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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靠太近,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呼吸交缠,似还能听见对方的轻喘声, 又差点儿要亲上去了,周斯越一侧脸, 抽回,人在沙发上坐正, 下一秒,又被丁羡掰回去,不耐地刚要皱眉,一个热乎乎、弹性十足的东西就贴上来了,刚好压在红肿位置。

疼得他太阳穴直抽抽,“嘶——”了声, 想拿手掸开她。

被丁羡牢牢按住,“能消肿, 你忍忍。”

周斯越皱眉, 想说肿就肿。

小姑娘捧着他的脸,柔柔地一声:“乖。”

他扫了她一眼,放下手,靠在沙发上, 任由她滚。

周斯越靠在沙发上,被迫微仰着脸,垂着眼去睨她。

沙发头顶是一盏陈旧的白炽灯,外圈围了一张报纸, 因为这块待的时间不多,那灯泡自搬进来之初就没换过,如今只剩下些许暗淡微光,从顶上洒下来,却格外温馨。

丁羡侧跪在沙发上,一边给他滚鸡蛋,一边鼓着张嘴对着他的脸吹气,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就像是在修补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看得他有一瞬的恍惚,总觉得时空交错。

姑娘眉眼细长,眼尾勾着一条淡淡的弧线,睫毛轻短,小鹅蛋脸,很文气。

周斯越仔细回想她在高中时的模样,五官更小,更淡,皮肤似乎比现在黑点,脸上没什么肉,整个人瘦骨嶙峋的。

丁羡小时候很可爱,脸圆圆的,身上还有点小肉,皮肤也白白的,上高中那会儿不知道是晒黑了还是怎么,整个人暗了两个度,而且又瘦,没什么美感。

如今再看,似乎又胖回来了,白了些,脸也圆回来了。

忽然想起室友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女人哪是水做的,明明是水泥做的,捏圆揉扁,一会儿一个样儿,还不带重复的。

高中那会儿,蒋沉喜欢跟宋子琪讨论谁谁谁漂亮,他大多时候保持沉默,就有一次,说到丁羡,蒋沉说:“其实那丫头拾掇拾掇还能行,脸再胖点儿,再白点儿了,绝对比尤可可好看。”

他当时只扫了蒋沉一眼,心里隐约有些不爽,“谁都行,别聊她。”

当初也只道是照顾同桌儿。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变了味儿,在他意识到自己大概可能喜欢上这丫头的时候,心里也挣扎过纠结过。

都是徒劳。

喜欢就喜欢了,只想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谁也碰不得,伤不得。

他又不傻,那姑娘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他能不明白么?她跟孔莎迪说过什么,让宋子琪去一套就全交代了。

刘晓峰什么想法,他也知道。

所以那阵在她桌上发现刘晓峰的笔记才会那么生气,跑去跟蒋沉打了一中午的篮球,回来又见她跟个傻子似的乐呵呵跟人玩,差点儿没给他气吐血。

然后是冬令营,孔莎迪生日那天,本来没打算去。

半路接到一张图片,是孔莎迪给发的,她穿着件裙子跟刘晓峰走一起。

那会儿是真没吃醋,翻墙下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呢,这丫头为什么要打扮这么简陋,不过得了个贴面礼他也认了,尽管翻墙回去的时候一时失手,还差点儿从墙上滚下去,右手挫伤,那阵写字都别扭,还被杨卫涛逮着骂。

好歹她没发现,不然真他妈的跌份。

其实他去年在上海见过一次苏柏从。

那会儿叶教授带他去参加一个机械展,赤马是主办方,展览结束,苏柏从留叶教授一起吃饭,那会儿,两人在饭桌上见过一面儿。

苏柏从不知是故意装作不记得他了,还是真不记得他了,他没开口,周斯越也不提。他向来不喜欢跟人攀亲带故,但不代表他不懂,两人眼神一勾汇,心里就清楚的很,苏柏从绝对记得他。

席间,周斯越出去抽支烟的功夫,苏柏从恰好出来接了个电话。

他原本打算灭了烟离开的。

刚把烟取下来去掸的时候,听到苏柏从喊了一句:“羡羡,你先别哭,我回去给你电话好吗?”

他忍不住又把烟叼回嘴里,吸了两口,侧对着他靠在石柱上眯着眼,吞云吐雾地听他打电话。

“跟你妈妈又吵架了?需要让你舅舅去谈吗?……我能理解你,我很理解你,我也特别理解你,我周末过去找你,好吗?”

西装革履的男人声音温柔又无奈。

母亲说过,丁阿姨来退婚时说过,丁羡要去巴黎学画画,听说是个科技公司一姓苏的大老板跟她舅舅帮她联系的,那苏老板很看得上丁羡。

他捏着烟,低头,自嘲的笑笑。

一年没见,他以为她应该在巴黎学画画的,可没想到她复读来了清华,更没想到,她变了很多。

而可悲的是,当他发现这个变化似乎是因为她身边另一个比他成熟的男人,这才是他真正介怀的。

三年,他没有改变她。

那个男人只用了一年,就改变了她。

而恰好,那个男人还爱慕她,谁他妈受的了这口气。

屋外,雨声忽而骤大,似乎下起了暴雨,雨珠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直响,屋内,流着黄色的光晕,一片宁静,丁羡跪在沙发上,低着头,专心致志用鸡蛋滚着他的伤处,周斯越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此刻的周斯越,像一只受伤的猛虎,虽然还喘气儿,但明显攻击力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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