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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席城成长到了什么样,张敬伟知道的。

当初他看准的也是这股子狠,他家大业大的造船帝国,一个独女,担心死后外系吞没,才看中了席城。

却也不想,是鳄鱼妄想吞鲨,这一口反咬,席城还的漫不经心,如今,那还能是他掌控?

女眷此时闻那股血腥味,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都不禁有些哆嗦。

张韵玲朝父亲使了个眼色,张敬伟脸色很不好,这人杀了人抽烟神情如此爽,要再揪住那个小丫头让他坏了心情,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席城,你跟我来书房,正好也有事找你了。”

“老婆,给我弄衫来,洗个澡。”席城冲张韵玲,笑得眉眼舒展。

张韵玲一怔,怔在他低沉的声音里,立刻吩咐下人去开姑爷的更衣间。

老爷子走了,佣人也散得差不多。

席城把烟头捻了,嘴里吐着烟雾,走到那低头的纤细身影跟前,居高临下,捏起她的下颌。

阿雅被迫抬头,屏住呼吸。

张韵玲哎哟了一声,“谁给打了?”

张嚒回答:“是老爷子。”

张韵玲看着席城,没有作声。男人像是浑不在意地看了会儿白净小脸上的红痕,扭头招手让席子琳进来,有些不耐烦:“弄走。”

席子琳瞧了眼打肿了脸的阿雅,又看看哥哥。

不知是个什么心思,什么意思。这小豆芽,真挺冤的。

那人又摘了根烟,拎在修长指间,懒懒抬眼皮,“不走是还没挨够打?”

阿雅扭头就走。

张韵玲眼里,他抽着烟都没去看那小丫头。

大抵明白了,睡肯定是睡了,估计不讨喜,这人不喜欢,一直皱着眉。

……**……

阿雅半边脸是麻木的,那一巴掌太快,她算躲得及时,身体上别的地方没事,就是胳膊该青了。

一声不吭地跟在席子琳后面下楼。

倒是席子琳先憋不住,觉得这女孩子真犟啊,也不哭的。

大哥面前哭一下,兴许大哥有那兴致,一巴掌就给她逃回来了,男人么,不都是那臭德行,会撒个娇软滑点儿,好过活。

她回头望着阿雅,真挺小的女孩。

阿雅就望着夜色,台阶下面远处,喷池在空中晶莹的水雾。

如果天下雨,那都是她的眼泪。

等了一会儿,有车来了,席子琳拎她的胳膊,握在手里才知道是真轻软细柔,这么一点点肉,握得碎的。

见她蹙眉,她问:“是疼了?”

那是之前的拧伤,阿雅摇摇头,只想快点上车,她想大娘了,爹地妈咪的照片,只想抱着。

车子出了宅邸大门,席子琳给楼上的男人打电话,通话中,她懒得再打。

席城挂了电话,视线不眷恋地从窗户口收回,才去张敬伟的书房。

张韵玲在外面听见,里面张敬伟差点气成吐血,她冲进去给父亲喂药,那个男人淡淡噙着笑,手指间一根烟随时抽上一口。

“阿城你……”张韵玲委屈的看着他。

“混账!又要并购方式逼我卖股份!这几年张氏在你手里吞去一半,我还没死!席城,你胃口不要太大。”

“胃口大不大,看我心情。”

“阿城,我是你的人,我们张家和你席家早就是一家了,你别这样恼火父亲,再说梓铭都五岁了,老看见你和父亲吵架……”

“我一个人姓席,梓铭不是姓张么?”——他勾唇。

“你也记得你当年算是入赘啊,席城,当年你狗都不是!”

“狗,不也和你女儿生了个狗儿子。”

“你——”张敬伟一口血吐出来。

他眯眼,盯着桌面上那一泼血,也足够让这老家伙再做一次心脏手术了。

他想,那小不丁点儿被打的也疼啊,细皮嫩肉的,他最生气时也没舍得打。

人么,不见得多重视,别人欺负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书房里父女哭成一器,他优哉游哉掉头就走,门外候着佣人,就是那个攥着姑娘膝盖窝让她跪的老女人,他吹掉烟头的灰,火星亮了些,对着张嚒的胳膊就是一摁。

张嚒尖声厉叫。

他盯着墙壁上那盏发出幽蓝光芒的壁灯,眉宇斯文,舔了下薄唇笑笑地问:“疼,是不疼啊?你这手替张韵玲害过不少姑娘了吧,该歇歇了。”

……**……

张韵玲吩咐佣人搀扶老爷子回房,又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忙碌中,心却牵挂另一头。

老爷子吃了药昏睡过去,医生说明天得送医院,张韵玲点头,去儿童房看过儿子,匆匆往走廊尽头走。

这间卧房很大,套房格局,带一个书房。

浴室外面,候着佣人,张韵玲视线扫过佣人手中的男士手工衬衣西裤,拧了下娟秀的眉:“拿这套做什么,去换一套姑爷的居家服。”

“可是姑爷说……”

面对女主人冷下的眸色,佣人立刻去拿。

张韵玲接过了男人的衣物,挥退佣人。

浴室是磨砂玻璃门,里面没开暖灯,他身躯健壮不需要,洗的冷水澡,雾都很少。

张韵玲视线跟随着那移动的颀长身形,玻璃门上面一截没有磨砂,露出强悍的男人背脊,他撩短发的一个动作,水柱稀碎。

手中抚过衣服的布料,其实他的气息没有了,因为洗过,她又一遍一遍细心熨烫过。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处境,这些衣服他一年难得穿一次。

因为……不会在她这里过夜。

每次看到他身边换了女人,或者侦探传来的资料,他从哪处香闺出来,有时也在场子里的包间,有时在车上……那些照片她都有。

痛得心脏麻木了,她会拿出他穿过的衣物,一遍一遍熨烫。

想着这些,她牙齿几乎咬出血。

浴室水停,门开一隙。

张韵玲抬了下头,把衣服递进去。

他大概是没有看就穿了,出来,一身清冷水汽,衬得一双狭长眼眸在暗光下黑邃冷厉。

这双眼睛,看着她,挑动眉宇。

张韵玲跟在他身边,保持一步距离,递过毛巾:“佣人都围着爹地去了,你说解决叛徒,我怕你受了伤,拿来了一些创膏。”

“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伤口?”

张韵玲低头,云鬓微微遮住了脸颊,没有讲话了。

他才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是居家服,又挑眉看她。

张韵玲走去门口,旗袍勾出一个女人最婀娜的侧影,端庄低声说:“你忙,电脑开了,我去看看爹地怎样。”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直到被关上的门掐断,才发出了嗤的一声笑,很是无聊般,偏头眯眼点了根烟,就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