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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看着挺清冷的人,都在默默研究什么呢!

既然被他抱出来,楚琳琅也懒得计较夜色掩盖下的礼节了,等整理好了衣裙,又小声喊他过来,将自己送回屋子。

这一次,她没让他抱,而是让他背着回去了。

楚琳琅本以为这样不必两两相望,可以缓解许多尴尬。

可万万没想到,当她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时,又深深后悔了——这么全贴上,怎有种被他占尽了便宜的错觉?

不过司徒晟只是背着她稳稳的走,全然没有任何占便宜的孟浪之举,更没有拿话打趣她。

楚琳琅有些自嘲地开解,若论谁占了谁的便宜,也应该是她这个半老徐娘占了司徒晟这个黄花闺男一个老大的便宜。

司徒晟洁身自好,应该还是个雏儿,这么青春鲜嫩的男子,若是想风流,到哪都能引来狂蜂浪蝶,何必朝着自己府宅里下堂失婚的妇人下手?

人家都没往别处想,她也不可将人想得太污秽。

此时夜深天寒,大部分寒风都被司徒晟的身体遮挡住了,楚琳琅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后背上,然后低声调侃:“你该不是一直不睡,等我起夜吧?”

本以为司徒晟依着往常一样,来个君子不语,没想到他居然“嗯”了一声。

楚琳琅啧啧了两声,然后小声问:“怎么?弄伤了我的脚,所以内疚了?又不是你推的,是我自己作死踩上的,不管你的事!”

司徒晟又不说话了,等将她背回到屋子里,他将她放在床上,然后又替她放好了鞋子,还拿了水盆帕子让她净手,然后斟酌着语气道:“我今日情急,碰了你的脚……事关女子……”

楚琳琅觉得自己得懂事,连忙打断他的话,善解人意地开解:“行了,行了,又不是小姑娘的脚,金贵得一碰就得负责,我还没谢过大人帮我处置烫伤呢。只这院子里的事情,大家都识趣不会说出去,绝不会玷污了大人的名节!”

楚琳琅这番话善解人意,哪知司徒晟听了并没有松口气的样子,反而眉头微皱,抬头瞪了她一眼,语气森冷道:“事关女子名节,你怎可这般随意?”

楚琳琅白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说起来,我还替你吸过毒血呢,孤男寡女共处一个车厢,男女授受不亲啊,你那时候怎么不去找周随安,表示你要对他夫人的名节负责?”

司徒晟被她怼得一时无言,只用一双俊眸瞪着床帐里的小妇人。

这一刻,往日云淡风轻足智多谋的男人也被气得嘴唇轻颤,眼睛越瞪越大。

楚琳琅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然后不客气地吩咐:“出门时帮我把门关严点啊,免得进风吹散了我的名节!”

说完,她也不管那个乌鸡瞪眼的男人,就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蒙,翻身朝里睡去。

等听到男人走了出去的脚步声,又听到房门紧闭的声音,楚琳琅才从被子里钻出乱蓬蓬的脑袋,大大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呼吸之间,床幔里都是司徒晟身上夹着皂角清香的味道。

他身上的皂角味,跟别人的不同,似乎被体温蒸腾后,就形成一股独特的气味,一旦入了鼻子,就撩拨得人走神……

楚琳琅突然觉得有些口焦舌燥,真是要死了!难道老房子天旱失了火?又或者是她久未尝男人的滋味?

不过被他抱了一路,又背了一路,可是她发现自己被这厮撩拨得有些心头长草了!

她闭上眼,想要赶紧入睡。

可是鼻息间萦绕着的味道不散,她甚至顺着气味,回想起了他半露着胸膛,在院子里练拳的情形……

怎么说呢,那有力而窄紧的腰杆,还有结实的胸膛,还真是秀色可餐也!

反正躲在被窝里私下想想,也不触犯王法,便是闲情逗乐罢了。

楚琳琅惬意翻个身,任思绪野草放肆蔓延——平日看着冷冰冰的,照顾起人时,心可真细致!

若是个钻营女人的风流纨绔,这般温柔手段,就是京城后宅一害啊!

一时间思绪漂浮,就渐渐转向了不可细细言说。

一番遐想之后,她便心满意足地再次翻个身睡去。

最后进入梦乡的涣散思绪就是:以前觉得谁嫁给了司徒晟这样的男人,当真不幸。

不过现在细品,司徒晟倒也有可取之处。就是不知大人的隐疾严重不严重,若真是软蜡做的样子,也怪可惜的……

第二天一大早,楚琳琅便让夏荷出去给她买了个夜壶回来。

夏荷后知后觉,责怪自己粗心,便问楚娘子有没有起夜,楚琳琅只是含糊应答了过去。

不过当冬雪起床上茅厕的时候,却看到了司徒大人做的新玩意,不由得夸赞了一番好用。

夏荷心眼多,狐疑地看了看,然后转身给楚琳琅送饭,小声问:“大姑娘,大人昨晚帮着你的?”

楚琳琅将托盘上的馒头塞入她的嘴里:“怎么这么话多!他如何帮我?”

夏荷也一缩脖子,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不过不是大人帮的,她和冬雪也没起床,难道……是观棋?

琳琅懒得说话了,毕竟夜里的事儿也太不好出口,她和司徒大人不可说的隐秘怎么越发的多呢?

同时她又在想,那位是不是傻,有闲工夫做劳什子的椅,怎么没想过给她买把夜壶省事?

脚受了伤,楚琳琅也可以正式摸鱼,院子里的事儿都给三个小的来管。

她每日只需将两脚高高翘起,抹了药,躺在院子里的躺椅晒晒太阳,又或者坐在后院护栏上,一边假装看连环画册,一边偷看大人衣衫单薄,活色生鲜地练拳。

若说起来,唯一不宜养伤的日常,就是入书房练字。

她原本想借口脚疼,免了这差事。

可司徒晟说,练字如练拳,不可只看不练。

楚琳琅疑心这话是在讥讽自己偷看他练拳,便斜眼瞪他。

结果司徒晟面无表情道:“不敬师者,再罚写大字一本。”

楚琳琅只能赔笑,说自己不过是怕耽误大人的时间罢了。

最后,她坐在夏荷特意给她铺软的圈椅上,守着书房大桌,与司徒晟面对面斜坐,各自占据桌子的一角。

司徒晟埋首批示公文,楚琳琅描摹字帖,火盆被挪到老远的地儿,书房里一时安静极了。

楚琳琅这几日夜里睡得都不太好,那脚疼起来真是睡不着。

可是此时,描红的本子可真催人入梦,刚刚写了几页,她就微微打起了呵欠,偷眼看着斜对面的男人还是腰杆挺直,奋笔疾书。

她便偷偷将脸转向窗户,打算稍微趴着歇息一小会。

琳琅趴那么一小会,便睡眼朦胧,勉强睁开几下后,便放弃挣扎,彻底睡着了。

这一觉睡去,就不知过了几多时辰,当窗户外传来冬雪她们的说话声时,楚琳琅才微微睁开眼。

待看清周遭,才想起自己还在书房练字,连忙坐起身来。

可这抬头不打紧,竟然扯得头皮生疼。

她连忙捂着头发微微转头,这才发现,司徒晟竟然像上次一样,又睡着了。

更要命的是,他这次也是趴在案头打盹,结果斜对面坐着的两个人的头挨着头,楚琳琅头顶一只缠丝的发钗不巧勾住了他发髻。

结果她一抬头,把司徒晟也扯醒了。

他一动,又扯了琳琅的发,引得她小声喊疼,有心伸手将发钗拔下来。可是缠丝花样的钗,也勾住了她的发,这团乱麻须得慢慢解才行。

她行动不便,只能司徒晟起身凑近些,好让楚琳琅慢慢扯断缠在发钗上的头发。

等好不容易摘下发钗扯断了头发,楚琳琅和司徒晟的发髻也全乱了。

若二人顶着蓬乱的头发出去,再让那三个小的看见,名节就算被石碾子压得稀碎,不要也罢了!

书房里也没有个水盆或者铜镜,甚至连个梳头的篦子都没有。

于是楚琳琅先让司徒晟蹲下,然后手沾了些茶水,双手麻利地替他重新整理束发,很快就收拾整齐了。

等轮到楚琳琅时,却略微费劲了些。毕竟女子的头发太长,不照镜子,又没有趁手的篦子并不好梳拢。

司徒晟倒是会投桃报李,干脆绕到楚琳琅的身后,在她的指点下,先替她将头发整理成一束,然后笨手笨脚地帮她挽发。

可惜善于挥毫泼墨的司徒大人,梳头真的很不在行。

楚琳琅甚至想起了旧事。

怪不得他的疯娘当初每日衣服整洁,却头发蓬乱。原来无所不能的司徒大人独独不会给女人梳头啊!

被他扯疼了几次头皮之后,楚琳琅干脆夺过了头发,自己简单地挽个坠马髻子,然后对司徒晟小声道:“要不然你先出去,将他们几个支去外院,我再回屋?”

司徒晟看了看她,倒是听话起身,让冬雪她们去外院厨房帮楚娘子做一碗果羹。

然后趁着屋外没人的间隙,他又背着楚琳琅往外走。

这几日,琳琅脚上起的水泡渐渐往回收了,可是司徒生依然不让她的脚沾地。

他还给她买了一双续了棉花的肥袜子,穿上它就不必穿鞋子,免得勒脚。

琳琅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照顾起人来,竟然能细致到这等地步。

以前,她与周随安感情最好的时候,曾经的夫君也做不到司徒晟这般啊。

楚琳琅觉得再这样下去有些不像话,趴在他宽实的后背上忍不住小声道:“你放下我吧,我应该能自己走了,那血泡总不破也耽误事儿,磨磨就好了。”

司徒晟没搭理她,只是将后背上的女管事往上颠了颠,一声不响地继续走。

楚琳琅很不爱看他不搭理人的死样子,见他不肯放,她就故意贴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道:“你对下人这么好可不行,万一你将来有娘子,看你这样细心照顾别的女人,会吃醋的。”

她听观棋当笑话地讲过关于司徒晟在寂州跳船的典故,也知道了司徒晟不喜欢女人故意挨近

他投怀送抱。

所以琳琅故意挨得近些,也让司徒大人知道,他若再这么体贴下去,可要招惹又老又烂的桃花一大朵了。

听了她这么说,司徒晟果然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