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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素看了眼裴逸,又看了眼药碗,她还是端了起来,饮了一小口。

这药很苦,她皱起了眉。

裴逸见她喝了,也赶紧乖乖捧起药碗,咕噜咕噜喝着。

乌素蹙眉,正打算继续喝药,但裴九枝已将她手中的药碗拿了过来。

他将自己面前的空碗塞到乌素手里,替她将另一碗汤药也喝了下去。

裴逸小脸苦得都皱成一团,待他放下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九皇叔,皇婶,我厉害吗?”裴逸将空碗亮给他们看。

“厉害。”裴九枝让人领他下去休息。

乌素唇上还有些草药的苦味,裴九枝倾身,在她唇边吻了一下。

“确实苦,连乌素都盖不住。”他低声对她说。

“小殿下,你……”乌素被他说的话闹得满面通红。

“嗯?”裴九枝装作若无其事地应道。

“怎么帮我喝了?”乌素问。

“我在想,我若是日日抱着你,你便不会染风寒了。”他认真说。

乌素轻轻推了他一下:“小殿下,莫要说胡话。”

他怎么可能一辈子抱着她呢?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

入夜,乌素在书桌旁研究着小殿下喜欢的那个鸳鸯纹样,她在思考自己究竟能不能绣出来。

裴九枝站定在日月阁的窗下,他将一段白色寒梅放在花瓶里。

他发现乌素不会再失去嗅觉之后,便每日都会在窗下放一段花枝,让她闻闻味道。

之前夏季的时候,是他很喜欢的茉莉。

到了秋季,便是香气馥郁的金桂。

到了冬季,便是这白梅花了。

乌素嗅到了空气里传来的淡淡梅花香,她现在已经养成习惯,嗅到这些花香,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她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绣花册子放下。

裴九枝走了过来,将她抱起,屋内的地龙燃得正旺,将周遭的一切都烘得暖呼呼的。

他在床上拥着乌素,动作倒是大胆了几分。

乌素被他闹得有些狠了,也会求饶,她推着他的胸膛,小声道:“小殿下,请不要这样……”

裴九枝的唇落在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地吻着,次次都更加深入。

他道:“小殿下不仅要这样,还要那样……”

乌素:“!”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但听他如此说,她的身子也软了下来,随他去了。

夜深,烛影渐黯,裴九枝侧身躺在床上,乌素的脑袋靠在他怀里。

她的肩膀颤抖着,明显是有些遭不住了,许久才缓过来。

裴九枝早已习惯睡在床榻的外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乌素困在他的视野间。

他将桌上的灯拂灭,他拍了拍乌素的肩膀,又是低声哄了好久。

“好了,下次不这样了好吗?”

“你立字据!”

“上次不是在你身上写了吗?”

“裴九枝!”

最后,他躺在床榻外侧,里边的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乌素,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裴九枝又忙着去处理皇城司那边上报过来的作乱邪魔了。

乌素去司衣署里用自己攒的银子,买了绣布与丝线。

见她要花自己的钱,司衣署的负责人很是惊讶,因为皇家中人来司衣署置办衣物,根本不需要花钱。

但乌素非要给,他就只能报了个自以为乌素能接受的数字。

乌素自己攒的钱实在没多少,都花光了,才买了两种颜色的线。

一黑一白,凑合着用吧,刚好一只黑鸳鸯,一只白鸳鸯。

正好乌素自己也看这两个颜色很顺眼。

她在日月阁里偷偷绣花,绣了半天也没能绣出个鸟样。

乌素带上自己的东西,又去了方玄寺,她要向问缘学习。

问缘看着是个修佛的,没想到连绣花也会,她指导着乌素绣花,总算让她的作品像模像样起来。

“老师,你会的东西好多。”乌素羡慕地说。

她小心翼翼地绣着,一不小心那针戳到指尖,刺破一个小小的伤口。

乌素赶紧将自己的手指蜷缩起来。

问缘将白帕按在她的指尖上,柔声说道:“你小心些,若是让九枝知道,他就该来找我了。”

“好。”乌素将白帕按着,这事她肯定不会让裴九枝知道。

之前出门的时候,她在河边摔了跤,没敢让裴九枝知道。

她忍着疼,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就正常走路。

结果晚上的时候,还是被他握着脚踝发现了。

他冷肃着脸给她上药,动作倒是小心翼翼。

后来乌素再经过那里,她看到那河边被装了一整道木质的栏杆扶手。

他就挺……较真的。

要是让他知道她刺绣受了伤,他不收礼物可就不好了,乌素如此想道。

问缘微笑地看着她与绣线搏斗,又柔声开了口:“乌素,听九枝说,你在找自己星星?”

“或许,也不完全是,我只是想知道我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乌素答。

“人类的星星在天上,预示妖类命运的命萤在妖域萤渊里。”问缘看着乌素的眼眸露出一点怜惜。

“若你要去妖域寻找自己的命萤,也不用花这个功夫了。”她道。

“在妖域,也没有你的‘星星’。”问缘平静地告诉她这件事。

“老师……”乌素有些惊讶,她猛地抬起头来,那针刺在了她的掌心上。

“可能,妖域里的星师也……天目浑浊。”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问缘继续微笑,她摇头。

乌素的眼眸暗了下来,问缘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不被命运指引裹挟,也是一件好事。”

“我见到云都外有小孩儿放风筝,那些风筝很高很高,总是有一根细细的风筝线牵着它们……”乌素茫然地说道。

“那根风筝线,边是天上风筝存在于这个世间的证明,如果……连这个线也没有了,那怎么能证明,我不是虚幻的泡影呢?”

“这种事,你应该去问九枝,他是你的丈夫,或许,他就是你说的……风筝线。”

“但老师,您说他会忘了我。”乌素感觉到掌心被绣花针刺出的痛意,她皱着眉说道。

“我忘了这事。”问缘微笑。

“乌素,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但若有求于我,我不会给出虚假的回答。”

乌素想到了问缘给大公主与白将军的那个字,断。

他们确实分开了。

她的眼眸完全暗了下去。

此时,青石小径的尽头传来脚步声,是裴九枝过来了。

乌素赶紧将绣布与丝线塞到自己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