸的电话,说大哥在北京那,准备接受手术了。”

顾绵对季深明四年来一直意识不醒卧病的事有所耳闻。

听他有些沉的声音继续说:“这次手术准备了四年,风险很大,成功率,在国外只有几例,但是大嫂很坚持。”

顾绵转身,看着他。

季深行按了按眉心:“爸的意思,不知道这次手术后大哥还在不在,子陵,该带他去见一见。”

“那你大嫂……”

“所以你带着皱皱和我一起,我会对大嫂说,子陵和皱皱,是我和你生的龙凤胎。”

子陵比皱皱看着大一些,不过也可以说成是皱皱在娘胎里营养*。

…………

收拾好一切,顾绵抱着皱皱上五楼,回自己的家,洗漱完毕,伺候小东西睡觉。

四楼。

季子陵被保姆抱着睡觉去了。

主卧的露台上,季深行倚着栏杆抽烟。

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那张照片。

夜里风凉,像无数只小手钻进他的衣服里,把他的体温掏空,灌进冷风。

男人低敛眉目,盯着照片上女人的背影看了很久。

掐灭烟头,转身,出了卧室下楼。

小区门口,拦了辆计程车。

上车,翻到手机通讯录最后一页的一个号码,是个座机号码,拨过去。

男人低沉的声音飘散在沉寂的夜里:“林伯母,我是季深行,方便我现在过去一趟?有些事想问问您,关于……妙妙的。”

念出那两个字费了多大的力气?季深行只觉得全身虚脱了般,靠在车椅上,慢慢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