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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败寇,一念之间。

番外—平阳昭公主

时下民风彪悍, 男子尚武,女子也多习刀剑,并非弱质女流。

而自己的阿娘更是一个得知隋文帝篡位气得要拎刀剁了隋文帝, 来替自己的前朝皇帝舅舅报仇的女人,有着这样的言传身教, 李琼华从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

尚未嫁给柴绍之际, 她也曾遍阅兵书, 与父兄畅谈排兵布阵, 可惜阿耶对这些一知半解,大兄更是对军事不感兴趣,只有二弟世民才能与她说上几句, 解一解她的闺中无趣儿。

世民性格与她相似,也喜兵法军事, 若得了闲, 总要寻她来斗上几局。

或拿棋盘对弈,或依着山川攻城略地, 有时候胜负欲上来了,连饭都会忘了吃,她与世民会从天方破晓斗到夜满星河,再从星夜如洗到东方既白, 总要分出胜负才罢休。

但她与世民总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多数时间的胜负并非被另一人抓到弱点一击即溃, 而是输的那一方体力不支有了疏忽,才会让对方侥幸得胜。

所以有时候胜的人是她,有时候是世民。

——但这种胜负, 其实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不分胜负, 谁占上风谁落下风不过是一时不查, 而非对方真的技高一筹。

可尽管如此,这也算分出了胜负,一场棋局到此结束,赢的那个人便要置办一桌酒席,来请输的那一方。

这个时候世民总会格外开心,嫌酒壶太小,便亲自拎了一坛酒过来,先给她满上,再给自己倒,推杯换盏间,方才在兵法上斗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两个人便只剩下亲亲热热的姐弟情。

有时候酒至半酣,世民也会双眼迷离说一句,“阿姐,若你是大兄,那该多好。”

“你若是大兄,便不会嫁为他人妇,便不会成为别人家的人,便能与我长长久久对弈斗兵法。”

“我若是大兄,那我便是嫡长子。”

她斜了一眼世民,也带三分醉意,“被阿耶阿娘寄予厚望,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是未来的唐国公。”

“而你,只是我的弟弟,并非如今被阿耶阿娘格外看重到能与大兄平分秋色的二郎。”

此时隋帝废长立幼,晋王杨广做了东宫太子。

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视宗族礼法为无物,底下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子弟们更是蠢蠢欲动。

她与世民仅有三岁之隔,又是一同长大,喜好相似,世民的那些小心思从来瞒不住她,也不屑于瞒。

——他从不甘心因为晚出生便永远被大兄踩在脚下。

惊才绝艳之人从来是恃才傲物,敢于天公试比高的。

唯一与那些平等歧视世间每一人的大才相比,世民性格里带着平和的一面,他听得进别人的劝诫,也能接受别人比他更厉害。

当然,这种人并不多。

而他的接受并不代表他甘心如此,翱翔九天的凤,纵然一时被人压制,也不会一世被人压制,终有一日,他会冲天而起,凤鸣九州。

她看向世民,世民此时也在看她。

或许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她从世民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相似的眉眼,相似的脸,甚至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相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养在内宅的女子,她的气质淡漠收敛,而世民是天高海阔任其翱翔的儿郎,所以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一双眸子璨璨若星辰,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她还能看到星辰之间的她的眉眼。

——原来在他眼睛里,她的淡漠不是淡漠,而是桎梏之下的挣扎不得。

李琼华往嘴里送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原来他一直能看到她身为女子被剪去翅膀的不甘。

一如她能看到他比大兄晚生几年便要屈居大兄之下的不甘。

李琼华放下酒盏,以手撑着脸,“我若为女子,又占嫡长,你其光彩必会在你之上,以你之才,难道甘心做我的陪衬?”

“一辈子被我压一头?”

“二郎,既生瑜,何生亮?”

“你我不是周瑜与武侯。”

说到最后,她轻轻一叹,眼底醉意更甚。

“既生瑜,何生亮?”

而世民似乎也醉得狠了,一遍一遍重复着她刚才说过的话,连手中把玩着的酒盏里的酒水顺着他的指节淌下来都不曾发觉。

“可周郎英年早逝,而武侯只手擎天,以川蜀之地打得占尽中原之地的曹魏龟缩不前,更廉洁奉公,爱民如子,至今仍享用后世香火。”

喃喃低语好一会儿,世民摇了摇头,“武侯如此,莫说周郎,纵观史间悍将名相,也无人能与武侯相较。”

“所以阿姐,我不是武侯,你也不是周郎。”

“我们不会既生瑜,何生亮。”

“若你为男子,当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而我,则是一代名臣将星的二弟,其光芒未必会在你之下。”

“你我是陇西李氏双星,如西汉王朝的卫青霍去病,又如霍去病与霍光。”

李世民放下酒盏,定定看向李琼华眼眸,“所以,我希望阿姐为儿郎。”

“为李家之光,为大隋将星,为千百年后世人传颂的将相王侯。”

“而不是困于内宅之中的女子,任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只能怀才不遇,蹉跎一生。”

李琼华静了一瞬。

像是有些难过,但更多是麻木。

她仿佛早已习惯这个女人天然低男人一头的世界,习惯自己满腔抱负却不得不碌碌无为,守着一方庭院便是一生。

这是这个世道的错,而非她身为女子的错。

错不在她,她又何必为世道之错而折磨自己?

她是一颗永远藏于深海之地的明珠,纵然碾为粉末也不会落一句天妒英才。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抑郁而终,英年早逝。

李琼华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手灌到嘴里,“可惜,我不是。”

“我不是儿郎,只是你的阿姐。”

她没有再说话,世民也没有。

两个人一盏接一盏喝着酒,酒壶里的酒很快见了底。

“阿姐今日赢了我,便该让我尽兴而归。”

世民喝得醉醺醺,却仍要她再去取酒,“阿姐,再拎一坛来!”

“世民,你醉了。”

她笑笑,却没有再取酒。

她早已习惯命运的不公,而世民,还在为她的不公而不甘。

——那时的世民,是真的为她不公,为她不甘。

但现在呢?

还剩下几分为她愤愤不平的心?

李琼华静静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李世民。

他们姐弟已许久未见,曾经清瘦的少年如今已有了男人的模样,但又不是圆滑世故的那一种,他身上仍有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纯粹,看向她的视线依旧明媚热烈,只是多了几分往日不曾有也不会有的警惕。

那是面对敌人才会有的东西。

而她,便是他一生之劲敌,让他的宏图霸业成为镜花水月的人。

她不再是他的阿姐了。

尽管此时的他仍在唤她阿姐。

“阿姐想与我讨论兵法?”

李世民展眉一笑,声音清朗,“甚好。”

“我在军中素无敌手,但求一败却求不得一败。”

他抬手理袖,在李琼华面前站定,“唯有阿姐,才能让我畅快淋漓斗一场。”

“只是不知,这次的彩头是什么?”

“一场酒宴?还是阿耶想要的兵力城池?”

李世民垂眸看着案上的山川军队,随手拿起一只捻着手里。

质地并不粗糙,不是仓促之间准备的,而是阿姐不知何时命人备下的,一直藏在阿姐的私库里,等到天下平定,他拿到那个位置了,阿姐或许才会拿出来与他再斗一场,然后无论是落败还是胜利,阿姐恬淡面容上都会有着无法言表的悲伤。

这是阿姐的悲哀,曾经也是他的。

可当他引诱甚至逼迫阿耶起事,当他匹马单枪力劝突厥,当他南下与群雄争锋,当他大放异彩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他忽而觉得,他的悲哀不是悲哀,是他的幸运。

——阿姐是女人,是他的幸运。

李世民自嘲一笑,放下手里的旗帜,抬头看着仅一案之隔的李琼华,眸色仍是她所熟悉的明澈少年气,“又或者说,阿姐想赌一些新鲜的东西?”

他的野心锐利且直白。

李琼华却并未回答他的话,只从他脸上收回视线,两指夹起一柄旗帜,“待分出胜负后,我再告诉你彩头是什么。”

苍生为棋,天下为盘。

成王败寇,一念之间。

【隋末群雄逐鹿,李渊靠着一个限时外挂李娘子和一个长期外挂二凤,终于成功取得天下。】

【有宝宝或许会问,怎么是靠着李娘子和二凤,那李建成呢?他可是李世民一生的劲敌啊,他不可能贡献不大的,肯定是成王败寇,他的功劳被登基后的李世民给抹杀了。】

【现在网庙十哲都出来了,赵括隋炀帝的洗脑包都满天飞,宝宝们吃李建成的洗脑包很正常。】

【针对这种洗脑包,其实非常好破,网上有一句非常火的话叫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但是请注意,一般是本朝的史书不是本朝的人写的,本朝给前朝修史,所以唐史不是唐朝人写的,而是唐朝以后的人写的,旧唐书成书于唐朝之后的五代十国,新唐书与资治通鉴就更不用讲了,成书于宋朝。】

【五代十国不可能为一个造成他们大乱斗的王朝遮掩,宋朝么,抹杀女人高光点这事很正常,但宋人瞧不上二凤,不可能为了二凤的功绩去抹杀李建成,所以李建成的功劳,只存在建成吹的世界里。】

李建成:“……”

这怎么可能!

李元吉脸色极为难看,“大兄,你不必听天幕胡说,你的功劳我们都看在眼里,岂是天幕说没有便没有的?”

【当然,宝宝们如果不相信这个结论,咱们还可以从李娘子身上套。】

【对比李建成,李娘子的记载可谓是寥寥几笔,史官们生怕多写一个字占了排版位置,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从史书工笔里看到李娘子从跑路到勒兵七万威震关中的过程,更能看到以她而命名的娘子关。】

【但李建成有什么呢?】

【有丢掉弟弟跑路,有重金收买二凤的铁粉尉迟恭①,收买不成恼羞成怒搞刺客杀人灭口②。咱就是说,这种智商堪忧且德行度量刨地坑的人,他配和李娘子相提并论,说他的功劳被李世民抹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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