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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眠此刻头疼得难受, 打掉了他的手,揉了揉鼻子,开口带了浓重的鼻音:“才没有……”

“就你这声儿还说没有?”男人眉头皱得更紧。

“真没有, 就是鼻炎犯了, 流眼泪……”

她是真的没哭。

“感冒了?”

段灼拽着她手臂,把她从座位上捞了起来, 抬手去摸她额头。

知眠往后躲了下,就听到他沉声道:“发烧了,知道吗?”

发烧?

知眠自己摸了下额头,估摸着是今天下午出门一趟, 感冒还加重了, 她安抚自己:“没事,应该是低烧……”

他沉着脸,拽她:“没事个屁。走了, 去医院。”

她如同触到电一般, 立刻往后退, 甩开他的手, 格外抗拒, “我不去!”

段灼沉着脸看着她,知眠无畏地与他对视。

女孩红着眼眶, 鼻尖红红, 委屈巴巴的。

几秒后,男人脱下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把她拽到身前, 给她披上, 低哑的斥责声落在耳边, “感冒了还穿成这样坐在外面吹风, 我看你是真不怕去医院。”

知眠被他的举动弄得有点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他问:“哪里不舒服?”

“什么?”

“不是不去医院?我去药店给你买药。”

“不用了,我自己睡一觉就好……”知眠想了下家里的确没有发烧的药,但是也不想麻烦他。

他冷笑了声,“睡一觉还是打算烧昏过去?”

“……”

知眠讨厌死他这张嘴了,气得瞪他:“那也不需要你去帮我买药,我上楼自己也能泡点感冒灵。”

“感冒灵能治你发烧?你能有点常识?”

知眠被凶得没说话,段灼叹了口气,手掌盖住她的发顶,炽热的眸对上她的,低哑的嗓音含了妥协的无奈:

“生病了能不能别和我犟了,嗯?”

知眠和他对视两秒,“阿嚏——”

段灼:“……”

他按了下眉心,柔声问:“头是不是会疼?”

知眠揉着鼻子,听到他又问了遍,几秒后闷闷应了声。

“有没有咳嗽?”

她摇头。

问了个遍,段灼知道她大致的症状了,他拿起椅子上她的包,手掌锢着她后颈,像抓小猫一样把她带着往前走,“走了,现在先回家。”

“喂……”

他睨她:“你不走我就直接扛你了。”

“……”这人!

两人走出广场,一路走回了小区,最后到了家门口。

开门后,他道:“我去买药,你进去躺着。”

看她进去后,段灼下楼,走去小区门口。

其实刚才给知眠打电话,说要给演唱会门票时,他已经开着车往她小区赶来了,被她拒绝后,他心底不爽,回想起她似乎不开心了,最后还是想见见她,想着当面哄哄小姑娘。

到达小区后,他按照之前程立查到的知眠的具体住址,上去敲门,发现她不在家,他等了一会儿,作罢离开,谁知他走到小区门口时,刚好看到她从不远处的公交车上下来,便跟了上去。

出了小区,段灼用手机地图在附近找着有没有药店,看到两百米外有一家。

他按着导航找过去。

其实他知道小姑娘一直不喜欢去医院。

初三那年寒假,女孩在家,有次也是发了烧,段灼得知后,立刻说要带她去医院,谁知向来温顺的她竟然表现出强烈的抵抗。

任由他放下态度,怎么哄,她都撅着脾气,始终不去。

段灼最后沉着脸色说不去也不管她了,甩了房门出去。

知眠一声不吭,也没出来求他,过了会儿段灼还是因为担心她身体,妥协了,重新回去她房间,就看到她缩在被子里。

他掀开被子,就看到小小一只的她蜷缩成一团,冷得打着颤,眼眶发红,脸色白白的,嘴唇干瘪。

纵使再生气,那一刻他的气一下就没了。

男人把她捞了起来,抱在怀中,问她为什么不去,她低头握着自己的手背,眼泪掉了下来,轻喃:“哥,我怕疼……”

好长一段时间以后,段灼才知道,她是害怕打点滴。

第一家收养知眠的亲戚,也就是知眠的姑妈,曾经学过一点点护理,在他们所住偏落后的镇里的卫生所工作。

当年年纪还小的知眠,有次也是发烧,姑妈一家人先是没管,让她喝了点水,觉得不打紧,直到第二天变成高烧了,看她烧得有点浑浑噩噩,碗都洗不清楚了,这才想着管。

但是姑妈为了省钱,不待她去所里看病,而是让医生开了点药,决定自己在家里给她打点滴。

姑妈技术不好,加上眼睛也有点昏花,找不到知眠手背上的血管,扎了好几次。

知眠当时叫着疼,姑妈凶她:“打不打?不打就不要打了,烧死你算了!”

知眠忍着哭,颤着把手伸了出去:“我打……”

许是故意折磨知眠,每次她只要被姑妈打点滴,手背上就要扎好几个针孔,知眠没药吃,看不了病,除了忍着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件事便成了女孩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刚才她一抗拒,他就知道缘由了。

拐了几条街,找到药店后,段灼进去,详细耐心地和店员沟通过症状,“这个可以吗,她会对一类抗生素过敏……”

“可以的。”

“她还有慢性鼻炎,要不要再来个鼻炎药?”

“慢性鼻炎的话吃这个吧……”

店员和段灼讲话,偷偷抬头打量男人面容几眼,忍不免被帅到,又看到他如此细心又着急,猜着让他去买药的,一定是被这个帅哥放在心上的人。

段灼最后拿了几款药,走去算钱。

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放着几袋陈皮糖,他拿了起来,问:“这个发烧了能吃吗?会不会太上火?”

“吃一两颗的话没事。”

他想到什么,把糖放到桌上,“这也拿一包。”

算完钱后,男人提着袋子走出药店,折返回去。

-

另一边,知眠回到家中,把身上那件宽厚的男人外套脱了下来,垂眸看着,有点懵。

她也不知道段灼今天怎么对她这样……

明明刚才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到他生气了,他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只是此刻知眠脑袋昏沉,实在没精力思考,换了身家居服后,就窝到沙发上躺下。

没一会儿,门铃声响起。

她起身去开门,看到段灼站在门口。

她刚要开口,他就直接走了进来,知眠被迫往后退,一脸疑惑:“你怎么进来了……”

男人眼底一冷,微眯起眼:“怎么,帮你买完药,连门也不让进?”

“……”

知眠想着的确没理,只好蹲下身帮他去鞋柜里拿拖鞋。

“体温测了吗?”他问。

“378°,只是低烧。”

“家里有没有热水?”

“正在烧。”

“进去躺着。”

“啊?那药……”

“我来弄,你再折腾下去打算再烧高点?”

知眠被迫走进卧室,段灼站在客厅,打量了眼她住的地方,眉头锁起——

非要从家里搬出来,现在搬到这种地方。

这么小的地方,还没别墅半个楼层大,她是怎么住得下去的?

他走去厨房,水烧好后,他倒了一杯,兑上冷水,把袋子里的药拿出来。

知眠躺到了床上,没多久卧室的门被推开。

她开了一盏床头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段灼把药拿给她。

看着她变得尖瘦的下巴,他冷声斥:“瘦成这样,我看风一吹你就散架了,免疫力这么差了出门还不多穿衣服?一到冬天就动不动感冒。”

知眠听他跟训小孩子似的,嘴硬,“你管我。”

他点了下她脑门,气得笑了声,“知眠,你说你有没有点良心?”

她低下头,半晌闷声憋出一句:“谢谢你。”

不管怎样,今天他还是帮了她挺多。

他懒得和她矫情,“把药吃了,快点。”

知眠抿了口水,停下来,“有点烫……”

段灼勾唇,“要不我再给你吹吹?”

“……”

她吹了几口,而后先把一颗胶囊放进嘴中。

从小到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怪癖,她吞胶囊特别困难,必须要一个一个吞,否则死活吞不下去,而且每一颗都要在口中停好久,找到合适的吞咽感,才能吞下去。

她喝了口水,口中的胶囊含到七八秒,突然鼻子被捏住。

她无法呼吸,下意识就把胶囊吞了下去。

知眠:?

他轻嗤,“你再酝酿下去,等壳融化了,你看看里头的药苦不苦。”

知眠慢吞吞把药一粒粒吞完,段灼又出去了趟,进来时手里拿着一杯泡好的冲剂:“喝了。”

她喝了一口,就被苦到皱起眉头。

“喝下去。”

他举着杯子送到她嘴边,不让她逃。

知眠忍着苦,最后全部喝完,反胃的不适不猛然冲了上来,她皱起眉头,飞快翻下床想要去找点糖,下巴突然就被轻捏住:“张嘴。”

知眠怔愣间,下一刻就感觉到一颗糖被塞进嘴里。

一股酸甜的陈皮味在齿间散开,清清甜甜,压下了难受的感觉。

诶?

“好点没?”男人问。

“嗯……”

知眠每次喝苦的药后,都要吃一颗糖。

从前和他在一起,她每次生病都说嘴巴苦要吃糖,缠着他,让他给她买糖,段灼每次都笑着说她像个小孩子。

段灼拿着糖纸,看到她眉间舒展,轻嗤了声:“惯得你,娇气。”

陈皮的酸甜在口腔中融化,知眠低着头咬糖,觉得这个味道好像不是她买过的,“这糖哪来的?”

“药店买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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