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回顾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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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后来,他沦落宫廷时,银两对于他来说,早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永远都记得他躺在阉割台上,一刀下去后的剧痛,疼得他些许不省人事,再后来,醒来却是在中省殿了。
他没有表现出愤慨,甚至表现得良好,于是很快得了刘公公的看重。
卢嫔宫中需要人时,他被刘公公带去了和宜殿,陆淞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宫中遇见云姒。
他遍寻而不得的云姒。
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襦裙,明明是一个宫女,却比她前面的卢嫔还要耀眼。
她一贯如此,在当初的李家村中,就无人能出她左右。
若非她父母早亡,他许是根本不能靠近她,但没有如果,她就是沦落至他家中,不得不和他绑在一起。
陆淞在知道云姒居然是和宜殿的大宫女时,一眼就知道卢嫔不过是蠢货罢了。
博得卢嫔的信重根本不是一件难事。
在看见云姒时,陆淞瞬间就知道他该要怎么对待云姒。
女子都惯是心软,再铁石心肠,久而久之,也能够被水滴石穿。
只是云姒不是一般的心硬,哪怕他表现得再愧疚不安,云姒似乎也厌恶他至极。
陆淞只能慢慢行事,后来察觉出云姒和小融子关系匪浅,他不留余力地在各方面表现出对云姒的不同。
人对于爱慕自己的人总是要有两分特殊的。
一切终结在陆淞发现云姒和皇上之间有端倪的时候。
一旦皇上看见了云姒,陆淞毫不怀疑云姒能入皇上的眼,他是男子,惯是了解的男子骨子中的劣根性。
再权衡身份地位,在拥有权力后,总是会看重女色。
而云姒是其中无人能出其左右的佼佼者,皇上没道理看不中云姒。
陆淞早在李家村时,就知道云姒是个聪明人。
她向来知道该在什么环境中以什么姿态生存。
——云姒会得势的。
在陆淞看出皇上对云姒的眼神有异样时,陆淞就预料了这一点。
他一边向云姒表现出愧疚和爱慕,一边却在心底嫉妒得发疯,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落得如今这种地步,从曾经村子中人人寄予厚望的人之骄子变成了一个男人都不是的太监,而云姒却是能够荣华富贵于一身?
他们是一家人,他寻了她多年,她却是早就选择忘记了他。
后来卢嫔去世,陆淞没能从云姒身上发现不对,但宫中还有小融子和秋玲,他能感觉到卢嫔的死和云姒有关。
而且,他知道云姒会水。
但他不确认云姒为何要害死卢嫔。
他早就说过,女子惯是容易心软,云姒再聪明也不例外,她早就决定了要做什么,却还是能够因为卢嫔而犹豫。
所以,陆淞对云姒的态度一直没有变过。
后来宫中云姒害了卢嫔一事的流言肆起,陆淞虽然人在中省殿,但在有人来查探消息时,他不着痕迹地透露出他和云姒曾是旧识的事情。
不久后,陆淞就被选入了翊和宫。
德妃询问他有关云姒的事情时,陆淞只表现得支支吾吾,仿若难为不知情。
人都喜欢重情重义之人的。
直到那日中秋,他守夜,德妃夜中惊醒,他低声劝慰了几句,本来只想博得德妃的看重,但谁知从那日起,事情一切都不对了。
脱离了他的掌控。
云姒进了养心殿,被皇上一日日看重,而他在翊和宫,却备受屈辱。
在听说养心殿会叫水时,陆淞总在想,云姒可还记得她曾口口声声说过会嫁给他一事?
他们是有婚约的。
云姒怎么能抛下他?
直到那日云姒找到他,陆淞清楚云姒找他的目的,不过是对付德妃罢了。
其实挺合陆淞心意的,陆淞在去盼雎殿时,就决定了帮云姒。
陆淞自有心思没错,但对于他来说,和云姒相比,其他人都不重要,这也是事实。
但等到见到云姒那一刻时,陆淞骤然改变了主意。
云姒变得太多了。
陌生得和他记忆中的女子截然不同。
她曾经多么乖巧?知道寄人篱下,她总是表现出一副他最喜欢的模样。
陆淞根本不在意云姒真的乖巧还是假的,也不在意曾经的云姒是否是真的喜欢他。
只要她表现得是喜欢他的,也是他喜欢的模样就够了。
但现在呢?
哪怕她用得到他,仍是不肯和他虚与委蛇。
从那一刻,陆淞就知道,曾经的云姒再也回不来了。
他没必要和如今的云姒再纠缠下去。
不然,最后被抛下的绝对会是他。
改变主意就在一瞬间,但陆淞还是决定要借云姒的手铲除德妃,如果能够借此拉下云姒就最好了。
她不应该这么高高在上,也不应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应该和曾经一样,乖巧听话地跟在他身后,满心满眼的都是他才对。
他觉得耻辱的事情,总有人觉得这是一条捷径,他们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那可是身份高贵的德妃娘娘,日复一日的屈膝卑躬下,人心是会逐渐扭曲的。
陆淞很容易就寻到了一个替死鬼。
德妃是个喜欢愉悦自己的人,她不喜欢任何人,只喜欢权势,也喜欢玩弄别人。
她爱在殿内点上合欢香,享受别人伺候她时却又难耐的模样。
她许宫人伺候她,却又厌恶见到属于宫人残缺的一面,太监不能于人事,那种情况下,只能强行忍着浑身燥热却不得法子解决。
能把人逼到疯。
陆淞一日又一日的恭顺,也让德妃对他放下戒心,宫中伺候的事也不再防备他。
陆淞只是在那日点上了合欢香和安神香罢了。
在德妃意志将要不清时,打发掉秋媛,让替死鬼偷摸进殿,悄然完成偷梁换柱,德妃根本分不清眼前人是谁。
陆淞在厢房中静等外间的消息。
果然,云姒没让他失望,她想要解决德妃,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但在陆淞出去时,却发现和皇上一起来的人不是云姒。
陆淞说不清他那时的感受,有点惋惜,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重逢后,云姒一直在防着他,没能中计再是正常不过。
但陆淞还是觉得可惜。
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没有把云姒拉下泥潭。
陆淞闭着眼,脑海中想着往后的路,皇长子要搬去皇子所,他肯定是要随着皇长子一起去的,否则继续留在翊和宫,最后的结果不过是陪葬罢了。
德妃注定要病逝。
皇上昨日是因皇长子留情了几分,但等皇长子搬离翊和宫的时间一长,牵扯不到皇长子时,翊和宫剩下的宫人不可能会留下活口。
他必须得走。
即使受刑,也没人会给一个奴才过多的休养时间,只三日功夫,陆淞就从床上起来,身后的伤还在传来疼痛,走一步都让他脸色惨白。
云姒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传来的。
陆淞得到消息时,是真的觉得些许意外,云姒居然还肯见他?
是觉得被欺骗,忍不住找他质问么?
意识到这一点,陆淞反而有点放松下来,他不怕云姒对他恼怒,生恼才代表云姒对他并非没有一点情绪。
有情绪也意味着好控制。
只不过——
陆淞低垂了垂头,在和云姒见面前,他得先给自己这次的行为找到一个好借口。