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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灵儿有些风中凌乱,紧紧拉住唐有术的手,她的狐狸脑子没有人脑复杂,竟然闹不懂现在上演的又是哪一出人伦折子戏。

唐有术没有说话,只是皱眉凝神看着这一切。

他虽然经历两世,可是前世好像并无这嫁魂的事情发生,更无叶易这号人物出现在师尊的眼前。

现在因为崔小筱的出现,许多世事都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跪在常山王身边的郡主已经在拚命地摇头哭泣,散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她的脸,伴着凄厉哭喊声,仿佛疯魔了般,要跟小筱拚命。

小筱也是被这人伦惨剧惊到了,她眼中蓄泪,不知所措道:“我……只是说他有可能是假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会闹出这样……可是,你应该能认清真假,怎么能别人说一说,你就尽信了?”

那永宁郡主仿佛被触碰到了痛处,再次懊悔得像疯了一般甩着头发,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云滚滚,风儿在旷野里强劲地盘旋,撩动树丛野草。

方才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的叶易,不知什么收时候站了起来,方才他一直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沉默地看着这场亲女弑杀父亲的惨剧。

此时狂风之中,叶易长袍猎猎,发丝飞舞,他再次慢慢抬起了头来。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整个气度却再次发生改变。

那个在玉兰花之下的翩然如玉公子仿佛神降一般,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显然,那个神秘的魂灵再次上到了叶易的身上。

魏劫挥剑指向了叶易,冷声道:“你对郡主做了什么?”

叶易虽然在笑,却带着一股看透世事的冷漠轻声说:“她弑父的时候,意志清醒,只不过心里的杀意被轿子里的迷魂熏香勾得盛了一些。误会父亲的是她,动手的也是她,这弑父的罪过赖不得别人……”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似这场人伦悲剧跟他全无干系。

小筱却一下子将前因后果全都想明白了,她冷声道:“这件事跟你绝对脱不开干系!之前那个常山王若是真的,郡主怎么会认错人?这罩面的纱布就是虚虚实实的障眼法!之前跟郡主相处的,一定是旁人,就是为了勾起郡主的疑心。你和璨王早就算准了永宁郡主的八字符合你们的要求。而璨王诈死,控制了常山王,然后以大火毁容为借口裹住了面容。等永宁郡主心有怀疑的时候,你们却将真的王爷换回来,再用言语和迷香激出郡主的杀意,制造了这场弑父惨剧!目的就是让郡主成为嫁魂的合格容器!”

师父唐有术之前说的很清楚,对人间怀有眷恋的生魂是换不会阴司完整的魂魄。

这个叶易虽然满嘴诳语谎言。但是他之前说,并不知道永宁郡主早早“出嫁”也许是真的。

因为这个附魂的叶易一早就安排好了永宁郡主的出嫁之日,就是让她亲手弑杀父亲之时。

只有这样,永宁郡主的心里才会充满悔恨,成为完美的换魂容器!

听了小筱的分析,叶易依然优雅微笑,目光炯炯地打量她道:“你……真的很聪明,你到底是什么来路,生死簿都参不透你的三世前生?”

魏劫很不爱听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给小筱算命,只当他没头没尾的话在放屁,冷冷道:“你的奸计已经得逞,接下来又要怎样?”

叶易甚至懒得去看魏劫——曾经可以与他打个平手的生死宿敌,如今不过是凡尘里的贱命一条,神格碎裂的魏劫,再不是昔日的阴司之主,三界敬畏之神,

如此成不了大器,终究要被别人窃取了命格的倒霉蛋,压根不必他太过费心。

如今所有一切,都在他的层层算计中,这种所有人的命数在他手中按部就班,任意摆弄的感觉真的是很不错。

叶易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捏指算了算时辰,抬头看了看电闪雷鸣的天际,慢慢道:“永宁郡主如今心中满是对她父王的愧疚悔恨,毫无生趣,弑杀了亲父,禽兽不如,如何配活在这天地间?倒不如结下善缘,替我去阴司换回一人……”

说完之后,狂风来袭,常山王坐的那辆锦缎马车,在叶易挥手之见,车衣顿时改变颜色,变成了刺眼醒目的红。

那些红布之上,遍布着用鲜血写下的最恶毒的咒。顷刻之间,车队周围随从皆被红布摄取了魂魄,一个个突然木着脸,抽刀割开了手腕,汩汩鲜血染上了他们雪白的侍从衣衫,将衣服慢慢变成了殷红色!

嫁魂通往阴司的婚嫁车队,已经结成,就差一个断绝了生趣的新娘子了!

眼看着魏劫和崔小筱他们要去拉拽住永宁郡主,叶易随意地抬手一挥,一个如钟般的结界立刻将符宗的几个人扣住,免得他们前来捣乱。

叶易轻轻挥动衣袍,原本还在痛哭的永宁郡主,突然站起,一步步地走向了倒卧在地上父亲的尸体,然后弯腰拔下父亲胸口的剑,直直朝着自己的腹部刺去。

这一剑的位置十分巧妙,避开了要害,又能让人达到濒死之境。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永宁的魂魄无限接近忘川河,同时唤醒沉在河底的那一抹魂,将魂魄召回到永宁的身体里……

看着永宁郡主在众人的惊呼中,毫不迟疑地刺下那剑,叶易的眼睛里竟然闪现出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激动。

天知道他等这一刻,究竟是等待了多久了……

叶易不愿再浪费时间,挥手将永宁牵引到了血红的轿子上,并且飞身来到了永宁的面前,将一块血红的盖头罩到郡主的头上。

就在大功即将告成之时,狂风卷起,原本已经木然的郡主突然伸手快速地袭击向叶易。

就在叶易一惊,被分散了精力时,从风中残叶间飘来一个小纸人带着一道符,啪一下贴在了叶易的额头。

这符是银箔制成,同样布满了繁琐的血红符文,只见叶易的头微微往后一仰,一道金光想要从他的天灵处逃逸,却被这黄符上泛起的符纹牢牢锁住。

此时叶易的肉身已经不动,而附身在他身上的,无论是神是魔,也逃不出去。

这肉身俨然变成了束缚神魔的牢笼。

就在他元神被困住的瞬间,原本隔绝小筱他们的结界顿时散开。

小筱带着狡黠的笑,飞身过来,跟跳下马车的永宁郡主迅速击掌,表示合作愉快。

然后街头老骗子小筱模仿着叶易云淡风轻的笑,歪着头问:“敢问这位公子,我们方才变的戏法好不好看?”

叶易额头被贴着符的地方,幽幽发出了蓝色的光印。

小筱见过魏劫的额头出现跟叶易类似的蓝光,只不过他们的图案不大一样罢了。

唐有术说过,那是神祇才有的神印!

这个满嘴谎言,心肠毒辣的男人……竟然会是神?

而此时被封印住的叶易,也是不敢相信的圆瞪着眼睛。虽然他已经一动不能动了,可他还是不敢相信,他苦心布置的局,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几个蝼蚁般的人给破了!

怎么回事?永宁郡主犯下杀父的大罪,明明该心神大乱,了无生趣,怎么突然出手反制?

而且她用的是什么符?居然能定住自己?

就在这时,永宁郡主拔出了自己腹部插的那把剑,用手指按着弹簧,轻松自如地按着能弹出收起的钢刃,得意道:“怎么样?这可是我花了一对玉镯换回来的宝贝。”

原来她方才刺杀父王的剑——竟然是在农舍屋主人那换来的吞剑道具。

永宁郡主刚换来那宝贝把玩的时候,还听了余灵儿的建议,对剑进行了改良,在剑柄里装了充满鸡血的鱼鳔,一旦弄破就会鲜血淋漓,吓人的效果十足。

在农舍里时,她可没少在众人面前演示,炉火纯青得很。

小筱看着永宁郡主在那气人,只让魏劫解了常山王的穴位。

只见“死不瞑目的”的常山王在定身穴被解开的时候,猛地喘了一口气,惶恐无措地望向四周,等看到女儿时,一下子搂住了她,放声嚎啕大哭,直嚷嚷自己被皇家先祖的魂灵抓了,差点去了阴司地府。

叶易懒得看父女团聚的戏码,只看着小筱,沉着眼眸问:“你是何时看出破绽的?”

小筱绕着一动不动的叶易,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道:“你知道的,我们这几日都住在农舍,吃的反反覆覆也是那几样,比如腊肉、山货,还有屋主人腌制的臭鱼……对了,我们今日晚饭吃的也是臭鱼!”

叶易蹙眉,不理解她说这些废话的意思。

小筱干脆挑明道:“你只顾忙着害人,当然不知,真正的常山王最讨厌臭鱼,连闻都闻不得!”

其实小筱也是方才常山王被永兴郡主捏住脖子面对面说话时,好像被永宁郡主的口气熏到,突然呕吐时,才起的疑心。

这个常山王今日太安静了,几乎都不说话,全是身边的仆役代劳,仿佛傀儡一般。

小筱看他突然呕吐的时候,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吃饭时,永宁郡主抱怨过顿顿吃红油臭鱼,害得她的嘴巴都是臭臭的。

她的脑子向来快,只在那一瞬间,便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尤其是在她意识到今日之事,似乎都是在激怒永宁郡主时,便有些顿悟了。

眼前的这个绷带缠脸的常山王……如果是真的常山王呢?

她被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坑过一次,差点在阴司里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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