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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觉得有些奇怪。

这五殿下的态度怎么有点过于亲热?

裴怀悲却是知道——裴钦已经知晓容昭身份,他如今这态度,有些失态了。

他端着酒杯缓缓站起来,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什么关于衣服的议论,什么关于五皇子与容昭关系,全部停止。

所有人都注意着谨王的一举一动。

裴怀悲举起酒杯,轻轻笑了笑,笑容浅淡,声音和气:“诸位,怀悲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太悲寺,日日念经不通庶务,被皇祖父接入宫中,实在忐忑不安,害怕自己辜负皇爷爷的关心。”

“怀悲先敬三杯酒,第一杯敬皇祖母、诸位皇妃,十八年未能尽孝,望长辈宽恕。”

“第二杯敬三位皇叔,怀悲年少,若有差错,皇叔们尽可教导。”

“第三杯敬诸位大人,我虽在太悲寺守着父亲,却也知道如今大雁朝天下太平、君臣一心,怀悲敬诸位。”

三杯酒,以真挚而诚恳的态度破开局面。

在皇后和妃子面前,他是隔着一辈需要尽孝的小辈。

在三位皇子面前,他是可以被教训的晚辈。

在诸位大臣面前,他是一个尊重他们的皇室子弟。

一个十八年念经、守着父亲牌位的小晚辈,年纪小,却十分干脆地喝下三杯酒,他似乎有些不习惯喝酒,咽的时候微微蹙眉。

但放下杯子,又缓缓一笑,从容镇定。

张丞相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见到了先太子!

这样的一个谨王,真的很难让人对他生出厌恶之情。

简单三杯酒,破开局面。

那就不是简单的酒了。

-

第二天一大早,许多小道消息就在京城传开。

这一日不是发报纸的时候,但不妨碍许多人传着消息,毕竟,昨晚可是谨王回宫之日。

“昨日宴席当真是热闹啊。”

“五皇子那件衣服好看,据说在宫宴上都引得人频频望去。”

“唉,那云容坊可真好,我们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穿上。”

“别想了,那是容世子私人的绣坊,我现在就想看到下一位公子穿上街,不知道下一件是否好看。”

……

“昨夜据说谨王被刁难,但都巧妙化解。”

“谨王不是一直吃斋念佛吗?也很有手段?”

“不是很有手段,是很聪明机警,据说谨王不太善言辞,却又十分知礼仁善,昨夜宴席结束,得到了许多大臣夸赞。”

“据说谨王与先太子仿佛!”

“原来如此。”

……

百姓们关心过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云容坊上去了。

而世家大族却更加在意谨王,他们都在看谨王宴席之后会做什么,没想到这一日大早,所有人都收到消息——

谨王坐马车出城,去太悲寺上香了。

许多当时就沉默了。

真是个一身佛气的皇孙?

本来带着不祥,名字都是不讨喜的“怀悲”,还一身佛气,这是心无大志吗?

还是为了让三位皇子放松警惕?

顿时,无数猜测诞生。

中午。

容昭准备带郭川去福禄庄吃饭。

当然不是参加别人的宴席,而是在福禄庄后院吃饭,福禄庄办酒席不会缺菜,福禄轩却是订满了,除了四楼,其他楼层也人多眼杂,反而不如福禄庄后院。

还没出门,张三缠上来,“干什么呢?你昨日就请他吃饭,今日又请他吃饭,怎不见你请我?”

容昭无语:“我没请过你吗?”

张长言撇嘴:“你请我的都是些什么啊?不行,你得带上我。”

他直接手一撑,跳上马车。

郭川尴尬,不敢拒绝。

容昭忍不住翻了白眼,只能无奈带上张三。

自从让张长知投资之后,张三就缠上她,每次一出现就让她请吃饭,好像是想将自己的吃饭问题全都交给容昭解决。

容昭十次拒绝七\八次,但被他缠得紧,又看他确实穷,总要答应两三回。

马车哒哒到了福禄庄,容昭热情接待郭川。

郭川也十分热情。

两人边吃边喝,都非常客气,吃的也散漫,只有张三在旁边埋头苦吃,专心干饭。

容昭笑道:“郭兄昨日送到府上的丝绸我看了,真是绝美啊,我定要让府上的绣娘操刀设计,做成最好看的衣服。”

郭川眼睛一亮:“我也非常期待世子府上的绣娘,定能让人惊艳。”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问:“世子明日就要在报纸上悬赏技艺高超的绣娘了?”

容昭笑着点点头。

郭川一脸感叹:“真想知道世子到底要做什么,每次都这般大动静,而后给人惊喜,让人惊叹。”

容昭:“那郭兄这次就好好看看。”

她给郭川倒酒,“郭兄边吃边喝,来来。”

“世子也吃。”

两人继续聊得火热,容昭说说自己的事情,郭川也会说江南,说他们郭家的产业,说他们的丝绸和各种布,以及他们家的桑田等等。

容昭听的很认真,一边夸一边给他倒酒,郭川见到知己,几乎将家底卖了个干净。

旁边,张长言朝着郭川狠狠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这容昭肯定又是一肚子坏水。

——只要容世子热情,准是要坑你!

郭川正好注意到,疑惑:“张三公子,你这是……”

张三面无表情:“眼睛抽了。”

他揉了揉吃饱的肚子,问郭川:“你什么时候回江南?”

郭川笑道:“我与容世子一见如故,等容世子新生意做出来,我再离开不迟,不着急。”

他摇摇头,十分从容淡定。

张长言:“……”傻缺。

容昭看向他,微微笑:“三公子,今日饭菜不合胃口吗?”

她的神情很温和,眼神很温柔。

张长言:“……”

他忙摆手,站起来:“没有,挺好的,希望明天还能吃到,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算了,他怂,不敢坏容昭好事。

张三遛了,容昭看向郭川:“你莫要在意,张三公子一直如此。”

郭川感叹:“我知晓,这些京城权贵公子们,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再看容昭,他一脸欣赏:“还是容世子仁善,像容世子这般好的人,真是罕见。”

容昭眉眼弯弯。

-

吃完饭,容昭带着郭川他们上了马车。

张三贼兮兮凑过来:“你们知道吗?谨王今日出城去太悲寺,刚刚折返,我在外面远远看到他们的车驾,还挺有气势。”

太悲寺比福禄庄还要偏,也因此,去太悲寺会路过福禄庄外面的那条路。

郭川是三皇子的人,微微皱了皱眉,说了句:“这位谨王真是让人看不懂。”

张长言:“可不是,昨晚我爹说他是个厉害的人,今天他就去太悲寺祭拜,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嘛。”

京中局势紧张,裴怀悲如果聪明就该知道要时刻小心。

他如今却还跑出来祭拜先太子,这是想要展现仁孝,还是真没什么斗志?

容昭陷入思索,没说话。

马车哒哒前行。

大概是喝了酒,郭川有些失态,感叹了一句:“谨王在如今这个时候回京,真是将京城局势搅得一团乱麻……”

裴怀悲有那样的名声,最好的回京时候是皇帝驾崩之后,新帝让他回来。

现在是夺嫡关键时期,永明帝却让他回来,真是让人不解。

其实郭川这样说有些不敬,但张三也是个胆大的,直接回道:“大概是皇上想孙子了,先太子毕竟是皇上心爱的儿子。”

年纪大了,想在死前见孙子正常。

就是局势要更乱。

当年先太子在时,虽然裴钦出生,永明帝很在意这个小儿子,甚至一度连太子都不及。

但对于前朝的人来说,三个皇子捆起来都不如一个先太子!

像先太子的谨王,终究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

容昭只是挑了挑眉,依旧没说话。

她不参与夺嫡,所以从来不在外面议论皇家之事。

车子在几人闲聊中行到一处。

容昭突然道:“停一下。”

马车停下。

容昭站起来,手推开马车门,显然准备下车,声音轻轻:“二位稍等我片刻。”

张长言疑惑拉住她:“你干嘛?”

容昭面无表情:“更衣。”

张长言:“……”行吧,这也正常。

于是,两人在马车里面与一群护卫等在路上。

容昭却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走向一片林子,这片林子后面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旁边还有一条小河。

她之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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