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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顺着小老大的视线抬头,眼睛一亮。

好正的妹。

唐小夕索性走进来。

逆着光,额头上是今早爬墙摔下树枝划出来的伤口,路上找了诊所贴纱布处理过。

齐刘海全部后梳扎成一束马尾,其实挺乱的,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更没有巴掌大了,加上穿的九分牛仔水洗裤和藏青色开衫,嫩得清的还不如发育好点的初中生。

比豆芽饱満,又比玫瑰清新生嫩龊。

跟小老大住宾馆带的那些按摩妞们太不一样了。

小老大还认识这种女孩?

黄毛内心一阵猥琐地猜想,回过神,发现小屋子里气氛明显不对。

小老大声音带颤地叫了那一声‘阿宝’后,眼睛就垂着,一张帅气的脸也不凶横了。

唐小夕站在门口,娇小的身高遮不住外面流进来的光线,明灭如束,衬得她似真似幻出现在沈卓义的眼底。

男孩幽黑的瞳孔直直盯着。

唐小夕眼神四顾地打量着不足二十平方的顶楼板房,一看就是几块板子私自搭建的,居然还有个老式冰箱。

她又笑得不行。

沈卓义皱眉,催着黄毛放下缝合针,滚出去。

黄毛又不是没眼色,没眼色他也有嗅觉啊,明显闻到非同寻常的气息,马虎弄完,怕被小老大骂,赶紧的出去了。

门没有关,关了就没光了。

但天台辽阔安静,外面并没有人。

沈卓义的帅脸上都是尴尬。

从前邀请阿宝去家里做客,会提前三天和爹妈打招呼,沈公馆那天绝不会有家长在,洋楼佣人会打理得跟高party似的,泳池水也换掉,花园里还会安装上女孩喜欢玩的秋千。

不过阿宝不一样,从不是一般女孩,不会玩秋千的。

转瞬不过三年,现在他在难民窟。

二十一岁的男孩,还不会化解尴尬。

三年多不见,唐小夕面对沈卓义也有些生疏了,从前一起混得那样要好。

如果他还是之前那个吊儿郎当家里供奉的皇太子,她倒不会。

只是现在看到他身上的伤,又不禁联想到他家庭无缘无故的落败,唐小夕内心是虚的,也有些疼。

“有水喝吗?我渴了。”

铺着凉席的单人床上,男孩赶紧起身,俊俏的帅脸上一阵局促,床单一落,才发现自己穿着裤叉。

“你等等……”

唐小夕转过身去,听见他嗷地叫。

“碰到伤口了?你慢点啊傻子。”她跟他说话,语气又回到三年前。

水杯递过来,唐小夕咕咚全喝了。

沈卓义问:“阿宝,你来这里干嘛?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找到这旮旯来的?”

唐小夕扔了纸杯进垃圾桶,前一个问题不回答,哼道:“凭姐的本事还挖不出你个泥鳅。”

头被男孩的手打了一下。

她反击回去,沈卓义也不躲,皱眉头训斥:“二十一了吧,说话像个女人点,他没把你改造好啊?”

唐小夕推着他光膀子的胸膛,把人推到在床上,沈卓义俊脸偏红:“干什么疯婆子!”

她扭头去拿针和缝线,“再骂疯婆子这根针就戳你小丁丁。”

“……”

沈卓义龇牙咧嘴地看着她把黄毛乱缝的线拆了,动作娴熟地重新处理他膝盖上的裂口。

她抿唇不说一句话,侧脸被掉下来的头发挡住,昏昏暗暗的光线里,沈卓义觉得她这个角度看挺勾人心的。

“你当医生了?”

唐小夕讶异,摇摇头,“大学都没读完,我当女二溜子了。”

“我看你技术完爆急诊室那些护.士。”

她一顿,头低了,许久才说:“以前家里有人经常受伤,缝合是练出来的。”

家里谁经常受伤?

沈卓义阳光的一张帅脸带了些狠,突然想到这双细手给那个男人身上哪些部位都缝合过?

心情极差,他动了动膝盖,叫她不要再弄了,不缝合顶多留疤,死不了人。

唐小夕已经剪断了线,弄好了,拽着他胳膊又翻了个身,后背很惨,三分之二是紫黑色。

下手这么狠。

“受伤几天了?几个人打得还是他一个人?”

沈卓义掀眼皮看过来,似笑非笑:“阿宝你要干嘛?替我一拳一脚打回来吗?”

唐小夕转身拿出自己买的跌打药,诊所买的,效果很一般,她找过来比较着急,没特地去医院了。

让沈卓义趴着,她把药擦在手上搓热,再往男孩.硬的背脊骨上推着拿。

沈卓义疼的叫,嗞着牙齿冷笑:“这有模有样的手法又是家里人受伤练出来的?阿宝,你起来,小爷用不着你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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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配合。

唐小夕一锤捶在他紫黑的肩背上,在他疼的没动作时,立刻爬上去制服这人:“别他妈动!烦死人。”

她开始是双腿站在他腰间两侧蹲着,但腹部很痛,和他从来也没什么男女之分,唐小夕干脆坐在他腰上。

沈卓义这下彻底老实了。

心思叫女人的身体和温度灼得菲然,这女人却老半天,滴了两滴眼泪在他背上。

“沈卓义,对不起。”

男孩一僵,嗤着低笑,“替谁说的对不起?阿宝,伤口上还撒把盐真的好吗……”

“替我自己。”唐小夕甩了甩酸了的手,继续顺着肿起来的经脉推拿,眼泪掉在自己的手背上,掉在沈卓义的身上。

“是我把你拉下水,背这黑锅,阿卓,我一个烂货你理我做什么?你傻不傻。”

沈卓义要翻身,直觉她哭得情绪有些崩溃了。

唐小夕不让,呜呜哭声有些失控,沈卓义急的啐骂:“哭毛啊!是他萧靳林没有眼珠子,我倒恨不得搞大你肚子的是我呢。我现在特别后悔被你逼着去买打胎药,其实孩子生下来挺好的,小爷我带啊,别看我现在落没了,在这天水围也算一霸,东山再起是一定的。你又怎么会听?一早咬牙切齿地骂过你,那天早晨包间里,萧靳林醒来时看到你的反应就已经揭示了一切,那么慌乱无措,他脸色白成那个样子,还好我赶紧脱了褂子搂着你,后来胡倩那个婊砸一进来,稍微演戏一下,萧靳林立刻问都没问就信了发生关系的是胡倩。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明白?”

背后没有一点声音。

沈卓义抬高嗓门:“他心里,宁愿是玩了你的同班女同学,也绝不希望睡的是你这个妹妹。后来不是和胡倩来往了一段时间,打发了一笔钱么,现在萧家公关团还抹不掉他当年那点潜妹妹女同学的艳事呢!”

“就你个傻子,放学看胡倩被他的车接走,躲着哭,躲着伤心,躲着打孩子。要不是后来他那一巴掌,你现在还在犯贱。”

唐小夕笑,可不是么,一直犯贱。

那段随时恨不得自杀的岁月,沈卓义这个犯贱的,一直陪着她。

学校里沈卓义和她的事传疯了,两个臭名昭著的凑在了一起。

所以,沈卓义是她唐小夕见不得光的年岁里,稀少的温暖。

唐小夕盖上跌打药,“好受些了么?”

“烫死人。”

“烫就有效果。”她下来,去屋外的水槽洗干净双手,冲里头喊了一句:“吃什么?我下楼给你买。”

里头传出玩世不恭的笑,“阿宝你别这么贤妻良母,我会想把你娶回家的。”

唐小夕拽下一件晾着的湿漉漉的衣服往屋子里砸,越过铁门,笑着下楼。

沈卓义还是那个白痴沈卓义,一点没变。

巷子里没有小吃铺,街上有,唐小夕走还记得进来时那些光膀子站在店门口的纹身男人,有些怕。

但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上了一趟楼顶,店门口这些男人一声一声嫂子的叫是什么鬼?

依着她的性子张嘴就会骂的,又不太敢,小脸一阵红白,一家云吞面店前,碰到了黄毛。

黄毛转身,立刻冲店老板讲:“这是卓哥的妞,他妈别收钱啊!”

“嫂子好。”老实的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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