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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野面无表情地摁灭手机,身上浸染风雨欲来的气场,而后他直接站起身,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始终没怎么说话的傅雪茗忽然开口。

林清野回头,视线低垂,五官轮廓显得愈发锋利:“你管呢。”

傅雪茗声调立马扬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林清野说完,直接提步往外走。

宴会厅厅门关上之际,他听到周围那些人正安抚劝解着傅雪茗,以及傅雪茗口中厉声蹦出来的字眼——祸害,混蛋一类的词。

刚出去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旁倚着墙站着的顾从望,正在打电话,满脸笑。

林清野觉得可笑,脚步不停,淡嘲一声。

那点嗤笑被顾从望捕捉到,侧头看过去,林清野倒没再分给他半个眼神,直接走了,很快背影就消失到转弯口。

许知喃注意到他好久没回话,还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又“喂”了一声。

“嗯。”顾从望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碰到个傻逼。”

林清野昨晚没有睡好,回到家后就直接把手机关机,躺到床上。

这回倒是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见了第一次见到许知喃的时候。

不是在酒吧,也不是跟秦棠在网吧看到的那次。

而是更早。

他和傅雪茗大吵一架,从家摔门而出。

那时他还没有获奖,组乐队只为了玩,更没有收入,他不愿意向林冠承要钱搬出去住,从林家主宅出来后连个可栖身之地都没有。

冬日,夜风呼啸而过,干燥的冷风顺着脚踝往上蹿,凉气刺骨。

他出来的急,连外套都没穿,风勾勒出高瘦的身形。

步行街最尾端有一家便利店,外面路灯坏了好几盏,暗沉沉的,他买了包烟出来,长腿一迈,在外面木头长椅上大剌剌坐下来。

许知喃便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旁边还有个同伴,两人都穿着冬装校服,灰蓝色,明明是很不显眼的灰败颜色,可林清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原本就白皙的肤色被冷风吹得列白,浑身上下都裹得很严实,毛茸茸的雪地靴踩在未化的雪地上吱嘎吱嘎响,半个下巴也被包进围巾里。

“小景,这都到哪了呀?”许知喃挽着她旁边那女生的手臂,声音压得很轻,“太黑了。”

“应该就是在这啊,怎么不见了呢?”

两人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微微弯着腰,沿街走过来。

忽然,从一旁草丛里发出细微的猫叫声,黏黏糊糊的,不留心听甚至都听不清。

少女神色一亮,小跑过去,在花坛前蹲下来,伸长手臂身子向前倾,费了好一会儿劲才将那只小奶猫抱出来。

黑黄两色的小土猫,还很小,窄窄一张脸。

对人来说,大多偏爱瓜子脸,可对猫却相反,甚至连价格都得比那些大脸盘便宜些。

这只猫长得并不讨巧。

可少女抱着它,眼睛都亮了,像是坠着璀璨银河。

林清野坐在漆黑处,嘴里叼着烟,冷眼旁观,便见她从校服口袋里费劲地扒拉出一包东西,拿塑料袋裹着,摊开后,是一把猫粮。

“这么小的猫咪,能不能吃干猫粮啊?”同伴在一旁手撑着膝盖问。

许知喃一顿,又从包里拿出个浅粉色的保温杯,往猫粮里倒了些,大冬天热水氤氲出大片雾气。

等猫粮泡软后她才给小奶猫吃。

“阿喃,它好可怜啊,这么冷的天,要不我们养吧?”同伴说。

许知喃摇摇头:“我不行,我妈妈对动物毛过敏的,不能养。”

“这样啊……那我给我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能不能养。”

她说完,拿出手机走到一侧给她妈妈打电话去了。

许知喃依旧蹲在原地,她把手套摘了,轻轻摸了摸猫咪的毛,不是很软,还有些扎手。

野猫都有些烈性,发出些呼噜声,紧接着就伸着爪子抓人。

许知喃吓了跳,迅速收回手,没被抓到。

她心有余悸,立马又戴上了手套,然后才鼓了鼓腮帮,缓缓吐出一口气。

旁边传来轻笑声。

她侧头看过去,因为路灯坏了,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对面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了个人,嘴里咬着烟,风把他头发吹的乱糟糟。

许知喃看不清他的脸,也分辨不出来他的年纪。

只不过他身上只一件薄薄的单衣,像个流浪汉。

可脊背却又挺得笔直,像隆起的的青峰。

她眯了眯眼,想看清,可惜失败了。

尽管看那身形不像流浪汉,但她前几天刚刚在新闻上看到流浪汉冻死在街头的消息,为了以防万一,她冲着那边轻声问:“那个……你冷不冷?”

少女声线轻柔,像阵春天的风。

林清野没动也没开口,却因为她这声音,重重咬了下烟嘴。

许知喃注意到他那烟头火光乍亮一瞬,她莫名有些害怕了,周围还是黑漆漆的环境,她抱上猫,不再久留,往回走。

正好同伴也打完电话了,说是她妈妈同意养了,从她怀里接过猫咪。

“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那边坐了个人。”许知喃又回头看了眼,转回去,“好可怜。”

她正走到一盏亮着的路灯下,月亮就悬在她头顶,可她眼睛清凌凌的,比月光还要干净。

像是无声地在他们之间落下一道分界线,他这漆黑肮脏又混乱,而她那干净澄澈。

她高高在上,普度众生一般,对着他丢下三个字——好可怜。

林清野笑了声,声音讽刺又不屑。

后来林清野又遇到过她几次,那晚他就看到了她校服胸口的“堰城一中”字样,知道她在一中读书,因此也不确定这些遇见到底是偶然还是自己的处心积虑。

他没有靠近,永远远远的瞧着。

倒也算不上跟踪,完全是旁观者的态度。

她始终笑着,跟身边的朋友说话也细声慢气,好像生活没有一丝阴影。

他是个矛盾体,一面倨傲顽劣,对她那声充满同情睥睨的“好可怜”耿耿于怀,看到她身上那点潜藏于底的傲气就忍不住皱眉,想要打碎。

一面又像个泥沼黑暗中的野兽,从洞穴深处窥视她,一见光就缩回去。

再后来,他看到她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男生。

他们俩关系似乎非常好。

许知喃冲他笑时似乎也更加好看。

在那天之后的夜晚,林清野做了一个梦,他和身上那人肌肤相贴,体温相煨,他看到了雪夜那天看到的的那张脸,她那说出“好可怜”三个字的粉唇也柔软饱满。

可也同样是这张漂亮的唇,冲着别人笑。

他俯身在她侧颈重重咬下去,尝到血腥味。

然后他惊醒过来。

林清野躺在床上,胸腔起伏,呼吸粗重,回想起白天许知喃冲那个男生笑起来的样子,眉眼柔和,眼眸中都浸着满满的笑意。

他一边不屑一顾,一边却又嫉妒发狂。

就像她只是细声细语的说了一句“好可怜”,他却被她眼底的光芒灼伤,第一次产生征服欲,也是第一次明确产生某种难以启齿的冲动。

那晚他再也睡不着觉,于是写下了《刺槐》的歌词。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鸿沟,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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