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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那温江雪生的第一个孩子,今年也应该才二十二。可若温江雪跟杨毅和离后,又生了野种,那么年岁只会更小些,也许十七八岁。

一个稚嫩少年郎,是很难充大人的,就算面相再老,也会从眼神气质中体察到稚嫩。

看来,司徒晟不能是那女人的儿子。长相凑巧的人,也不是没有,更何况他也并不是十分地像杨毅。

想到这,陶慧茹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出言试探:“我有一位故人,曾经在江口长住,只可惜她得了病,脑子不大清明了。楚娘子可还记得你家隔壁曾经有位疯邻?”

楚琳琅想了想,恍然拍手:“好像还真是有一个,可惜我那时太小,家人怕我被打,都不让我离她太近……怎么她是您的亲眷?那她后来怎么样了?我怎么记得有人说她得病过世了?”

陶慧茹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因为楚娘子说得对,她那时就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跟个疯女人有交集?

温江雪已经死了,她不该再入自己的梦中纠缠。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可是那个疯女人身边的孩子又去了哪里?想到这,陶慧茹默默咬住了嘴唇,手里的佛珠转得更快了!

见从楚琳琅的嘴里再套问不出什么,她也不再跟琳琅说话,只是又走到放满了荷花灯的池边,看着水面的星星点点,一时阴沉着眉眼,默默思索着。

琳琅今日来这一遭,就是等着陶慧茹这一问的。现在听她这么一问,好像陶慧茹也拿不出什么切实的证据,证明司徒晟就是杨家后人。

之后的第二日,楚琳琅让冬雪留意那申娘子的动静。

冬雪回来禀报,说是白天时,申娘子买了许多烧纸,入夜的时候,又跟陶四姑姑去了疯女人旧宅的门前烧了纸。

楚琳琅虽然不知当年纠葛,可看着陶慧茹的举动,也猜出她心里应该是有愧。

世间人大抵都是如此,死对头活着的时候,什么阴损下作的招数都可以想出做出。可一旦人死了,就仿佛成魔成鬼,更叫害过自己的人畏惧。

就是不知,陶慧茹烧的这一把纸钱,是真的思念昔日闺中密友,还是在赎买自己什么不可言说的罪孽?

不过随后的几天,陶慧茹继续在四处乡野打探人,不过打探的对象年纪却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看样子绝对不是司徒晟啊!”

楚琳琅也被陶慧茹的路数闹糊涂了。

在那场夜饮之后,琳琅也跟廖静轩偷偷打了招呼。

因为司徒晟同她挑明的缘故,她知道了夫子廖静轩是司徒晟的旧友,也深知他的底细。

楚琳琅便趁着无人时,低低说了陶慧茹对她的试探之词。

廖静轩听了个大概,一下子便明白了意思。

他皱了皱眉头,简短道:“我都知道了,楚娘子自可静心做自己的事情,不必再去理会她。”

楚琳琅知道这位廖夫子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散漫。

这个人当初随着工部去边境修城墙,却能在荆国与大晋的边境经营安插许多暗线,想必对这类事情也有个应对举措。

琳琅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管到处寻找少年郎的陶四姑姑,决定还是先回去照顾娘亲为妥。

荣林女学的船队不会在江口停留太久,过个几日,待贵女们玩得尽兴,就可以回转京城了。

想来那个陶慧茹就算有心打探,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眼下,她最要紧的是先解决了母亲身契的事情,然后带母亲早点回京城见司徒晟,告知他陶家四姑姑的隐患才是正经。

二姐那边很快就有了消息。

楚金玉回去之后,就努力游说母亲,直说留着这孙氏也无用,若是肺痨死在家里,也太晦气了。

倒不如做个人情,让楚琳琅将母亲带走,也算是修复一下姐妹情谊。

毕竟她家官人可是在水师军中,若是这楚琳琅日后能利用人脉,为郑彪铺路搭桥岂不是美哉?

更重要的是,楚金玉跟大娘子说,楚琳琅是愿意银子赎买的,而且价钱给的不低。

大娘子被二女儿说得有些心动了,权衡了一番利弊后,她终于决定,背着楚淮胜拿出了身契给楚金玉。

看那日孙氏吐血,当真是活不久了,她厌恶孙氏也不是一日两日,能让她死在外面,不必家里买棺椁铺盖,岂不是正好?

另外,她也要让家里的剩下的几个小妖精看看,她们的生死是捏在谁的手里。

若是能像孙氏那般乖巧,她这个大娘子自然好相与。

可若一味弄着狐媚掏空了老爷的身子,便也得任着她这个主母发卖!

当楚金玉将孙氏的身契拿来时,楚琳琅也不失言,当真又给了她和孙氏各自一笔银子。

只是楚琳琅留了个心眼,让楚金玉帮孙氏写了个收银子的收据,还让孙氏按了手印,有了这个收据,就算楚淮胜诬告她偷拿了身契也不行!

楚淮胜忙完了盐务回来时,听说大娘子和二女儿不跟自己商量,就将孙氏的身契给了楚琳琅,气得都原地蹦起来了。

“两个蠢货!那孙氏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被汤水烫一下,就烫出了不治之症?走,给我把身契要回来!”

说着楚淮胜便急匆匆领着儿子楚人凤去客舍找楚琳琅。

此时楚琳琅早就打点了行囊,准备带着母亲回京了。

看父亲来闹,说是二女儿偷拿了身契不算数,他要将孙氏领回去。

楚琳琅不慌不忙,只立在楼梯口不让楚淮胜上去:“这身契是我拿银子换的,也有大娘子出的银子收据。大娘子可是堂堂楚家当家主母,不经过你同意,发卖妾侍,也是合情合法。既然是买卖两讫,没有偷拿,又为何不作数?我娘不悦你甚久,没了身契,她就是自由人,又被你虐待甚久,早就想跟你义绝,连休书都不必!我已经一把火烧了卖身契,你拿不回去了!”

楚淮胜听了这话,当爹的面子真是被这个不孝逆女给狠狠踩在脚下了。

他暴跳如雷:“臭丫头!你倒是忘了你老子是谁!还真以为结识了几个贵女,自己便也成了皇亲国戚,别人怕你的狐假虎威,我可不怕!我自己的家事,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说着,他便冲上去准备入屋将孙氏给扯回去。

他好歹也是江口有头有脸的富商,一个生养了孩子的妾,居然求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孙氏就算死,也得死在他楚家的屋头里。而楚琳琅这个死丫头更是挑战了他当父亲的权威,怎么不给她些教训?

可惜他忘了,三丫头虽然有可能是狐假虎威,但是她手底下的跟班老头,却是实打实的阎王。

就在他往前冲的时候,七爷单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子,然后那一甩,楚淮胜登时屁股着地,狠狠摔在台阶下,疼得他似断了尾巴一样,都叫得颤音了。

楚人凤早就听他爹说,三丫头找了个厉害老头子当保镖,所以他这次要帮爹爹抢回姨娘,也是有备而来,纠结了五六个江湖上的无赖充当打手。

他们并没有见识过隋七爷的飞刀,只觉得一个干瘦的老头子有什么可怕的?

就算他有些本事在身,还能同时对付了这么多年轻力壮的汉子吗?

楚人凤冲过去扶起楚淮胜,高喊着“打人了”的时候,他身后的几个无赖汉子便抽出怀里揣着的铁棍家伙,一拥而上!

楚琳琅早知道楚人凤无赖,却没想到他敢在白日里就纠结无赖来闹。

眼看着那些人抽出了铁棍,她也担心只七爷一个,能不能抵挡这些年轻力壮的无赖汉们!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司徒晟为何独独只安排一个老者当她的保镖了。

当七爷看着那群人涌来时,甚至懒得亮出自己的匕首,只伸手一个小擒拿,钳住冲在前面的那大汉的胳膊,拉擦一声卸下了他的膀子,然后夺了他手里的铁棍。

七爷挥舞着铁棍,从容后退两步,立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便像砸铁一样,朝着那些人的肩膀脑袋狠狠砸下。

虽然楚人凤纠集的无赖汉人数众多,但楼梯狭窄,他们不能一涌而上,只能一两个,一两个地往上冲,这就仿佛傻狍子一般,来一个就被隋七爷敲了头,都来不及哼哼,眼睛一翻就往后倒下,然后再上来两个傻狍子补一补空位。

不到片刻的功夫,楼梯上挂了一片。

还有一个是站着的,他最后才上去的,可脚下全是人堆,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眼看着隋七爷两手都拎起铁棍,凶神恶煞地走过去,吓得他很不仗义地撇下铁棍,撒丫子就跑了。

可惜隋七爷难得开荤,打得还不够尽兴,他一眼扫到了楚人凤,方才就是这小子叫嚷得最厉害,还管楚娘子叫“贱人”!

于是他便转身朝着楚人凤儿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着铁棍就朝着他身上招呼而去。

楚人凤哪里遭过这罪?一时被打得原地抱头打滚,拼命地喊爷爷饶命。

而就在这时,客舍的店家早就报官,很快就有差役来拿人了。

不过那县丞是知道楚琳琅的,问明了情况之后,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既然是收了银子放妾,有正室的手印画押凭证,楚家父子自然没资格拿人。

而这客舍的闹剧,也有人证,说是楚家父子带人动的手。

最后,县丞便以寻衅滋事的名头,将楚家父子连同那些受伤的无赖汉一并入了监牢,需得交了罚金,才能出来。

楚家父子被押走时,孙氏就站在窗边,她一时都不敢相信。

在她看来,天大的不能解决的事情,就这么轻松解决了。

楚琳琅走上来,抱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娘,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